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决心
“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我也一样。”一起经历患难，有了共同的秘密之后，她们更加心有灵犀。
“就这样了吗？我好不甘心啊！”阿尔忒弥斯在雅典娜身边坐了下来，拥着好友的肩头，用仅剩的倔强说道。
雅典娜回望她：“我们改变不了过去，或许可以改变将来。我们也管束不了别人，尤其那些地位超然的神们，那就做最好的自己吧。”她也鄙视自己的行为，然而她还没有力量去反抗，必须向众神之王臣服。
历经生死之后，阿尔忒弥斯的叹息比过去多了很多，“你说得很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争取权势与地位，让那些仙神畏惧、敬重我，不敢轻视于我。阿尔忒弥斯，你也要一起。”就像母亲所说，不进则退，她必须变得强势，直到无人敢藐视她的那天。
阿尔忒弥斯点头，“好。”
“明天去接珀耳塞福涅吗？”雅典娜抚着好友的头发。
“当然。”
之后，她们没有再说话，只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一直到奈姬端来黑乎乎的药汁，并带来赫利俄斯请见的消息。
“赫利俄斯啊！”雅典娜感慨地念着那位英俊的太阳神/的名字。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不能再拖延了。“请他到内殿天井的蔷薇树下等候，我梳完装就去见他。”
阿尔忒弥斯也从雅典娜的肩头上离开，她神情复杂的看着好友。经历珀耳塞福涅的事情之后，她越加厌恶男性。
只是她没有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好友身上，也没有任何资格拦截她的爱情和姻缘。
“我也该回狩猎神殿了。”
“不阿尔忒弥斯，留下来陪我好吗？”雅典娜拉住她的手挽留说。
阿尔忒弥斯无法拒绝雅典娜的要求，“好，我留下来。”
雅典娜沐浴后换了一身干净的新衣，将微卷的长发梳理在身后，只在耳边别了一朵粉白的蔷薇花。
夜色下蔷薇和朱瑾都花开满树，吸引来翩跹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赫利俄斯坐在树下的石凳上，专注的盯着盛开的鲜花，看到雅典娜出现才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我已经听他们说过了，谢谢你。”雅典娜说。
赫利俄斯站起身来，“我什么也没做，真正为你费心的是阿波罗和德墨忒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没事就好。神王那里，你还是要小心不要触怒他。”
雅典娜自嘲地笑道：“我知道了，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足以让我毕生铭记。赫利俄斯。”
听雅典娜呼唤他，赫利俄斯专注地看向她，“我在。”
“赫利俄斯。”雅典娜注视着这位拥有无双美貌的太阳神，不止如此，他还有一颗金子一样纯净、善良、正直的心，“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注定要辜负你的期待。我已经下定决心远离爱情，终身不婚嫁。谢谢你的厚爱。”
赫利俄斯震惊不可思议，不相信地问她：“为什么？”
“人生有许多选择，身为女神，不止有婚嫁这一条路。我想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我想走的路。赫利俄斯，去找真正属于你的爱情和婚姻吧，我能做的唯有祝福你。”雅典娜说。
赫利俄斯难过的低下他俊美的头颅，金光远照的脸上笼上阴云，悲伤地说道：“我不信，这世间还有谁比得过你？我怎么能屈就？”
雅典娜不想再给他希望和幻想，“我心意已决，永远不会更改。赫利俄斯，请回吧。”
赫利俄斯宽厚的双掌按在雅典娜单薄的双肩上，想再问她几句话，但对上她坚定平静的眼眸，一瞬之间泄了气。
智慧女神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无法强迫她。最终赫利俄斯缴械投降，“我知道了，我尊重你的选择。以后，我们应该还是朋友。”
“或许。”雅典娜说，尽管赫利俄斯已经十分沮丧，但她必须提醒他现在夜已深。
“人已经走远了，你和他说了什么，我从没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太阳神。”阿尔忒弥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雅典娜身边，目送赫利俄斯脚步踉跄的离开，仿佛失去了心魂。
雅典娜并没有立刻告诉好友自己的打算，“再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希望那天不会太久。”阿尔忒弥斯被雅典娜勾起了好奇心，不过她们现在都没有心思玩笑。
晚上，两位女神睡躺在一张床上，彼此说了许多心里话，对过去的怀念，对现在的困境的反省，以及对未来的憧憬。
“我们必须有所改变。”雅典娜说道。
这时黎明女神已经升上天空，垂着玫瑰红的手指，抖开金红色的衣袍，将曙光遍洒大地。很快，赫利俄斯的马车也驶出了天门。
看守在天门前的厄瑞涅疑惑的看着步伐沉重的赫利俄斯。
阳光远照、从不知悲伤为何物的太阳神，今日是如此的沮丧，心不在焉的驾着驭马。
智慧神殿中，雅典娜起身重新梳妆，换上一身浅金色的希顿和浅绿色的多莱帕里，用红蔷薇制成的花粉涂抹在脸上，让她的脸色看起来稍好一些。
阿尔忒弥斯也郑重的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跟随德墨忒尔一起去接珀耳塞福涅。
一向爱说爱笑的赫尔墨斯这次格外沉默，引着三位女神去特那隆山洞。沉闷的气氛压抑得他不敢混科打岔，只想快一点接回珀耳塞福涅，把她交还给她的母亲。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哈得斯的府邸接珀耳塞福涅。”赫尔墨斯换上客气友善的微笑。
走入深渊之后，赫尔墨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脸，太压抑了，同时加快脚步向深渊金发。
等待焦急又漫长，德墨忒尔对着洞口望眼欲穿，雅典娜和阿尔忒弥斯心情沉重的来回踱步，到日落西山，终于听到模糊的脚步声。
德墨忒尔急不可耐的进入洞穴，见到分别许久的女儿，热泪盈眶的张开双臂迎接她，“珀耳塞福涅！我的女儿！”
“母神！”谷种女神听到熟悉的声音，提着衣摆疾步向上爬行。
如豆大的光点越来越刺眼，母亲的身影也逐渐清晰。攀爬过山岩后，谷种女神扑进农业女神怀中，母女二人相拥而泣。
眼前的感人场面赫尔墨斯也为之动容，他总算找到让人愉悦的话题，“整件事有了好的结果，总算可以安心了。珀耳塞福涅，不要忘记拥抱你的姐妹。”
德墨忒尔依旧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谢过众神/的使者后，牵着珀耳塞福涅回到大地上。
“雅典娜！阿尔忒弥斯！”珀耳塞福涅欢笑地上前拥抱她的好友们。
赫尔墨斯看着喜极而泣的三位女神，不得不催促她们快些回奥林匹斯。
想到这里是冥界的入口，珀耳塞福涅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躲藏到雅典娜身后，眼睛无助的看向德墨忒尔。
德墨忒尔心疼自己的孩子，同时也更加厌恶哈得斯，“说得对，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为庆祝珀耳塞福涅回归，忒弥斯女神举行宴会迎接她。
奥林匹斯神/的家族日益繁盛，人丁兴旺让整座集会大厅也显得拥挤，宙斯将扩建的任务交给赫菲斯托斯，让他务必在谷种女神出嫁前修缮好。
听到“出嫁”这个词，珀耳塞福涅瘦削的身体忍不住颤抖，缩在德墨忒尔身边低头不敢说话。不过除了她的至亲与好友，无人在意她的反应，继续开怀畅饮。
丰饶角里不断涌出肥美多汁的肉类和水果，不知疲倦的青春女神穿行在宴席间为众神送上仙馔密酒，缪斯们弹奏着动听的音乐，美惠女神们跳着轻盈的舞步。
小爱神在席间东躲西藏，他憨态可掬的可爱模样逗引得众神哈哈大笑。
阿芙洛狄忒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端着酒杯，神态慵懒妩媚，眼神却犀利的看向阿尔忒弥斯和雅典娜。
她已经让轻视她的珀耳塞福涅受到惩罚，下一个就会是雅典娜，阿尔忒弥斯她也不会放过，但凡轻视爱情拒绝爱情的男神女神，都是她的敌人。
这时厄洛斯已经躲到宙斯的金座底下，拿着他的金箭对准笑容勉强的智慧女神。
就在他的金箭离开弓弦的刹那，一颗青枣破空而来，直接塞进小爱神/的嘴里。
小爱神被那股神力击倒，呆呆愣愣的摔坐在原地，而那支金箭已经被智慧女神接住折成了两段，放在身前的桌案上。
阿芙洛狄忒愤怒地坐直身体，神情不忿，想要发作但碍于众神无人在意，只好忍下所有怒火。
宴会即将散场，众神依次到德墨忒尔母女跟前，恭贺珀耳塞福涅觅得良缘，即将成为身份尊贵的冥后。
珀耳塞福涅脸色难看，双掌在桌案下紧握成拳，忍着不适和恶心接纳他们的恭维。
之后的时间里，她只待在农业神殿里，或者和最要好的姊妹在一起，谢绝其他仙神拜会。
一切和过去一样，又好像变得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没有了过去那纯净的神采，也没有那时的明媚。她也不像过去那样无忧无虑在庄园和花圃里采花，追逐嬉戏的蝴蝶。
现在，她经常坐在窗边看着远处发呆，或者倚靠在秋千的藤索上百无聊赖的摇晃。
她反感着这门强加给她的婚姻，即便哈得斯身份尊贵，是冥界之主，即便他拥有无可指摘的相貌，以及宙斯和波塞冬所没有的洁身自好。
雅典娜也因此不会在她面前纺织婚服用的布匹，裁剪和缝制喜庆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