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就在嫔妃们暗自打听佟贵妃到底是生了什么病时, 康熙下了一道口谕，令速速送佟贵妃回紫禁城调养。
这道圣旨下了之后，更是让人摸不清头绪。
若是佟贵妃真的生了重病, 皇上让人回紫禁城不是更加折腾，行程上劳顿疲惫岂不是更不利于病情；若是佟贵妃如太医所言生了重病，那佟贵妃又是为何惹怒了皇上呢。
惠嫔等人也塞过银子给御前伺候的，想要从他们嘴中打探些消息, 被告知佟贵妃告病前一晚只有梁九功跟着在皇上身边伺候, 其他闲余人等全被清出了场外。
话这么说, 显得这件事情更加神秘了。惠嫔她们混迹后宫多年, 趋利避害是本能，凭着直觉也想到其中必然有更隐秘的原因。其中深意皇上既然不想让她们知道, 她们过分追究未必是件好事，打赏了乾清宫宫人便不再继续打探。
反正她们只需知道这次佟贵妃摔了个狠狠的跟头便好。
梁九功亲自带着手下送佟贵妃出行宫，说是去送, 其实说是去监视反而更妥当。护送的侍卫安排严密，临走前梁九功特意交待侍卫长，严加看管在路上不得耽误。
不能让佟贵妃有机会递消息出去，也不能让旁的人递消息给佟贵妃。便是个苍蝇都不能从马车上放出。
侍卫长面露难色, 这恐怕不太好办吧, 佟贵妃与侍从们都是女子。侍卫长及其下属都是男子, 总会有不方便看着的时候。
侍卫长是武将, 说话直接, 有些粗鄙。
“梁总管, 人要吃喝总有三急，若是娘娘憋不住咱咋办呀。”
梁九功当了这么多年御前总管了，大家对他多是奉承, 这粗话倒是很久没听了，也不嫌弃。
手中拂尘一扫，给侍卫长透了口风。
“皇上交待大人严加看守，大人照着皇上吩咐做。再大的贵人能越过咱们皇上吗？”
话说得文绉绉隐晦得很，侍卫长这榆木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梁九功心中叹口气，又继续直言；“行宫离紫禁城又不远，一日不吃喝
又不碍事的，肚子没东西哪有什么拉撒的。”
倒不是梁九功好心才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他是拍侍卫长没明了立场，路上万一被佟贵妃她们唬住，放了佟贵妃出来导致走漏了风声。
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别说侍卫长了就连梁九功自己都要一起连坐。
“这…”梁九功的话侍卫长听懂了，心中诧异，这哪是护送贵人回宫呀，便是押解罪人的待遇都比这好呀，罪犯好歹还有口干粮可吃呢。
看来佟贵妃是得了皇上的厌恶呀…
侍卫长心里嘀咕着，见梁九功脸上显得有些不耐烦，既然是梁总管亲自来交待，那便是皇上的意思。侍卫长心中大石放下，皇上才是他最正经的主子呢。
严格执行康熙命令，行程路上一路快马加鞭不停歇。
路上佟贵妃还想借口停下小憩乘机让人往佟府递消息，可侍卫长看得严厉，一路上连下来走走都不许。
佟贵妃哪受得了这个气，掀起车帐呵责侍卫长，侍卫长心里早就有数，耿直得回佟贵妃：“娘娘莫怪，皇上下令要在宫门下钥前赶回宫，卑职也是听令于皇上，若是照顾不周还请娘娘赎罪。”
榆木脑子一个！佟贵妃心里骂着，狠力摔下车帐。
“娘娘，您歇歇气，回了皇宫也好，宫中咱们眼线多，到时候递个消息给老爷并不难。”木锦惨白着脸，身上的伤稍稍一动便被牵扯到，钻心刺骨的痛。
冬锦的情况和木锦差不多，清秀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她还没回过神来。
前几日她们还和董嬷嬷聊起在宫外刚诞下的小孙女，现在董嬷嬷却再也看不到她心心念念的小孙女了…
佟贵妃被安抚一翻，不再激动，瞧着她左右手边分别坐着冬锦和木锦，难免想起从小作为乳母来照顾她的董嬷嬷。
眼神暗淡下去…
最后在天黑之前，佟贵妃一行人终于在宫门下锁前赶到紫禁城里。
情况比她们想得更糟，回到了承乾宫，佟贵妃依旧被禁足着。而且宫中有是太皇太后压
阵，想从她的指尖缝里递出些消息更是难上加难。
后宫与前朝息息相关，佟贵妃从行宫中被送回皇宫的消息最后还是传到佟贵妃父亲佟国维耳朵里。
他听到的原因是贵妃生了病才回紫禁城中修养的，佟国维急了，真是生病怎么这么多日承乾宫宫人没有从宫内传出消息呢。
佟国维没法联系上宫中眼线，隐约猜到其中有皇上的手笔。只是这样下来，他更不清楚到底生了何事，也不知道贵妃是生了什么病。贵妃禁足在后宫，他却茫然不知为何，佟国维在家着急上火。
康熙呆在行宫，不需要上早朝，官员们每日奏折还是依旧送到行宫，偶尔也会接见相关官员。
佟贵妃送出宫后四天，康熙也没召见佟国维。
索额图被召见了、明珠也被召见了…迟迟不见康熙找见他，消息递不进宫中也传不出宫外。短短几天，佟国维嘴角上冒了好几个大泡。
终于在第五天晚上的了康熙召见他的旨意，也顾不得嘴上那几颗不雅观的水泡，让人急忙准备马车，连夜出发往行宫赶。
佟国维午间才见到康熙，康熙询查交待好了政事后也没有开口提及佟贵妃之事。佟国维心中计量，若是这次不提，还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到皇上。
冒冒开口：“皇上，听闻前几日贵妃娘娘抱病仪仗回了宫。”
康熙抬眼看了佟国维一眼，嗤笑一声，浓浓鼻音发了声‘嗯’。
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佟国维摸不清头脑，姿态更加恭敬。
“老母在家中听到消息日日夜不成寐，老臣斗胆，恳请皇上告知一二贵妃病情，让年迈老母心安。”
佟国维借他母亲的名义出来挡抢，要知道佟国维的母亲也就是康熙的外祖母，佟国维这样做隐隐有拿孝道压身的意思。
康熙哪能不知，只是他从小长于宫中，八岁便登基称帝，对母族的外祖母感情淡淡。
不过依旧松了口，他倒是要让佟国维看看他教养出的女儿做了什么好事。
“让你夫人递帖子进宫看看佟氏。”
佟氏…
这样生疏的称呼…
佟国维心颤，恨不得现在就让夫人进宫探听消息，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能让皇上对她如此冷漠。
佟国维赶路换了三趟马，回到家也来不及换衣衫，急忙让给夫人在宫门下钥前将帖子往宫中送，愿尽早能见佟贵妃。
像是康熙打了招呼一般，名帖送宫后很快便得了回信，让佟夫人赫舍里氏明日一早进宫去。
天还没亮，赫舍里氏带着丫鬟进了宫去。
被太监领着进了承乾宫，赫舍里氏便觉得宫门口看守的太监们眼生得很，与几月前除夕夜她进宫请安时看到的太监不是同一个人。
赫舍里氏小心着不敢放肆多看，等她进了院子，宫内氛围更是有些压抑。好像真的氏佟贵妃生了病这才没有管教好下人的样子，赫舍里氏加快了脚步，领她到了主殿前，领路的太监告辞。
赫舍里氏塞了个荷包给他，小太监假意推辞不要，实则用手掂了掂重量。分量颇后，推辞几句手入衣袖中。
“夫人看好时辰，到了时间奴才来接您。”宫妃家眷探望时间掌控得很严，过了时间便是一秒也不能再留。
赫舍里氏见了佟贵妃瘦脱了相的面容，眼眶不自觉湿润，上手抚摸佟贵妃的脸庞，心疼得不得了。
“娘娘怎么瘦了那么多。”
佟贵妃见生母来，也没忍住汹涌的情感，喊了声‘额娘’后，豆珠般大小的泪水止不住往下淌。
木锦见状连忙上前宽慰佟贵妃：“娘娘，愕然痛哭怕会伤身。”
赫舍里氏听了连连点头，手指擦拭泪水，欣慰看了眼木锦。佟贵妃身边只有木锦和冬锦，却不见董嬷嬷，赫舍里氏有些奇怪。
话里关心着：“董嬷嬷去哪了，怎么不见她？”
佟贵妃才止住的泪水又澎涌而出，话里带着哭腔：“额娘，嬷嬷去了…”
赫舍里氏眼间闪过错愕，佟贵妃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不能说话，于是便指了指木锦。
“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锦开口从事情的开头说起。
赫舍里氏听完木
锦的描述，不敢相信佟贵妃做了如此荒谬之事，又再次问佟贵妃寻求确认。
佟贵妃低垂脑袋点头，赫舍里氏脑袋一沉好似被人用重拳打过，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意识。
“你…”赫舍里氏心口着火，话都说不通顺，“是要让佟家给你陪葬吗！”
佟贵妃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头，拽着赫舍里氏的手袖，流露出脆弱的一面。
“额娘，皇上会原谅我的吗，是吗！”
“我可是佟家的女儿呀。”
…
佟贵妃这个样子竟然看着有些魔障的样子，到底还是自己亲身女儿，赫舍里氏的心疼大于责怪。
劝佟贵妃：“我回去和你阿玛商量商量，既然这件事皇上没有当场发落你，想来还是有转机的。”
佟贵妃眼睛一亮，陪着她瘦削的脸庞，显得有些突兀。
赫舍里氏拍了拍佟贵妃皮包骨头的手心，心疼说：“娘娘重中之重先将身体养好才对。”
赫舍里氏心中还是有些底气的，这底气的来由很简单，佟家毕竟是皇上母族。皇上定然不会将事情闹大，这样他脸上也没光不是。
探见的时辰很快就到了，赫舍里氏依依不舍告别佟贵妃。
佟国维一直等着夫人回家细说贵妃事，等他听完佟贵妃做的那些荒唐事，勃然大怒。赫舍里氏在一旁周旋，佟国维火气下来后，细细想着倒是和他夫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佟家毕竟是皇上母族，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当场没有发落，想来不会闹大此事，要不然何必将佟贵妃大费周章遣送回宫呢。
开始筹谋着以后的事…
事与愿违，第二天康熙便下了诏书，废除佟贵妃的贵妃位，降为嫔位。
要知道宫中正经在编的八个嫔位都被占满了，佟氏降为嫔位，也只是名义上的嫔位罢了。论位份只比贵人高一些罢了，远远比不上惠嫔、宜嫔等。
作者有话要说： 凌晨才更新，我道歉！感谢在2021-04-13 00:29:13~2021-04-14 03:08: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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