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爱情之花

    说起那位爱欲之神，泰西斯为雅典娜讲述说道：“他是世间的一切爱欲，他催动着所有男女和动物的欲念，让他们结合诞育后代，没有哪一位神祇能躲过他的魔力。不过他因为得罪盖亚和乌拉诺斯，被两位打散了形体，神魂散落在天地。但神明是不死的，假以时日，他一定聚集力量再次归来。”

    “外祖母，修普诺斯和达拿都斯兄弟呢？”地下世界雅典娜只到达过斯提克斯的宫殿，对那里的神明所知甚少。

    泰西斯奇怪雅典娜今天为何如此关注冥界的神祇们，“你被他们为难了吗？”

    雅典娜隐去梦境里的真相，说起修普诺斯进入她的梦境，篡改一些场景的事情来。

    “以你现在的力量，他只能让你陷入睡眠，但不能编织梦境迷惑你，一定有始初神在帮助他。所以雅典娜，你梦到了什么？”泰西斯关切地问道。

    始初神？会是那位形体消散的厄洛斯吗？雅典娜想到。面对外祖母的询问，她言语轻松地说道：“并不是什么可怖的梦境，我梦到了母亲，她劝我接受爱情和婚姻。不过这并不是她会说的话。”

    听到爱女的名字，泰西斯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悲伤，不过听到雅典娜的话，又很快笑了起来：“你的确到了可以婚嫁的年纪，如果遇到心仪的男神，可以结为夫妻。希望你母亲的遭遇没有给你留下可怕的阴影，也希望我和你外祖父是你的榜样。”

    雅典娜婉言拒绝：“我的心平静无波，没有谁能唤起我心中的爱恋。我不考虑婚姻的事情。我也希望自己决定自己的将来，希望长辈们不要凭借自己的所思所想，胡乱为我牵线，这样对彼此都有好处。”

    相处以来，泰西斯对雅典娜的性格不说了如指掌，但也清楚大概。雅典娜看起来平和温驯，实际上很有主张，她总能用她的口才劝服与她意见相左的仙神，更会阳奉阴违做出无可指摘的事情，达成一个双方都有利、其时满足她的目的的结果。

    如果强行凑对，最终也是枉然，泰西斯便不再劝说：“促成爱情是爱神的职责，而婚姻归赫拉掌管，我不会僭越。不过雅典娜，我要提醒你，不要招惹地下冥神，尼克斯和厄瑞波斯最为护短，你现在无法与他们抗衡。”

    雅典娜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对泰西斯说道：“感谢你，我的外祖母，您的忠告我会牢记于心。”

    在俄刻阿诺斯家暂居，雅典娜时常去河岸边的广袤森林或是草原散心，练习武艺和格斗，赫利俄斯一天行驶的终点正在此地，他每日会多在这里停留些许时间，寻找机会和心仪的女神搭话，天南地北聊着不会重复的话题。

    雅典娜欣赏着神族最卓越的座驾，感叹它的张扬华贵，靠近太阳神车，她的神力勉强能抵抗烈日的火焰和热量，而暴躁的神马身上同样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她伸出手想抚摸马儿身上漂亮威武的鬃毛，手指很快被烈焰灼伤。

    赫利俄斯慌忙提醒她小心，动作迅速的轻握住她的手，“你还好吗？太阳神车是世界上最酷热的存在，任何神靠近它都会被它灼伤。作为光之家族出身的我，才勉强能够驾驭。但即便是我，也需要涂抹隔热的神膏，防止被灼伤。”

    雅典娜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背负在身后轻轻擦拭着伤口，勉强地笑说道：“是我不自量力了。”

    赫利俄斯自豪于自己的神职和座驾，抚摸着暴躁烈马的头颅骄傲地说：“众神神职各有不同，拥有何种神格便履行何种职责。我父亲伊阿珀托斯是穿越高空的泰坦，我的母亲忒亚是古老的光明女神，我继承了他们神性里的长处，生来拥有光明和太阳的神格。

    “太阳是我，我亦是太阳。为世间送去光明，乃我职责所在。你是智慧、工艺和艺术的女神，你在你的领域所拥有的成就，是我无法企及的。”

    雅典娜看着威风凛凛的焰马，投去欣赏和惊叹的神色，“的确如此，我们神格不同，也各有所长，不必用自己的短处去和别人的长处比较。不过它们长得太漂亮了，我从未见过比它们更神气的神马。”

    被夸奖的四匹马儿骄傲的扬起头颅，腾空前蹄发出得意的嘶鸣。赫利俄斯安抚好心猿意马的马儿，“当然，我的皮洛斯、赫俄俄斯、埃同和佛尔工是神族中最强健的神马，少有神物比得过它们。”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做工精妙的小匣子来交给雅典娜，“这是特制的神膏，涂抹在身上可以避免被它们和日车的火焰灼伤。”

    雅典娜接过木匣，打开后闻到蔷薇混合朱瑾的花香，里面的神膏由动物油脂混合各种仙芝神草制作而成，有淡淡的红色。

    “你可以涂抹至全身，这样它们身上的火焰就无法伤到你。”赫利俄斯说，“如果你想驾驭它们巡视天空也可以。”

    雅典娜挑出一些神膏涂抹到被灼伤的手指上，那道赤红的伤口很快愈合，听到赫利俄斯的邀请，婉言谢绝说：“虽然我对太阳神的工作充满好奇，但仍然谢绝你的好意。为了你我的名誉着想，还是不要有逾越的举动更好。”

    她将整只手涂上防止灼伤的神膏，依次摸了摸焰马们高傲的头颅，“如此就够了，谢谢你的馈赠。”

    赫利俄斯心里失望，不过并不悲伤，说道：“那我就不强求了，时候不早，我也要带它们回太阳神殿进食了。”

    目送太阳神远去之后，雅典娜才回到大洋河中，等到夜深无人时，出发前去约定的地点，将防止太阳火焰灼伤的神膏放在指定的位置，后续一切看普罗米修斯。

    不过偷盗天火是重罪，她能想象宙斯知道事情真相后会是怎样的暴怒。不过普罗米修斯作为先知神，通晓预言，应当想到了万全之策。

    等到第二天早晨，雅典娜再去水下深渊放置神膏的地点，木匣已经不在了。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日光，已经快到天顶。

    雅典娜来到大洋河边，涉水而过来到一个荒无人烟的海岛，上面开满了艳烈的朱槿和灿烂的蔷薇。她束紧了衣衫和披风，将长发编成辫子，走进蔷薇花丛，去采摘最美的花朵。

    雅典娜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即便是神的眼睛，也无法直视太阳。赫利俄斯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她不得不收回目光，闭上眼睛，捏了捏眉心缓和被刺痛的眼睛。

    精挑细选整个下午，她摘到最鲜艳的花朵，用神力保持它们的美丽，再回到大洋河岸边的森林和草原。

    赫利俄斯正好驾着太阳马车降落在岸边，见到雅典娜站立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连忙跳下神车走过去，试着问道：“雅典娜，灰眼睛的女神，你在等我吗？”

    雅典娜想起和普罗米修斯的密谋，心怀愧疚，点头说道：“是的，我在等你。这是我在一处海岛上挑选的蔷薇和朱瑾，送给你，就当做是昨天你赠送我神膏的谢礼。”

    赫利俄斯受宠若惊，欣喜的接过花束，“那我就不吝啬的收下了，谢谢你。”

    雅典娜望向远方白雪皑皑的山巅，说：“明天我就要回奥林匹斯，希望我没有说过让你误会的话，做过让你误会的事情。对赫利俄斯，我始终将你视作一位值得信赖的友人和兄长。”

    赫利俄斯捧着鲜艳的花，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回忆相处的过往，他们并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甚至说过一句暧昧的话语，智慧女神永远冷静，对所有异性都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和友谊。

    反而是他忍不住想靠近，见到她时总是心猿意马，贪婪地想渴求更多。不过也不要紧，神拥有永生的生命和用不尽的时间，他或许还有机会，能捂热智慧女神的冷硬心肠。

    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既不像坠入爱河的恋人，也不像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是有几分交情的朋友，我们都应该维护这份难得的友谊，不是吗？”

    雅典娜笑回道：“的确如此。那么今天就在此分别吧。”

    她先赫利俄斯一步离开，脸上是愧疚和叹息，但愿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欺骗。扎入漩涡深深的大洋河，回到外祖父水下的宫殿，见到两位长辈之后，告辞启程离开。

    塞勒涅同样拥有远视的能力，夜晚发生的事情同样很少能逃过她的眼睛。她站在月车上，拉着套着神驹的缰绳，目光看向兄长的神殿。

    他已经坐在窗前，凝视那一束花很久了。太阳神殿有无数的朱瑾和蔷薇，那一束花看起来也没什么稀奇。不知他为何如此痴迷，看起来像沉入爱河无可自拔的傻瓜。

    不，他就是那个傻子。

    塞勒涅无可奈何的叹气，即便脑子空空如她，也看得出宙斯对雅典娜的宠爱和重视，那位神王绝对不会任由智慧女神自己选择夫婿。而智慧女神与坚持独身的阿尔忒弥斯等女神为伍，看起来没有任何婚嫁的打算。

    赫利俄斯已经神魂荡漾了一整夜，回到太阳神殿之后，脸上轮流闪现过喜、怒、哀、愁的情绪。他从花束里抽出两支蔷薇和朱瑾来，扦插到神殿前的花圃里，准备趁黎明还未到来，赶去大地女神盖亚那里讨两滴生命之泉来浇灌它们，期待它们日后成活开出美丽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