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16
沈听肆回去一路上也没说话，顾川野瞅了一路，也看不出他心情是好是坏。
他搓搓手：“肆哥，你现在心情好吗？”
沈听肆瞥了他一眼。
顾川野说：“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听肆没应，在十字路口站定。
他的影子落在柏油路面上，指尖夹着一点猩红不灭，眼皮微微收敛，看不透神色。
“阿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能有什么意思。”
“她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么。”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喉咙口溢出，沈听肆咬着烟，身上的黑色外套几乎要与寂寂黑夜混在一起，分外冷清。
顾川野见他这一副不干脆的样子，乐了一声，眼里带上看好戏的意思。
“阿肆你这意思就是，你看上了，人家看不上你呗，真稀奇啊，居然还有我们阿肆追不上的小姑娘。”
十字路口的灯忽然跳了，沈听肆掀眸看了一样，迈开腿大步走了出去。
顾川野以为这事情就这么揭了过去。
感情嘛，看的都是眼缘，沈听肆这样天之骄子被追求惯的人，怎么可能说折腰就折腰呢。
谁知下一秒，走到他身旁，只听他语调平淡，“帮我查一下她高中时候喜欢过什么人。”
顾川野：“……我又不认识她高中的人。”
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打听别人小姑娘的高中事情，这合适吗？
“她在淮城中学。”沈听肆拍了拍他的肩膀，“城东有两家铺面我打算用来投资，你可以入股。”
顾川野神色由嬉笑一下转为认真。
他脚步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不是吧，阿肆，你玩真的”
沈听肆脚步不停，清冽的声音随着风一道扬起。
“她太乖，我沾不上。”
……
昏黄的灯光下，云星记不得自己等过了几个红绿灯交错。
她站在离他十几米远的路灯口，看着他洋洋洒洒走在最前端。
宁大的宿舍区规整在同一片区域，所以他们回去是同路。
云星本来只是想默默跟在他身后，共沐一道月。
后来月色皎洁，他等红绿灯的间歇，她没停住脚，距离陡然缩小。
话语也一并传入她的耳朵。
沈听肆说：“太乖，沾不上。”
云星下意识觉得他话里说的就是自己。
他说话的时候，半敛着眸，脸上半分笑意也无，于是愈发显得冷硬，难以接近。
天上人间
他们的确是云泥之别。
回去的路蓦然变得绵长，带着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疲惫。
云星冲了一把脸，发现三个小时前她的辅导员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是关于化学竞赛的报名表。
云星匆匆扫了一眼，认真回了消息过去。
她没什么报名的心思，言简意赅说了自己周末要去兼职的事情，可能时间不太有空余。
辅导员表示理解，同时又推了一位负责此竞赛的老师给她，让她具体和这位老师交接。
云星刚刚的心情还没有消化好，手头又突然堆了一大堆事情。
她叹了一口气，干脆找了个凉亭坐着，加上了辅导员推的老师。
[云星]：姚老师您好，我是一年级化学1班的云星，我们辅导员让我来跟您谈一下有关化学竞赛的事情，请问您现在有空吗？
她一大段话打出去，却发现对面聊天框上也显示正在输入。
云星盯着瞧了一会，发现这正在输入打了好久，就是不见消息弹出。
她怀疑自己手机出了问题，退出去反复看了几次。
手机里传来一声震动，云星低头看这位姚老师的回复。
[“姚”老师]：云同学你好，我是姚老师今年的研究生，协助他处理有关竞赛答疑，我叫夏成蹊。
夏成蹊这个名字，听着莫名的耳熟。
云星想了想，先没回复，反倒是打开了这位学长的朋友圈。
意料之中的，他的朋友圈典型的理工男风格，几乎都是转发一些学习资料和消息。
云星没作他想，回了一句好的，准备和这位学长说明自己无法参赛的理由。
谁知下一秒，手机微信又弹了一句。
[夏成蹊]：云星妹妹
云星眼睛亮了亮，确定了对方就是和她一起在淮城大院长大的邻家哥哥。
夏成蹊在淮城中学可是名人，高分考上宁大的传奇成为无数学弟学妹的前赴后继。
如果一定要找词语来形容，云星觉得夏成蹊就是属于那种又努力又有天赋的学霸。
少了一样都不会是现在的他们。
她和夏成蹊简单叙旧以后，听到她不打算这次化学竞赛，他还有些不解。
但因为他现在还在京市实验室，便约定明天回校时和她详谈。
每一件事似乎都没得到妥善的解决，云星回宿舍的时候眉头紧紧皱着，一副苦巴巴的样子。
姜黎最近在准备参加一个短视频拍摄比赛，即便熬了几个大夜拼素材，她也仍然双眼放光，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
她瞥见云星手里的化学竞赛报名表，随意看了看，刚好瞥见了大赛的标识。
“不错啊，星星，这个竞赛含金量可高了。”
云星唔了一声，将报名表压在桌子下，一副兴致阑珊的样子。
姜黎见她这幅状态就知道不对劲，她揭下眼下的黄瓜片，凑过来问，“怎么了，你有烦心事”
“没想好报不报名。”
云星垂下眼：“怕自不量力，怕得不到名次，怕竹篮打水一场空。”
姜黎笑了声：“这有什么的，你喜欢就报名啊。”
“不说别的，就咱两考上宁大这事，当年在复读班谁觉得咱两能考上？最后不还是来了嘛。”姜黎拍了拍她肩膀，打趣道，“我怎么觉着你上了大学，胆子反而变小了。”
云星垂下眼睛，没说话。
不是她胆子变小了。
而是与他有关的事情，她都是一个胆小鬼。
云星翻开日记本，半响落不下笔。
他那句话像是魔障一般紧紧缠绕在脑海里，云星望镜子里的自己瞧了一眼。
的确不像他会喜欢的类型。
……
那份化学竞赛的报名表，云星还是塞在了桌子底下。
她早上起床的时候，收到了林映慈的电话。
林映慈的意思大概就是，云力明是她父亲的这一点不会变，她也完全不必要因为父母的感情问题而和她生了嫌隙。
云星静静听完她说话，只问了一句话。
“妈妈，你是不是要把我送回云家了？”
林映慈顿了顿：“那本来就是你的家。”
这通电话最后不欢而散，云星其实也有点猜到林映慈的想法。
林映慈就是觉得不甘心，也不服气。凭什么她一个拉拉扯扯将孩子养大，云力明却能逍遥事外，甚至高官厚禄。
云星不懂父母间的恩恩怨怨，却也不喜欢被当作物品一样推来推去。
她叹了一口气，推开宿舍的门，赶上了早间的第一班地铁。
她在江宁市找的第一份兼职，是在市中心的一家奶茶店。
云星的工作不多，主要是帮店长打打下手，切切水果。
她进店的时候，店铺刚开门，人不太多，都在后厨准备今天要用的材料。
云星第一次来，有些不熟悉，店长便让她帮忙点单收银。
奶茶店位于闹市，一条街的对面假山堆叠，青石水榭，风景无限好。
寸土寸金的地方，是个别墅区。
云星咂咂嘴，想不出什么样的人会住在里头。
奶茶店做的基本都是散单，零零散散来着人，站到晚上云星几乎是腰酸背痛。
她眼前一阵恍惚，趁着没人的间隙，悄悄锤了锤手。
视线随意瞥到街对面，却猛然一凛。
昏黄的灯光下，一道身影影影绰绰，很快又隐于拥挤人群中。
云星眨眼的瞬间，那道影子已经不见。
她在心里自嘲笑了声，低头继续今天的工作。
另一边，紫金别墅区内。
顾川野缓缓下移车窗，和门口保安打了个招呼。
保安见是不熟的车，起先不肯放行，后来忽然瞥见后座的人，赶忙让了位。
“原来是小沈总回来了。”
顾川野抬抬下巴，加了一脚油门飞驰而过。
他往车后座的男人瞥了一眼：“如果你爸知道你今晚没去东泰集团的饭局，而是和我去酒吧喝酒，一定会杀死我的。”
后座的人轻嗤一声：“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有宰了你的心思。”
顾川野唇角勾了勾，视线向窗外望去。
“你家对面那条街是不是有很多奶茶店啊，我听姜黎说云星周末在这兼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她，捧个场？”
“不去。”
顾川野呦了一声，将车停稳，一把将钥匙扔给他。
沈听肆没动，在车里腰背挺得笔直，双目微阖，似乎在休憩。
顾川野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还有话要交代呢。
“小姑娘皮薄，你别去凑热闹。”
沈听肆直起身，唇边微微勾起，笑意在燥热的夏日消散的快，下车时，他又恢复了惯常的冷冽。
顾川野扬扬手，没说好也是不好。
等他打车回到自己的住所，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情。
沈听肆彷佛掐着点似的，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那头，他的声音低沉清冽，似乎酒气已经散了。
可说出来的话让顾川野觉得，他大概被今晚的酒冲昏了头脑。
他说：“想喝奶茶了，过来请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