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江以楠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有什么好笑的？”
“你觉得我不认识字？”他放下手机，敛起笑意。
他反问时的调子是平的。缺什么最怕人说什么，这个道理江以楠懂，她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免得又打击这小气男人的自尊心。
见她不搭话，秦峥装模作样地拿起手机继续背。
刚刚是在“演”，他扫至最后的亲属关系那一栏时，抬眸发出灵魂疑惑：“为什么我连你爸爸的表弟的老婆的名字都要记住？”
“因为你的人设是和我谈了三年恋爱对我无微不至无所不知的绝顶好男友。”江以楠回答。
秦峥坚定立场：“那也不用记得你爸爸的表弟的老婆的名字。”
“当然要记，”她夹起一片肉，“我爸去世后那边的亲戚只和他们家在往来。”
朱女士非常讨厌江家人。
“你爸去世了？”秦峥记得校门口那个经常出现的将小女孩抗在肩头的高大背影。
因为他当时很羡慕，羡慕到回家后立马向秦政实撒娇，秦政实皱着眉头问他是不是想要什么，他指了指上方：“我要骑到你头上去。”
当场被骂逆子，还吃了一顿竹笋炒肉。
江以楠：“对啊。”
秦峥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这么关心自己爸，江以楠随口道：“走了很多年了。”
沉默了两秒，秦峥突然低声：“抱歉。”
江以楠看他半晌，停下筷子，语气好笑：“你跟我道歉干嘛？你是菩萨？”
“……”
吃得差不多了江以楠才想起最重要的事还没说：“大后天晚上有空吗？”
她明天和后天晚上都有课，最快只能在大后天把“五百”遛给朱女士看。
秦峥喝了口纯净水：“怎么？”
“带你回去见我妈。”
秦峥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有问题？”江以楠蹙眉。这种业务对他来讲应该跟吃饭一样熟练吧。
秦峥一阵窒息：“能晚几天么？”
“应该不能。”江以楠摇摇头：“早见晚见都要见，你好好背就完事了。”
这件事过于冲击，以至于秦峥走出商场还在发愣。
还没出商场江以楠就听见了雨声，等到了商场门口才发现雨下得还不是一般大。
她望着黑云密布的天，雨点噼里啪啦往下掉，伴随着轰隆雷声，仿佛要把天捅破。
“好大的雨。”
她一边说一边将双肩膀包背在胸前，拉开拉链，里面赫然装了一把用塑料袋裹好的雨伞。
江以楠忽然想到他们是两个人，于是偏过头。她身旁的男人起码有一米八以上，看他的时候必须得昂起下巴。
还别说，他穿西装比孙主管穿好看多了。布料剪裁服帖，线条流畅，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线条，目光继续上移，修长的脖子微微昂着，线条凌厉流畅，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嗯，好看。
等回过神来，江以楠发觉脸莫名其妙地烧，心想她昨晚可能又蹬被子了。
秦峥此时正望着瓢泼大雨微微出神。一想到后天要去她家见她妈……他侧过头去：矮他一个头的女人正在低头踩水玩。
秦峥：“……”
两个人在不同频道同时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
“这雨一时半会不会停的，我们坐地铁走吧。”江以楠提议。
“你先走吧，我打车。”秦峥早就通知了司机。
并且司机已经到了就在不远的前方。等她走后就会有专人来为他撑伞。
“哦哦。”江以楠低头看着手中唯一的一把伞，略显踌躇。
刚刚的一幕：服务员换烤纸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秦峥的肩膀，他的脸瞬时煞白，过了好几分钟才渐渐恢复血色。
再偏过头去：男人离自己起码一米远。
估计是有洁癖，江以楠下结论。
那就自己走吧，毕竟人家日薪五百打得起车，江以楠单手撑开伞。
就在她准备迈脚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环顾了一圈四周，然后偏过头：“这里的路被封住的，打不了车。”
她指了指对面，示意秦峥：“你要去对面地铁站等。”
秦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到对面的直线距离都快一百米，还别说要弯弯绕绕地走，这么大的雨……江以楠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黑伞。
“呐，这个给你吧。”伸到自己跟前的手让秦峥收回了视线，他敛了敛眉，看着她的脸，神情在短短一秒内变化莫测。
江以楠以为他是在客气，贴心将塑料袋塞进他手中。
“套头上，别淋湿了！”
-
吴司机不知道小秦总今天是怎么了，捏着个菜市场那种很常见的红色塑料袋发呆，发完呆还翻来覆去地看，也没见他看出什么花来。
难道旭日集团想要开拓塑料袋业务？
蓦得发现小秦总看向他，吴司机惊了一下，赶紧从后视镜里收回目光。
“红灯。”秦峥忍不住开口提醒。
“哦哦。”吴司机反应过来后踩下刹车。
秦峥晦气地扔开塑料袋，不冷不热地丢出一句：“给我开好你的车。”
“是，秦总。”吴司机呼吸都屏住了。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向一条崎岖的山道，几经蜿蜒后，停在一座大气儒雅的古宅处，红色木漆大门前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一左一右设着两个哨岗，腰间佩枪的门卫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处风吹草动。
“舅舅舅舅！”
秦峥刚踏进正厅腿就被人一把抱住，循着声音低头看去，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紧。
“放开。”秦峥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给我放开你的手！快、放、开！”
“臭舅舅！”林淼一拳砸在他腿上。
小家伙人小力气还不小，秦峥吃痛嘶了声。秦喻青从厢房走过来，一眼就看见坐在地上啜泣的林淼，以及挥着拳头没好脸色的秦峥。
“有你这种舅舅么。”
秦喻青赶紧把女儿抱起来，一脸不悦地盯着她这个一点都不讨喜的亲弟弟。
秦喻青比秦峥整整大了八岁。
虽然是亲姐弟，但秦喻青去美国念书的时候秦峥还没出生，后来秦峥倒是去了美国治疗心疾，但她又辗转到了英国念大学。加上家庭条件特殊，她和这个弟弟小到大待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月。
更况且秦喻青是女拳主义思想者，而秦峥极端厌女。这导致两人本就不亲密的姐弟关系更加塑料。
“摔疼没？”秦喻青担心地看着林淼，林淼可怜巴巴躲在她身后摇头，秦喻青又转过身去瞪他。
“瞪我干嘛。”秦峥表情寡淡：“我又没揍她。”
秦喻青不喜欢他，他也没见得多喜欢秦喻青，成天念叨着什么“女性要解放”“男人都不是人”，念完就转头扑向她老公林丞的怀里，撒着娇要抱抱。
一想到那个无意间碰到的画面，秦峥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几个叫嚣着要抵制旭日集团旗下产品的女性组织之一就是秦喻青一手创办的，他甚至怀疑臭鸡蛋也是秦喻青雇人扔的。
“吓唬也不行。”秦喻青冷脸。
秦峥脸更冷：“管好你女儿。”
小小的林淼呆呆地站在一旁看他俩。
她不知道舅舅为什么不喜欢她，但是她很喜欢舅舅，因为舅舅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比爸爸好看多了。
夜幕早已降临，天色灰黑又泛着点青。
秦家老宅的饭厅传来一阵饭菜香。
“我听小张说今晚不是有个慈善晚宴么？”秦政实一边翻着最新的财经杂志，一边语气随意地询问。
秦峥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推了，回家吃饭重要。”
其实是半路接到张助理电话，说秦喻青带着林淼去了秦家老宅，为收购绿水萍企业的事。
“哦？”秦政实对这个回答似乎很纳闷，放下杂志，指了指他前襟：“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
秦峥低头看去，胸前有颗黄豆大小的污渍。
秦政时神色微微变化了一分，往背倚上一靠，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秦峥：“……”
秦喻青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林淼虽然不知道妈妈在笑什么，但也乐呵呵的跟着对他笑。
“咖啡渍。”他语气随意。
“咖啡渍？”那明显是油点，秦喻青不信。
秦峥皮笑肉不笑：“嗯，咖啡渍。”
秦喻青看向父亲。
“好了好了，吃饭了。”秦政时想起什么似地又开口：“你现在是秦总，旭日集团的最高话语人，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没人能干扰到你。”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女儿秦喻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