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人间
到了第二天，再也没有革命党控制的县反正，这让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就是干一架的时候了。
“人类的历史是重复的历史，人类的错误是重复的错误。”对此，涅发表了她的锐评，小豹子姑娘双手叉腰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可爱。
至于她的发言就不怎么可爱了, 因为这是事实啊，人类的历史用六个字就能概括，战争，和平，革命。
从古至今，莫过如此。
椿看起来有些睡眠不足, 昨天晚上她见了一夜的人，而为了不让后来者跪在走廊里一晚上, 她为她自己, 也为了她的父亲废尽心力。
在黎明时分，她终于在马尔斯的护卫下睡了三个小时，有灵能者可以调整一下自己，但三个小时对于孩子来说还是显得有些严酷，所以当一切尘埃落定，坐在高塔休息区的避雨亭中，椿枕着马尔斯的腿，在泰南夏季的午后雨中入眠。
而有了榜样的力量，涅也坐在躺椅上睡着了，马尔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两个女孩，同时在考虑着以后的生活。
随着复仇进行到了这里，马尔斯唯一想杀的，就是死眼组的那位首领。
他的名字现在还不清楚，模样也不清楚，相信组织成员关于他的模样已经被打上思想钢印, 所以孟陬最近在追查那个背影, 有成果, 但很慢，也很难。
在很多电影与电视里，复仇的人生是晦涩的，人的生命是没有色彩的，天地间的一切只有黑与白。
不过，看到枕着自己腿的椿，又听着涅关于她身高的梦话，马尔斯又觉得人生还是有色彩的。
只不过涅梦话里的那句我今年怎么就长高了一又七四四四二公分……这种天文数字级的小数点后，她是怎么算出来的？
马尔斯敢想，但不敢问，因为豹生苦短。
………………
椿公主与涅公主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南部知秋很敏锐地发现了这个问题，他看着她与涅公主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竟然互相把筷子递到了对方的菜碗里。
同时马尔斯阁下也不见了。
首席阁下神龙见首不见尾，整天在外面做事，据说还是晋升之路，如果成功，十四岁的剑使……这在家族的记录中，几乎就是传奇剑使的底材, 高塔会不惜一切的培育他。
这让南部知秋非常羡慕——不是羡慕首席阁下的天赋与才能，因为做为家养妖精，南部知秋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羡慕的是首席阁下与两位公主的感情。
据说他与椿殿下相遇在雨夜的一场刺杀，具体早就已经不可考，当事人也不会说，但这可是过命的交情啊，从椿公主与马尔斯首席在一起时脸上作不得假的笑容来看，她是真的喜欢在马尔斯首席身边的感觉。
至于涅公主，那可是同类啊，这世上哪有比同类更稳固的感情呢。
“南部，从刚刚开始你就在打量涅公主与椿公主，野心不小啊。”身边的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胡说，我是觉得两位殿下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知秋白了自己友人一眼。
席间笑成一团，年轻的孩子们都有喜欢的经历，也将知秋的回答当成了嘴硬的一环。
有人表示，马尔斯首席的天赋真是肉眼可见，他六月离开的时候，灵能只不过十七左右，这几天有心人早就发现他的灵能已经到了十九之数，而且似乎正在突破二十大关。
灵能过二十，那就是传奇灵能者的底子了。
“我要是十四岁灵能有十八，我的家族都会为我的成就而倍感荣耀，但是首席阁下十四岁已经在冲击二十大关了，虽然不如涅公主，但他的天赋的确已经足够令我等望而生畏。”还有人这么感叹道。
在如今的世界里，权力与地位相比起灵能者自身的力量而言，还是略显苍白。
他的发言让在坐的大家都大感赞同，首席阁下那怕是一个孤儿，但他的天赋都如此强大，就算是公主殿下要不顾一切的嫁给他，那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何况她与他的故事大家都听说过。
“要是我也能够有这样的恋情，那有多好啊。”有人如此感慨。
但也有人对此泼了冷水：“还是先想想在那个夜里怎么活下来吧。”
然后大家又嘻嘻哈哈了起来。
南部知秋也在笑，在笑这些王党的孩子，又天真，又可笑。
你们看到的公主，可是北方主义的公主。
你们看到的首席，可是同情北方主义的首席。
你们在此时此刻畅想的未来……也会是你们终将面对的终焉。
………………
斯坦尼·杰弗里，东部公社南方卡尔托洛夫区前主席，他在阳台上看着眼前巨大的城市有些感慨。
他在感慨，为什么东部公社这么多年想要建造的地上天堂，却在万里以外并不遵从于北方主义的春南，以如此活生生的方式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为什么我们这一代人废尽一生所不能建立的天堂，在这里却如此鲜活。
老人伸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泪水。
这不是一个主义是对与错的问题，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就像是之前见过的那位高塔贤者所说的那样，一个分裂的东部，本就不可能在互相提防的情况下完成如此伟业，东部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延续了那么多年，已经到了见敌必杀的地步……何况，公社还有我这样的叛徒。
终究是我辜负了那片大地。
老人看着黎明的阳光一点点的点亮这座城市，看着霓虹被喧闹的城市代替，看着飞车在城市上空穿梭，看着脚下街道上的市民。
这一切的美好，是东部人从来不曾有过的。
因为东部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阁下，您已经醒了。”
身后有打开门的声音，还有自己保镖的声音。
“是啊，在看一座伟大城市黎明时分的喧闹与繁华，在东部，这样的光景可看不到。”斯坦尼·杰弗里这么感叹着，坐在转椅上的他转过身看着保镖问道：“今天我如果没有记错，要去见你们的长老，对吧。”
“是的，阁下，长老还有半个小时到达见面地点，您要洗漱了。”年轻的泰南保镖微笑着点了点头。
身为老人，斯坦尼·杰弗里也点了点头。
这座城市是伟大的，因为它自旧纪元开始就没有沦陷于混沌之手，是有着万年历史的城市。
同时，这座城市也是年轻的，因为有无数年轻人在建造它，在铸就它，在捍卫它。
站起身的老人扭头，想要再看一眼这座城市。
然后他被晨间的阳光恍了一下眼，这也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眯上眼睛。
因为在下一秒，子弹从一千米外飞来，钻入了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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