061 乌骨寒36
洛清弦心下骇然,对申屠缑的话半信半疑。
千万年来,渡劫期的修士早就成了传说。
就算是师尊那样天赋绝伦的人,也被困在大乘期无法再进一步。
洛清弦身为化神期,已然算是宗门的中上层,虽然大陆浩瀚,他不太清楚其他宗门的情况,但是他从未听说过一个渡劫期的大能。
“前辈若是渡劫期,何须用这些小手段,就算神衍宗门覆灭,不也是前辈举手之间的事情。”
申屠缑好整以暇的坐在洛清弦的面前,他的目光压了下来,只是一瞬间,泄露出来的气息,让洛清弦如临大敌。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形容的感觉,根本就不是在面临一个强敌,而是在面对……天道。
“我孤独了太久,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若你愿意投身于我,我倒可以考虑为你讲讲。”
洛清弦神色一变,他委婉的拒绝道:“清弦多谢前辈的好意,只是清弦已有师门。”
“无妨,也不过就是多你一个死人,少你一个而已。”
申屠缑没把洛清弦的拒绝放在眼里,他的眼里没有任何人,蔑视苍生,却怜悯苍生,就仿佛是无情的天道法则一般。
“你师父也是个有意思的人,放心吧,等他死的时候,我会将你们葬在一起的。”申屠缑轻笑了一下,暧昧不明的看着洛清弦。
洛清弦仿佛被看透了一般,生出了些窘迫,但是他没有吭声,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
眼看着庆功宴明天就开始了。
平常闲云野鹤的陆伯言都乖乖的回来了,但是大师兄郁飞星却不见了踪影。
平常聒噪的银杉一直在找郁飞星,但是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
“大师兄平常不是这样的人,换了平常他肯定早早就到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银杉有点心神不宁。
陆伯言皱着眉头道:“我用神识扫过了,这山上没发现飞星的气息。”
一旁绣花的思语插了一句道:“大师兄前些日子不是说要追杀散播谣言的人么,我记得似乎是跟洛师弟一起去的。”
“我靠!洛妹妹呢?她怎么也不见了!”
“银杉师弟你先别急,大师兄修为高深,就算是门中的长老也奈何不了他,应该不会出事了,不造关心则乱,眼下最要紧的是师尊的庆功宴,大师兄一向有分寸,他肯定会赶回来的。”
听到思语这么说,银杉心下稍定。
次日,庆功宴已至。
神衍宗这次花了大价钱来办庆功宴,不仅邀请了其他各州的一流门派,更是将神衍宗的宗门大阵维护一番,门内监视的弟子也增加了一倍。
宴会聚餐的地点在神皇峰,那是前任神衍宗神尊的洞府,神尊天人五衰到来,在洞府中圆寂,后来这地方变成了神衍宗人的圣地。
花瓣在脚下铺成了一条十里的道路,从山下到山上,宾客皆是踏香而来。
有乘坐空中坐撵的,九条蛟龙拉车,金凤开道,好不奢华。
陆伯言看着这些夸张的修道中人,心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去搞一个这个,看起来就很有排场。
心里艳羡,面上陆伯言还要装出高人的不屑一顾。
这些仙家宾客有的与陆伯言是旧相识,纷纷去打招呼,虽然这庆功宴上,陆伯言是主角,可他的风头未免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陆伯言才是这神衍宗的掌权人。
这些排场大的恭贺完了,就该是小辈了。
陆伯言的弟子们首先恭贺,只不过他的这些弟子修为实在太低,承受不住修士们的威压,只恭贺了几声,就退到大厅之外了,只有银杉留了下来。
金鼓敲了三下,一道白衣人影,由远及近,来到了众人的面前,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修为,只不过是个凡人,他的手上也拿着贺礼,因为有法器隔绝,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看上去格外真心诚意的恭祝道:“申屠外家次子申屠缑,恭祝战神荡平妖修。”
陆伯言点了点头,因为不认识就没多说什么。
但是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但是因为记忆太久远,陆伯言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吉时到!请战神披冠!”
这就是个流程,就跟毕业了校长给学生带学士帽是一样的。
陆伯言平常穿随便的衣服多了,猛然穿着战甲,觉得身体是被束缚住的。
现在掌门还要给他带一个头冠,他可以想象自己之后的几个小时头皮会被扯得多疼了。
陆伯言站起了身,站到了堂上,他看着掌门师兄端着金顶华冠一步步朝着他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陆伯言从掌门眼里看出的并不是和往常一样的压抑的嫉妒。
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悲伤?
虽然是幻境里的人,做事不合逻辑,是符合逻辑的,但是一直以来这个幻境太过真实,陆伯言差点都觉得这就是个真实的地方了。
掌门站到陆伯言的面前,生平第一次,用有些惋惜的语气道:“一直以来,你做的都很好,师兄知道,若不是你当时在外抗击妖修,师尊又死的突然,这位置断然不会是我来做。”
嗯?
怎么突然开始坦白局了?
这、这不对吧,这一般不是人之将死的时候,才会说这种话吗。
就在陆伯言疑惑的戴上了华冠,正准回去休息的时候,从弟子之中突然穿出了惊呼。
“大师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郁师兄!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郁飞星浑身浴血,身上已然没有一处好肉,眼睛两只全被挖了出来,每走一步,地上便多出一个血印子,那些师弟们甚至都不敢去扶他,生怕他被碰一下便一命呜呼。
陆伯言看到这一幕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即身体比脑袋先动,立刻来到了郁飞星的身边,以灵力护住了郁飞星的身体,想要给他疗伤
这时候他才发现。
郁飞星死了。
大约是死了三天,身体都有些腐烂,一缕在身体中未消散的冤魂,撑了这么许久,终于一步步的来到了这庆功宴上。
他的口一张一合的,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嗓子已然无法再发出任何音节。
陆伯言这一刻无师自通的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说,师尊,快跑。
这一幕是早就作古的历史,可陆伯言这一刻却无法将它当做历史看待。
电闪雷鸣之间,他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个名字那么熟悉。
曾经在丰都山上,他问过系统,这世间谁最厉害。
系统道,申屠缑为第一。
陆伯言的目光,猛的朝着申屠缑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