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寂静深夜，隐在黑暗的大厦里发出点点零碎的暗光，预示着还有人未离开。
二十六楼。
宽敞办公室内，顾天义坐在电脑前，黑色屏幕映出他阴沉的俊脸。他手上捏着刚被挂断电话的手机，指骨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堪堪克制住怒气，声音异常冰冷，“她想干什么？”
徐振沉默不语，夫人那性子想一出是一出，他哪猜得出来她想干什么。他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见过几次他和夫人冷战的样子。
一开始他也以为夫人离家出走只是在赌气，不过这么久过去了，两人还没和好。最近夫人种种行为异常得不像是在赌气，倒像是真要跟老板划清关系。
想了想，他小声提醒：“顾总，其实”
冷冷的眼神扫过来，徐振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其实，女人是要哄的。”
哄她？
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般，顾天义嗤笑一声，“她闹出这种绯闻，还让我哄她，你当我是什么人？”
就知道会这样，徐振内心轻叹了口气。哄老婆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总比被戴绿帽好吧。
沈昀那小子就惯会哄女人开心，夫人要是没经受住诱惑徐振抬眼瞅了瞅顾天义的头顶，不敢再往下想。
眉心突突涨痛，顾天义用力拧压几下，想到什么，他抬眸看向徐振：“把剧本拿过来。”
徐振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剧本。他点头走出去，很快返身回来，将手中的剧本递给顾天义。
顾天义接过剧本，修长的手指迅速翻动。一目十行，越看心中越不适，他将本子放下，蹙了蹙眉：“这剧怎么回事？”
徐振没看过剧本，他实话实说道：“江欣参与的剧基本都是江彤在管，这剧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他说是江彤挑的剧本，顾天义食指在桌上轻敲两下，没说什么。他再次拿起剧本，飞快浏览。周倩的戏份不少，但根本没有送人那段。
刚下去的怒火又翻腾上来，顾天义烦躁地扔掉剧本，没注意力度。本子砸在办公桌上往前滑落，连带旁边的钢笔一起摔了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钢笔摔成两节，笔帽滚到顾天义脚边。他往下的视线微微停滞，过了两秒，弯身拾起。清凉的目光略过笔帽上面刻印的字迹。
秦云岫。
忽然记起这支笔是她很久以前买的，哪天送的忘了。只记得她那时望着他的眼睛特别亮，以至于他都没注意她说了什么。
不知不觉，顾天义盯着手中的笔帽看了很久。直到手臂微微僵硬，他才合拢手指将笔帽握在掌中，神色平静地看向徐振：“你先回去。”
徐振应声：“是。”
转身出去没再打扰他。
顾天义坐在办公桌前，视线瞟向电脑中的视频，脸上没什么情绪。良久，他将笔帽扔进抽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黑如深潭的眸子在黑夜中越发深邃。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怎么可能允许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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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闻事件过去两天后，秦云岫收到了进组通知。高中校园的剧情拍完后，剩余部分的现代剧情都在影城拍。
她离得近，剧组一开工就赶过去了。
影城中心不止一个剧组在拍戏，秦云岫从西门进去，中途路过好几个赶工的片常
还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
李海最近有些倒霉，先是去警局走了一圈，出来后发现自己被原来那个剧组无故解雇了，他只好重新拉投资筹备新戏。但也不知是撞邪了还是怎地，就是没人投资。
没钱请不来当红艺人，他这些天在影城内转悠，就是想试试能不能碰上好看又便宜的新人。
这会见到秦云岫，眼前忽然一亮。又想起她之前对他出口不逊，脸上闪过阴鸷，语气嘲讽：“这是谁啊？还没接到戏么？”
秦云岫不理他，绕过他往前走。
李海几步走到前面挡住她的去路，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秦云岫，贼心不死，“你说你当初要是懂事点，我不早就让你进组了吗？不过现在懂事也不晚，只要让我高兴了，你想演什么角色都行。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
秦云岫又想报警了。
她抬手在鼻尖扇了扇，脸上是明显的嫌弃，“七月半不是已经过了吗，怎么还有阴魂在阳间蹦跶，真是阴魂不散。”
听到她把他比喻成死人，李海脸色猛地沉下来，凶狠的目光死死瞪着她，“你别给脸不要脸，我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得罪了我，你以为你能在这行混下去吗？”
一个副导演而已，真以为她是好吓唬的小姑娘吗？秦云岫轻扬唇角：“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李海见她笑了，以为她改变了主意，脸色缓和：“说。”
秦云岫红唇轻启，说出来的话无比扎心：“你拍得出阳间的戏吗？”
“你1李海导的好几部戏都被网友吐槽不是给人看的。秦云岫这话戳中了他痛脚，他气极扬手，想给她个教训，却被人狠狠拽住手腕。
回过头，就见沈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白天的，李导好兴致。”
手腕被捏出类似骨折的声响，李海疼得大叫出声，“疼疼疼松手松手1
沈昀放开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擦手，动作细致到指甲，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面对他这样极具羞辱性的行为，刚刚还很嚣张的李海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副见鬼的表情，几乎是落荒而逃。
秦云岫看得疑惑，她抬眸看向沈昀：“他好像很怕你？”
“被我教训过。”沈昀不知想起什么，温润的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没有多作解释。
秦云岫咋舌，“他不会骚扰过你吧？”
沈昀看她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唇角微勾，悦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戏谑：“他骚扰过秦俞。”
秦云岫：“”
竟然没被俞哥打死。
开过玩笑，沈昀正经神色，温声提醒秦云岫：“李海在圈内的名声不怎么好，他心眼小，睚眦必报，你以后看见他尽量避开。”
秦云岫点头，抿唇浅笑：“他在我这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沈昀温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似无奈叹气，“小姐姐，你好像特招人喜欢啊1
秦云岫：“”
她竟听不出来这是赞美还是嘲讽。
两人一起前往片场，和往常一样，江欣又迟到了。不过整个剧组都习惯了她迟到早退，没人管她。
而剧本改了以后，秦云岫的戏份相对来说变多了。导演对她的要求似乎比其他人高，除非散工，否则她整天都得呆在片场学习。
当然，她很乐意学。
收工出影棚时，外面天已全黑。秦云岫出了影城，没走几步路就察觉到不对劲。
她好像被人跟踪了。
秦云岫放慢脚步，身后的脚步声跟着变慢。她不敢回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假装不经意的看向周围，却找不到可以求救的人。
这个时间点路上只有稀少的车辆，大路上没有其他行走的路人。
秦云岫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报警。
后面的人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脚步加快朝她这里走来。
声音越来越近。
她猛地回头，一辆黑色小车急刹停在她面前。车窗摇下，露出沈昀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小姐姐，不是说好一起吃夜宵吗？我就跟小妹妹说了两句话，你就走了，这醋劲是不是太大了？”
秦云岫抬眸瞥了眼站在车后面的两个男人，反应过来沈昀是在帮她。她嘴角微抽，这个时候还不忘在她身上占口头便宜。
沈昀见她呆着，出声催促道：“别傻愣着了，舅舅还在等我们呢，快上车。”
秦云岫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沈昀熟练地启动油门，将后面两个男人远远甩开。
直到车子驶出一段距离，秦云岫才后知后觉颤栗发抖。过了好一会，她平静下来，道谢：“谢谢。”
沈昀轻声问：“他们是什么人？”
秦云岫不认识，“不知道。”
“我没说错吧，小姐姐这么漂亮的人走夜路不安全。”他顿了下，似无意提起，“顾天义怎么舍得让你受这苦的？”
秦云岫蹙眉：“我现在和他没关系。”
她声音过于冷淡，沈昀没再多问，只是忍不住好心提议：“影城附近有些乱，你让秦俞给你招个身手好的女助理。”
想到自己接下来一段日子都要两边来回跑，她轻应了声：“嗯。”
沈昀没再说话。
车内重新归于安静，后知后觉的，秦云岫忽然想起，沈昀出现的时机是不是太巧了点。她摇了摇头，甩去心中那股不对劲。不管怎么说他都帮了她好几次，她不应该一直怀疑他。
公寓离影城不远，开车三分钟就到了。
上一次在小区外被人偷拍了，秦云岫这次没让沈昀送到门口，在几十米外就停了车。
“小区里安全吗？”沈昀面露担忧，“确定不让我送你进去？”
秦云岫摇头拒绝他的好意，“昨天没进小区都能传绯闻，进小区再被人拍到他们怕是要直接替你官宣了。”
“噗~”沈昀被逗笑，温润的眸子盯着秦云岫，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怎么办，小姐姐越来越合我胃口了。”
秦云岫冷漠脸：“别撩我，没结果。”
她打开车门，想了想，扭过头再次认真道谢：“今天谢谢你，我欠你一个人情。”
沈昀手撑在驾驶盘上，没跟她客气：“人情我收下了。”
秦云岫下车，关上车门：“再见。”
“再见。”
走进小区已经是十一点了。
秦云岫脚步匆匆，抬头猝不及防看到停在公寓楼下的黑车。男人站在车旁，身姿挺拔，俊脸隐在黑暗里，看不太清表情。那双眸子直直望过来，深如潭水，冷寂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