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奇美拉组织
席海感觉自己被跟踪了。
从酒吧出来后, 他就一直有种隐隐约约的直觉，似乎有一道视线窥探着他，有时来自身后, 有时来自天上, 四面八方无处不在。
他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在酒吧一时口快, 鬼知道那里有没有楚家的眼线。但那人“我们这些下等人”的言论刺激到了他, 而他太过年轻，热血上头, 笃信着自己的理想和事业。
席海是楚家名下矿产星球中一个地下组织的建立者，也是它的领导者。这个组织叫奇美拉, 目标是反抗矿产星球的穷人们受到的压迫，为所有人争取更好的生存环境。
席海在25x2出生, 他在肮脏的迷雾和艳俗的霓虹灯中穿梭，听着谁谁在矿洞事故中身亡。绿色和蓝色是霓虹的亮绿亮蓝, 在他离开这里之前, 从未想过世界上真能有青草的绿和天空的蓝, 他一直以为那种画面是虚拟出来的。
比大多数矿产星人幸运的是，席海拥有不错的天赋, 获得了一份去第七军校学习的机会，也是在那里，他一次体会到命运的不公。
如果见过太阳，自然无法忍受黑暗。
席海原本有在宜居星球谋得不错职位的机会, 但他放弃了, 毅然决然回到25x2，在暗中建立起反叛组织，为了自己的家乡。
他走在回到基地的路上, 被跟踪的感觉若隐若现。他暗中和基地的信息技术能手帕西瓦尔沟通，对方用尽手段，也找不出任何异样，最终调笑着对他说：
“席海，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犯了？真的没问题，你回来吧。”
他走到一片肮脏破败的居民区，一扇不起眼的门开了。席海向门里的人打出一个暗号手势，全然不知一切都收入莫宁眼中。
他安全回到基地之后，帕西瓦尔拍了拍他的肩：“你看，确实没事吧？你最近太紧张了，是因为楚家又拉拢了一位超凡机甲师？”
席海叹了口气：“你要是多看看新闻，你就知道，她不是随便一个超凡机甲师。”
“乐观点儿，说不定是塑料合作关系呢。”
帕西瓦尔竟然一语中的。
席海在基地里待了几个小时，处理了一些事情，无所不在的监视感消失了，安全的环境让他渐渐放松警惕。
吃过晚饭，他推开武器制造间的门。他的地下组织并不富裕，武器奇缺，目前的情况根本不足以支持武装起义，只能慢慢积累。说实话，席海看不到对抗楚家的希望，但他不打算放弃。
看到制造线的情况，他皱起眉。“怎么停下了？”
“聚合晶没有了。”有着长卷发的首席工程师卡罗琳脸色难看：“席海，要我说实话吗？我们的预算……”
“我知道。”席海疲惫地举起一只手：“我会想办法。”
说完，在侥幸心理的驱使下，他拿起外套向夜色中走去。
让席海松了一口气的是，先前的窥视感并没有出现。他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脸，轻松地融入到黑暗里。
他在这里长大，了解22区的一砖一瓦，穿行在小巷里，抄各种近道。就在他走进一条格外僻静黑暗的巷道时，平静却突然被打破，巨大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看不清人影，双手就被反剪在身后，身体狠狠地撞在墙上，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恐慌攥住了他的心脏。是楚家的人？他的组织暴露了吗？
他用尽全力想要挣扎，但袭击者的手比机械还要有力，让他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另一只手从容不迫地摘下他的兜帽，掰过他的脸。
他有着一张称得上英俊的脸，栗色的蓬松短发，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正透过疼痛导致的泪光燃烧着愤怒和不屈的火焰。
“还真是你啊，席海。”莫宁笑道。
席海借着微弱的光线看袭击者的脸，是个身材很高的女人，相貌像任何一个街边走过的路人甲，却散发着一种强者才有的威胁感。
他可以确定，他从未见过这张脸。
“……你认错人了。”席海咬牙切齿地说。
莫宁放开他的下巴，拿起光脑一顿操作，然后把光屏怼着席海的脸。“诺。”
席海看着自己的全套资料，沉默了。
“你想要什么？”半晌，他说。
“交个朋友。”
莫宁语气真诚而友善，仿佛他们是在午后的咖啡厅，而不是在黑暗寂静的小巷里，一个把另一个按在墙上。
席海瞪大了眼睛，像看深井冰一样看着莫宁。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这干的是人事儿吗？
“……你到底想要什么？”
“和你想要的一样，搞垮楚家。准确地来说，是借你之手搞垮楚家。”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席海再次徒劳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冰冷的金属抵上他的腰间，莫宁笑得愈发和善。“凭这个？”
席海：“……”
“那么，我可以大胆地认为我们是朋友了？”
席海懵了。朋友，神tm朋友，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枪口隔着衣物都能让他感到冰冷彻骨，席海服软了。“是，我们是朋友……”
莫宁放开他被抓得生疼的手腕，一手持枪仍然抵在他背上，一手拍了拍他的肩，向前推了一把。
“那么，好朋友，带我去你家康康？”
席海不得不假意服从，他一边带着莫宁向基地走去，一边想道，反正到了基地，他的同伴和基地的防御系统会教她做人。到时候，还有很大概率能反过来把她抓住，拷问出她的来历和目的。
基地的大门近了，更近了。席海走在前面，抵着他后背的枪口被挡住，他拼命地向同伴递眼神。
还好，奇美拉组织都是搞地下工作的人，自然拥有相当强的警惕性。席海出去不久，带了个陌生人回来，已经足够让他们严阵以待。
“停下——”帕西瓦尔向外面喊道：“你是谁？”
“我是席海的老伙计。”莫宁的腔调带着浓郁的矿产星球特色，但这更加引起了帕西瓦尔的怀疑。太刻意了，奇美拉组织从不这么说话。
“我警告你，停下，否则基地的防御系统将向你开火！”
“那席海怎么办？”莫宁指出这个很明显的问题。
席海：“不要管我！向我开炮！”
莫宁：“……啊这，你还挺有牺牲精神的。”
她话锋一转：“不过无谓的牺牲是没有价值的，你还太年轻，太天真，你还是带我进去吧。”
说完，她闲庭信步般走向大门，近了，更近了。中控室里的帕西瓦尔额头上冷汗流下来，他犹豫了很久，最终在莫宁快要走出攻击范围的时候，红着眼睛毅然决然地按下攻击键。
所有暗门打开，隐藏在暗处的枪口和炮口亮起蓝光，发出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似乎下一秒就要打出无数道致命的攻击。
向他们走来的神秘女人却脸色不变，连脚步都没停歇半分，只是一股强横无比的精神力呈扇形刷地延展开来，随着金属的扭曲、零件的毁坏、传导线路的断裂发出的细微噪声，所有的光都熄灭了，能量波动归于虚无。
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帕西瓦尔一屁股坐在地上。
“超凡机甲师……”他颤抖着喃喃道。
片刻之间，基地的门已经打开，超凡机甲师拖着面色发白的席海走进来，有些惊讶地扬起眉毛。
“你们还真想杀了他？什么塑料革命友谊。”
席海刚想争辩，被帕西瓦尔瞪了一眼，意思你您快闭嘴吧，也不看看这位是什么人。
席海很乖巧地闭嘴了，让帕西瓦尔代替他说话。
“这位……阁下。”帕西瓦尔斟酌着说道，脸上的冷汗滴过下巴。“您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我早就和席海说过了，可惜他不信。”莫宁冷呵一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路仁加，是个超凡机甲师。”
所有人都带着一丝惊恐的表情看着莫宁，等待她下一句话。
面前的超凡机甲师露出一个真诚友善和谐共处的微笑。
“别担心，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奇美拉组织成员们：？？？
“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武器、资源、钱财、人脉，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楚家制造足够的麻烦，最终让它消失在起源之地权贵的名单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一个小时后，奇美拉组织基地的地下会议室。
莫宁坐在主位，一只手点在悬浮在半空的光屏上，不停地训斥奇美拉组织成员们。以席海、帕西瓦尔、卡罗琳为首的成员们一个个乖巧地坐在她面前，被训得抬不起头来。
“失望，我真是太失望了。”莫宁老气横秋地指指点点：“席海，你说你要推翻楚家，你告诉我你的组织才渗透完一个半矿产星球？”
“我太难了……”席海咕哝。
“帕西瓦尔，我简直不敢相信，你手下的人脉如此拉垮，你身在矿产星球，居然连制造所用的资源都没法搞到？”
“这，我这不是要谨防组织暴露嘛。”
“卡罗琳！”莫宁转向首席工程师：“你的生产线造的都是些什么垃圾？靠这些垃圾，你们还想推翻楚家？笑话！”
卡罗琳双眼无神：“我没资源，没材料，没人手……”
“那是帕西瓦尔的事情，你不会找他要吗？”
“要了很多次了。”
“那就打他。”
卡罗琳的目光转向她的同僚。
帕西瓦尔：？？你不要过来啊！
把奇美拉组织骂得狗血淋头之后，莫宁舒服了。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再成为问题。所以卡罗琳，别打了。”
制止组织“内讧”之后，莫宁话锋一转，眼睛里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让我们来讨论一下今后的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