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深夜的太和殿里灯火寂寂, 因为皇上的震怒,连熄灭的灯芯都没人敢去换,一半都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穆瑾抬头望着宇文睿半掩在黑暗中的表情,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不由掐住了掌心。
宇文睿看上去太平静了。
他刚才将段榕榕赶出了皇宫,是一场不体面的胜利, 以他皇帝的身份去欺压一名宫女,恐怕这也是他第一次做这种事。
但是他不但做了, 甚至在做了之后, 还觉得犹有不足。
他在半明半暗之中凝视着还跪在地下的穆瑾,眼中流转着深邃艰涩的光。
他不吭声,穆瑾也不敢吭声,恨不得将自己当成壁画的李连更不会吭声。
后来,是穆瑾单薄的身体支撑不住, 不得已动了下麻木生疼的膝盖, 发出了些许摩擦的窸窣声,这才打破了沉默的僵局。
“穆锦文,这是朕第一次问你。”宇文睿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是否心悦于她?”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穆瑾也没必要在这上面装傻。
“奴才,心悦于她?”穆瑾似乎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 脸皮动了动, 露出个混杂着困惑和厌恶的表情,“陛下为何会这样认为?”
看着她的神态,宇文睿语气平稳,“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
“不是。”穆瑾回答得非常快。
本来她就不可能喜欢段榕榕,看着女主就和看着自己家种的白菜没什么两样。
宇文睿道, “你不喜欢她,为何事事都要维护她,甚至宁愿违抗于朕,也要试图保护她。”
说到后面,帝王的尾音又夹杂着沉郁的怒气。
“那是因为……”
“不要说她和朕有关系!”
穆瑾被宇文睿突然加重的语气喝住,一时没有回话。
为什么保护段榕榕?当然以为她是女主,穆瑾为了不让莫名不讨男主男配喜欢的女主丧命,只好自己承担起保护女主的指责,才能让任务不会失败。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以她的性格脾气,肯这样护着一个人,无异于直
接宣告她喜欢对方。
这个误会最开始起源于戎锋,穆瑾并没有当回事,只当是男二的脑洞格外大。
但当这个误会愈演愈烈,甚至成为男女主彻底决裂的原因,穆瑾是万万没想到的。
事到如今,无论她说什么,宇文睿都不会相信,只会认为是她为了给段榕榕脱罪而编的借口。
但他必须问出这个问题,否则他帝王傲慢的心中会始终扎着一根刺,他在逼穆瑾承认,自己对段榕榕无意,哪怕是说谎骗他的,他也不允许出现明面上的忤逆。
穆瑾自忖参透了帝王心思,于是回答得干脆又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明明白白地和段榕榕割裂开来。
她以为否认之后,宇文睿起码会消弭一些怒气。
但是穆瑾看到,宇文睿的神色虽然平静下来,眼中神色却愈加深不可测。
里面充斥着让她发冷的打量和谋算。
他想干什么?
“锦文,朕一向十分信任你。”宇文睿的语气倏然平稳下来,似乎之前的怒火都只是一场幻觉,“在东川战事爆发以来,你恪尽职守,无论宫中内务还是君子梅的行动,你都安排得恰到好处。”
穆瑾心中的提防升到了最高:“谢陛下夸奖,奴才愧不敢当。”
“朕一直觉得,你才能的用处,远远大于你的外貌,所以委与你重任。”宇文睿抬腿,缓缓地从御案旁边走下来,明黄的龙袍角停在穆瑾面前,“你可明白朕的苦心?”
穆瑾整个心都颤抖起来,她从宇文睿的话里得到了非常不安的信息。
“奴才……明白。”她艰难地开口,“奴才,感谢陛下的信任。”
“你明白?”宇文睿发出低低的笑声,“不,朕觉得你并不明白。”
穆瑾的心咚地一声,落入了深渊底端。
她的下巴突然被人掐住,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捏着她,强迫她半抬起头,直直地对上了宇文睿浓黑的眼睛。
“你不明白,朕为了忍耐对你的渴望,耗费了多少的心力。”
穆瑾眼中浮现出些许恐惧。
此时的宇文睿,不是那
个器宇轩昂的年轻帝王,而是如同一只凶狠的猛兽,不容许落入掌中的猎物有丝毫的反抗,更不容许她逃脱。
“陛下……”
穆瑾艰难地张口,脑子飞速旋转着,想要找出一个能脱身的方法。
可是她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你的眼睛在转。”宇文睿更凑近了一些,几乎能感受到他鼻间的呼吸,低沉的声音仿佛将穆瑾包围起来,如同一个囚笼,“你一向聪明,又在打着什么诡计想要逃走了吗?”
他低声道:“朕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
穆瑾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整个人愣在当场,看着完全变成陌生人的男主。
宇文睿抬起眼,向上方的横梁处看了一眼。
穆瑾下意识地跟着他抬头看去。
然而还没等看清什么,一道人影突然从上方落了下来,她刚看到了飞鱼服的一角,随之而来的,是后颈处传来的剧痛。
卧槽!堂堂皇帝男主,居然玩偷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穆瑾还没来得及启动防御,便在内心的一声怒骂中,不可置信地昏了过去。
在彻底闭上眼之前,她似乎看到了后面李连不忍的表情,以及宇文睿喃喃的自语。
“你的眼睛是阴沉的,乌黑的,狡诈的,但是第一次发现,它们充满恐惧时,还是如此美丽……”
完了。
穆瑾挣扎地掀了下眼皮,最后还是放弃地晕了过去。
穆瑾看着她软倒在地上的身体,慢慢地直起了身。
“锦文,不要怪朕。”他对着昏迷的穆瑾道,“朕只是希望你明白,你究竟为何会拥有如今的一切,而你本该属于谁。”
他抬眼,看到从房梁上落下来的那人,眼睛不自觉地向地上的穆瑾身上瞟,脸色沉了下来。
“江延。”他淡淡地道,“你做得不错。”
那名飞鱼卫正是江延。
他闻言迅速收回落在穆瑾身上的目光,低头恭谨地道:“属下不敢。”
李连这时候再继续做壁画就不合适了,他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看着心情似乎平
复过来的宇文睿,问道:“敢问陛下,穆总管该如何处置?”
“将她带到水合宫。”宇文睿道。
李连和江延均是一愣,露出惊愕的神色来。
水合宫位于帝王寝殿的后方,是……帝后新婚之夜所住的宫殿。
因为宇文睿还未立过后,水合宫也一直空着,没有人住过。
江延忍不住道:“陛下,您是想……”
回答他的,是宇文睿利剑一般的目光。
“朕想做何事,还不用他人来教。”他冷冷地道,“江延,从这里出去之后,就忘掉今晚的事,明白吗?”
江延深深地低下头,“属下是担忧,穆总管生性倔强,恐怕醒来后会行为过激,伤到陛下。”
宇文睿低头看了穆瑾一眼,露出些许柔和,“她若是不生气,那才不像是她。”
“她就算是有牙的虎,朕也要把她变成没了牙只会舔朕的猫儿。你还有何要奏?”
江延抿唇,“属下不敢。”
宇文睿又道:“锦文最近累了,被朕特许送到行宫修养,你将君子梅整合起来,暂时都归你统领。”
江延压下心中的震撼,“属下遵旨。”
皇上……这是要架空穆总管吗?
他不敢去问,更不敢反抗皇上的命令,只能领旨,并默默和后面的李连对视一眼。
“把人送去吧。”宇文睿道,“别伤到她了。”
也许是昏迷之前发生的事给穆瑾带来的冲击太过巨大,当感到意识回笼,穆瑾居然不想睁开眼睛。
“系统,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水合宫。”系统冷冷地说。
穆瑾被它打击到了,差点要抓着被子假装哭诉一番,这一动让她感到四肢还是自由的,心中松了口气,还好是有机会逃跑的。
逃避不是穆瑾的性格,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不可能更糟了,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深红交错的轻纱帷幔,柔顺地垂落在明黄绸缎的大床之上,充满着柔软和……缠绵。
穆瑾感到事情有些不对,第一反应是摸向自己的前胸。
布还在,衣服也没变。
看起来就只是将她搬了过来,没有动她。
她坐起身,忐忑地打量着这间奢华的宫殿,怎么看怎么不像普通的地方。
“狗男主这是把我弄哪来了?”
“都告诉你了,水合宫。”
“这水合宫是什么地方?”
“你真不知道吗?”系统狠狠地,“你再仔细想想最后男女主大婚的那段。”
穆瑾呆滞地开始回忆原作的内容。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宇文睿目光温柔地望着自己新婚的皇后,倒在了水合宫的明黄大床之上,深红的轻纱帷幔落在两人周身,显示着未来他们就如这帷幔一般永远缠绵……”
穆瑾打了个哆嗦,整个表情都凝固了。
“想起来了?”系统说,“你可真有本事,居然在女主之前就住进了这水合宫。”
穆瑾心慌意乱,没工夫在意系统的冷嘲热讽,她认真地回忆着昏迷前宇文睿说的话,最终得出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理由。
“宇文睿他……”她露出个仿佛吃到了臭豆腐乳一样的表情,“喜欢我喜欢到,要把我囚//禁起来?”
系统沉默了下去,也许这句话在穆瑾本人说出来,比它分析出来的更具有冲击力。
“不是吧!”穆瑾一脸惨痛地又扑回了大床,将整个脸都埋在了柔软的被子里,“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好好的剧情突然就急转直下了!”
系统还是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一人一机齐齐陷入了僵硬。
“你醒了?”
穆瑾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维持着埋在被子里的姿势,浑身紧绷地感受着宇文睿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
旁边的床垫一沉,他坐在了穆瑾身边。
有几秒钟谁都没有说话,宇文睿似乎是在打量穆瑾此时的姿态,再开口时带着些笑意,“怎么将自己蒙得这么严实?”
穆瑾仍然僵着一语不发。
宇文睿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音也没有生气,他伸出手,轻轻解开了穆瑾的发髻。
一头清凉乌亮的
长发就这么铺散一床,宇文睿眼中浮现出沉迷的神色。
“真美。”
穆瑾原先一动不动,直到宇文睿开始摸她的头发,她受不了了。
她蓦然坐起了身子,被憋得泛红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宇文睿,满是疑惑和憎恶。
“陛下,你这是何意?”
宇文睿打量着她的表情,居然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来。
“朕本以为,你醒来之后会想自残或杀朕,看来你并没有失去理智。”他声音压低些许,微微向她凑近,“还是说,你终究不是那么无情,不忍心伤朕?”
穆瑾:……
她不知道,狗男主会那么……不普通但是自信。
她冷漠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在心里道:“系统,我现在开启防御,一脚把男主踹开行不行?”
“不行。”系统道,“你忘了你不能伤害剧情主要角色了?”
“但现在是他想伤我!”
“一旦伤了男主,你就直接被判定任务失败。”系统担忧地,“你不能冲动啊。”
宇文睿就看到,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穆瑾仿佛被气到了,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眼尾的红晕愈加惊心动魄。
他犹如受到蛊惑一般,抬起手想要碰触那抹红。
很多次,他有很多次见到过这抹红,但是每一次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打断他,不让他去碰触。
也许是心中的理智,也许是急切的事物。
但是此刻,没有任何东西能拦住他了,这个人就在面前,他轻而易举就能抹杀掉她存在于世的痕迹,整个世界里,只有他拥有她,她的眼睛再也无法看向他人。
宇文睿眼里闪现出某种浓烈的感情,他的手对穆瑾伸了过去。
然而在即将碰触到穆瑾之前,穆瑾突然站起了身。
她绕到宇文睿身前,整个人跪了下去。
“陛下。”穆瑾道,“奴才谢陛下厚爱,奴才深感惶恐。”
宇文睿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看向穆瑾,眼中情绪落了下去。
“是吗?”他淡淡地道,“只是你的行为,
可看不出惶恐。”
“这是奴才不得已而为之。”穆瑾眼中又浮现出那抹熟悉的,亲近和孺慕的神色,“陛下,你自己说过,奴才才能的作用远远大于奴才的脸,奴才想为陛下继续效力,而不是被禁锢在这深宫之中,成为一个无用的摆设。陛下圣明,请放奴才离开。”
宇文睿看着穆瑾眼中的神色,眉目微动。
“锦文,朕知道你对朕是特殊的。”他伸手按在穆瑾的肩头,“你是跟随朕时间最长的人,这么长时间了,从未有过人能和你相比,你可知道?”
“这是奴才的殊荣。”穆瑾极力想要避免自己生理性的反抗,但还是在眼中流露出几丝拒绝,“但这并非奴才所愿!请陛下放了奴才,让奴才继续为陛下效力!”
宇文睿脸上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握着穆瑾肩头的手也逐渐用力,让她疼得脸色变了一下。
“你也许是误会了。”宇文睿道,“是什么让你认为,朕所做的决定,你还有说不的权利呢?”
这句话,彻底灭了穆瑾想要和谈的希望。
她看着这个即使是坐着,也不掩高高在上的大燕帝王,第一次将对他的怒火和厌恶放在了面上。
她一把将对方的手打了下来,同时后退几步,“你别碰我。”
宇文睿的手被拍了一下,但他没有丝毫生气,反而发出愉悦的低笑。
“你终于不在朕面前伪装了。”他也同样站起身,高大的身形轻松就将穆瑾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这很好。锦文,你从来都不是乖巧听话的那种属下,只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在朕面前做出奴颜婢膝的样子。”
他说着,不顾穆瑾的排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强行将她拉近自己。
“你善于伪装,天生反骨,让朕十分好奇,当你不再伪装自己的时候,展现在朕面前的,会是怎样一个人?”
穆瑾挣扎了一下,小臂被抓得很痛,却纹丝不动,“你疯了?”
“也许。”宇文睿笑了,“你如何说,朕都不会生气,因为能见到你这一面的
,只有朕一人而已。”
穆瑾看着他黑沉的眼睛,虽然脸上在笑着,眼中却盛满疯狂的占有欲。
她脸色苍白,眼角殷红,神态阴狠却颜色绝艳。
“陛下尽可以做任何事。”她道,“但只要奴才有命一天,陛下也甭想好过。”
她已经开始在盘算,现在直接略过部分剧情揭竿而起能不能成功。
宇文睿看着她的表情,低声道:“对,就是这样,露出真实的你。”
这个狗男主真的疯了。
“系统,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穆瑾病急乱投医。
赤脚医生系统:“救不了,等死吧,告辞。”
穆瑾顿时心如死灰。
她真的害怕狗男主会直接霸王硬上弓,到时候暴露了身份是小事,但是在心中造成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失的。
心中即使害怕,穆瑾面上也没有表现出来,她死死盯着宇文睿,如同一条被人捏住七寸的阴冷毒蛇,纵使姿态柔弱魅惑,却随时准备着将对方咬死。
宇文睿静静地看了她半晌,竟然将手放开了。
穆瑾登时向后退了几大步。
“我不想强迫于你。”宇文睿任由她后退,将手负到身后,一派轩昂气派,“你自己想清楚。”
穆瑾警惕地瞪着他,看着他轻笑一声,施施然从她身边走过了。
大殿的门被人打开了又关起,穆瑾清晰地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确定整个殿中没有其他人存在了,穆瑾动了一下僵硬的脸皮,疲惫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这叫什么事。”
她呆站了片刻,转身坐回了床上。
宇文睿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打乱了她的所有计划。
目前唯一的好处就是,宇文睿将她藏在后方,后面无论她做什么动作,都不会最先怀疑到她的身上。
也幸好宇文睿自持身份,不想对她用强,否则以系统莫名其妙的限制,她恐怕会难逃一劫。
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把希望放在别人的良心上是最不靠谱的事,还是需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
穆瑾无意识地揉着自己被捏痛的小臂,陷入了沉思。
君子梅里不止有宇文睿的人,她不担心自己会一直出不去,但是需要给他们一些时间,相信以仲如和庄城的能力,会很快想到办法和她联络上。
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维持人设,然后默默等待。
自从水合宫里住了个人,在这里当值的宫人都是经过层层挑选,而选出的最可靠,嘴最严的人。
即便如此,他们一听到要给里面那位送饭,还是会互相递个眼色,然后用抓阄的方式来挑选出当天的倒霉蛋。
那个倒霉蛋就哭丧个脸去取餐,然后硬是挤出一副笑脸,以大无畏的姿态端了进去。
接着,在外面的人就会听到里面响起的谩骂声,杯盘碎裂声,以及偶尔会传出的□□痛击声。
所有人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于抱怨或者反抗。
皇上他们不敢反抗,但是里面那位,在长久的积威之下,他们也不敢半点不敬。
每一次进去送饭的人出来之后,都如同历劫一般,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今日又到了送饭的时间,几个宫人相互看看,正要以老办法选出去送的人。
这时一人越众而出,俊秀的脸上带着无害的神态,“既然大家都不想去,那就由我去吧。”
所有人都以看英雄的目光看向他。
寻思这应该是个新来的,还没有体验过穆总管的威力,但是也不会有人提醒他,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在哪里都能发挥作用。
于是他们就目送着这人端着食盒,走进了被飞鱼卫守卫的殿中。
那人脚步轻盈,一直走到了明黄色的大床之前。
抬眼看去,那人纤细的身形几乎隐没在蹭蹭帷幔之下,红色的轻纱和她苍白的脸庞相互映衬,衬得肤更白而色更艳。
即使听到了有人进来,她的神色也是木然之极,没有任何反应。
那人低下头下跪,恭敬地将食盒放到床头,“穆总管,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