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送香
常青玉如没事人一样回了青洲，淡定得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常宽和司棋觉得自家夫人还是受了委屈，回去暗暗同自家弟弟妹妹说了，四个孩子比往日又早起了一个时辰练武。
吴知府的急件是近戌时末才送到周同知手上的，那时他在周氏处正准备歇下。
看到急件内容，心口顿时突突地跳个不停。本不相信这是自已的儿子干的，可是信里说的清楚，证人均已画供，不日就要到周府提人了。
此事若传扬出去，周元昊将名声尽毁，秀才的功名也极可能被除去。而作为青洲的父母官，若他儿子出了这种事，他的官也做到头了。
吩咐下人掌灯，速唤周元昊去书房。周氏不知何事，见老爷神色大变，也紧张起来，老爷，发生什么事了？
周同知正没有找到发火的口，一巴掌就朝周氏的脸上扇去慈母败儿，你教出的好儿子！
周氏不敢置信地捂着脸，两人成亲近二十年，虽感情不见得多好，相敬如冰也从未动过手。但现在貌似儿子闯了大祸，顿时也顾不上哭诉，跟着周同知便去了书房。
周元昊刚从外面喝完酒回来，一进门就被下人带到了书房。
你这个逆子！给我跪下！
老爷，有什么话您好好说啊？知安是犯了什么错了？
周同知手指着一身酒气还不知所谓的周元昊，手都气得发了抖，抓起桌前的研台就朝他砸了过去。
不要啊，老爷，周氏这时才真正怕了，哆嗦着将儿子护在了身后。
被重重砸到了的周元昊，这才稍微清醒了些。
我问你，赵康泰你可认识？
我在书院的同窗啊。周元昊打着酒嗝。
你可让他压常家的货？
常家那泼妇居然嘲笑薇儿，我就是看不惯她，给她点颜色瞧瞧。
你这个混帐，你给她颜色瞧瞧，现在你给人家捏在手上了。吴知府要提你去柳州过堂。赵康泰说他是被你逼的，你给人家的银票也当证物呈上去了！
啊，老爷，那怎么办啊，元昊可不能去柳州啊，他明年还要考举人呢？
这个死王八，居然卖了我，亏我还把他当朋友。周元昊骂骂咧咧着，酒还没有全醒，眼睛通红，作势又要往外冲找人算帐去。
拦住他，打晕了不准出院子！周同知一边对这个儿子头痛致极，一边又暗恨安同知，一点风声不给他透，直接捅到了吴知府那里。
无论如何，是不能让人把周元昊带走的。只能明天一早去应天城亲自去拜见吴知府，他没有直接拿着逮人的文书来而是先来了封书信，想必也是给他留了些面子的。
明早让帐房拿两千两银子给我他看着泣不成声的周氏，一脸的嫌弃。
家里哪有这么现银，前面才给那个杀千刀的讹走了两千两周氏也顾不得主母架子了，当即嚷了起来。
没银子，你儿子就得坐牢，你想想清楚。周同知自是知道，家里的花费并不小。但下面也有不少孝敬银子是直接送到周氏手上的，反正周氏掌家也无大错处，只是为她儿子盘算的多些，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划拉到哪里去。
明日去见吴知府，若是空着手去，那便等着后面的提人文书来吧。
第二日一早，周氏眼睛肿得跟个核桃，将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给了周同知。对着周同知欲言又止。她一眼没合眼，思来想去，老爷也定是不能让人将元昊带走的，多出些银子也无妨，保住人要紧。
忐忑地看着周同知上了轿，她让丫头拧了方冷帕子敷了敷眼睛。
顾芷薇花容失色的冲了进了，姨母，表哥会没事的对不对？都怨我，表哥那日不知在哪里听到我被嫂子笑话了，一定要做些什么气气她，他和我说没人会知道的，早知道我就拦着他了。都是我的错，姨母可千万不要怪表哥了。
周氏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她是你哪门子的嫂子，等会同我去寺里上香吧。
又吩咐下去，少爷酒醒了让他来见我！
周家这里鸡飞狗跳，常青玉已经让制香坊工人加班加点开始制香了。
云昭寺那里送香的日子已晚了两日了，寺里的方丈智空大师和常老爷子是多年好友。老爷子已搬去寺里住了半个月了，不若正好也去看看爹爹，香送晚了，亲自去打个招呼才不算失礼。
用完了早膳，常青玉急急忙忙往寺里去了。
敬完了香，常青玉又让小沙弥带着他去找智空大师和常老爷子。两人躲在后山下棋，桂花树花香四溢，就见这两位坐在树下对弈，常青玉提着特地做的桂花糕，蹑手蹑脚地向他们走去。
哈哈，你输了， 常老爷子笑得象个孩子，乐呵呵地收起棋子，感觉到一双柔软的小手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耳边传来了一个装得粗粗的声音常老爷子，你是不是又作弊了！
老爷子作势打了下那双小手，哪里来的小妖怪，装神弄鬼。
常青玉松开了手，笑得乐不可吱。多日未见老爷子，感觉他在这里气色好了很多，常青玉放心了不少。
智空大师好！恭恭敬敬地向方丈行了礼，常青玉将送香上山的事向两人说了。颇有些不好意思送晚了两日。
不妨事，这位爱藏棋耍赖的常大掌柜已将一年要用的香早就送来了，你晚送两日估计看库房的小沙弥还挺高兴。智空大师在这对父女前颇为放松，还有兴致开起了玩笑。
以前每次送香，常掌柜总是将小小的常青玉背在肩上一起去寺里的。是以智空也算是看着常青玉长大的。看着以前小小的一团长成了大姑娘又嫁了人，也不由唏嘘不已。
方丈，周同知的夫人来了，捐了不少香油钱，想请您为她儿子祈福。一个青衣小沙弥恭恭敬敬地前来禀报。
说老纳在修禅，晚些时候过去。智空脸色一正，摆起了高深莫测的样子。
待小沙弥走远后，就看到常青玉撅起了小嘴，哼，就是她儿子才害得我的香晚送了两日。
两人听着常青玉将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常老爷子的暴脾气又要上来了，常青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一幅小痞子的样子，放心啦，爹，我没吃亏，你看不还把人弄得巴巴地来上香。一脸傲骄的小女孩神态，惹得两人忍俊不禁。
智空在外虽是端着大师的架子，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就是个性情中人。他现在压根不想为这种人颂经，平白污了佛祖的眼。
叫来了小沙弥，同周夫人说，老衲突然身体不适，四肢无力，怕是不能为她祈福了。脸不红气不喘，不知道用这个法子打发了多少人家。
常青玉笑眯眯地看着他，智空大师，您想吃什么，下次我带过来，大油鸡腿要不要？
得着信的周夫人无法，只能让寺中的和尚为她念了段平安经，在菩萨前洒了不少香油钱，拜过了庙里大大小小所有的菩萨，花费了半日，才忧心忡忡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