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
资历泽咽下了药片，苦涩泛上了舌尖，他眯上眼，药效作用的不快，可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再也没有那种绝望的痛感了，不，窒息感。
资历泽平躺在了地板上，他连爬起来的欲望都没有，至于外边那个小孩，他相信贵翼。毕竟他似乎教育孩子比自己还粗暴。
资历泽躺在地上，仔细端详着那个药瓶，他打开盖子，仔细地闻了闻，忽然一个激灵爬起来，冲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拿出以前的药。
打开闻了闻，果然，被换过了。
那是两种不同的苦涩气味，这种药，资历泽已经吃了几年了，资历泽不敏锐，可是一旦有了对比，这种差别就被放大了。
资历泽紧握着药瓶，不知该愤怒还是自嘲。
冷静一会过后，资历泽默默的收起了油瓶，他向来知趣，贵翼不信任他也是他的错，毕竟，从一开始，资历泽就没想着坦诚相待。
现在重要的是良佐，和苏梅。
杀掉苏梅，便不会再有人深究刘玉斌的死因，而资历群，也可以一直做个影子。
影子消失，无声无息。
杀苏梅，就得等她出任务时，因公殉职，想掌握她的动向，这个，就得求助四爷了。
资历泽笑了笑，从床底拉出一个长皮箱，里面安置这他的狙击枪，很漂亮，那是他最顺手的一把。
但凡□□白道，认识资历泽的都知道他枪法极好，但凡子弹能到的地方，他基本上都能打中。隔着街枪杀苏梅，资历泽很自信。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有充足的时间逃跑。
当当当——
“小泽少爷，下来吃饭了！”是林景轩的声音。
“知道了。”
待资历泽来到餐桌旁，青木良佐已经带着一种几近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这锋利的眼神，不禁让资历泽想起了他的少年时代，有人说他的眼神像一只凶兽。
那一瞬，他有些恍惚，青木良佐仿佛真的是他的儿子。
“麻烦大哥了，这个兔崽子大概率要住在这一些时间。”
贵翼勉强把自己的火气压下去，你都叫我大哥了，我还能拒绝咋滴？
“你先给我解释一下。”贵翼表面上风轻云淡的把马鞭扔在了桌子上。
嗯……大哥，我觉得马鞭不想听我解释。
“这，这怎么解释嘛……”资历泽小声嘟囔着，“我又不能把我跟她那啥的过程告诉你……”
“你说什么？”贵翼喝了他一句。
“我错了。”
“我让你解释，没让你认错，解释！”
“我忘了他妈什么时候怀上的他了……他妈得病死了，他大概率是我的孩子，所以日本的朋友就把他送了过来……”
“什么叫大概率？”贵翼皱着眉头问道。
“就是，就是，基本就是。”
“你，你，你真够能耐的！你要是从小长在贵家，做出这种事情，我非打死你不可。”
我怕我生在贵家长不大……
“那我没生在贵家……你是不是不会打死我。”资历泽怯懦的小声顶了一句，并暗自感叹，我真是个大聪明。
“是·····但我可以把你打个半死。”贵翼恨得牙根痒痒，要不现在是在饭桌上，他能立刻暴跳而起。
······贵军门，你说咱能做个人吗？
恰时，妞妞被抱下了楼，一看到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小伙伴，立马兴奋起来。
“大哥哥！林哥哥！小资哥哥！”小孩兴奋的喊着，“那个小朋友是你们带回家陪我玩得吗？”
“我是小泽哥哥哦。”妞妞尚小，分不出他和小资也是正常的。
可妞妞还是喊着小资哥哥。
好吧·····我看你小资哥哥回来了你喊什么。
妞妞刚被人放下来，就跑向了青木良佐，“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妞妞。”
良佐看了她一眼，身子往边上偏了一偏，紧闭着嘴，不吭声。
“他为什么不理我？”妞妞委屈地看向贵翼。
“彼女は君の名前を尋ねた，”资历泽恰时出声了，“彼女に答えろ。”（日语：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回答她。）
良佐权衡几秒后开口了，“青木良佐。”
是日语。
“青木良佐。”资历泽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了一遍，“私に続いて読んでください。”（日语：跟着我读。）
良佐再次闭嘴不说话了，他拒绝。
“他不会中文，抱歉哦妞妞。”资历泽很温柔的把妞妞抱起来。
“唉？不会中文？小哥哥是哪国人？”
“是小弟弟，他比你小一岁。”资历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妞妞知道哪些国家啊？”
“嗯······嗯·····”她说不上来。
“等妞妞长大了，小泽哥哥带着妞妞去小弟弟在的国家玩好不好？”
“好！”没有什么小孩可以抵抗这种诱惑。
从那天开始，青木良佐就算正式来到了贵家，贵翼给他换了个名字，贵良木。
资历泽没有阻拦，他没有让青木良佐姓资，因为他觉得他欠资家的，太多了。当然，在贵翼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是嘲讽了一下，“他配吗？”
嗯，他不配。
解决了良佐的问题，资历泽开始往文四益那跑，他原本以为，借文四益一个眼线，不是多大的事，可一向纵容资历泽的他，拒绝了。
“你要侦缉处的眼线干什么？”文四益坐在桌前，头也不抬，“贵翼的事情，不是警告过你别掺和吗？”
“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要用的。”
“侦缉处有你什么事？”文四益一抬眼，“资小四爷是不是最近活得太安生了？”
“四爷！”
“你叫爹也不行。”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要杀个人！”资历泽理不直气也壮。
“你说什么？”文四益终于抬起了头。
“我要，杀个，侦缉处的人！”
“滚出去！”
这小王八犊子。
可资历泽最后还是要到了他的人。
他跪在文四益面前发誓，发誓他一定会好好活着，绝不出事。
可这种事情，没有人拿得准。
资历泽敢发誓，是因为他年少轻狂，不知活。
转眼到了行动的那一天，资历泽出门了，一个人去的，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找到了眼线给的地址，埋伏在了对面的楼上，架好枪支，资历泽耐心地等待着，就像是猎人耐心等待他的猎物。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苏梅要去的地方，是资历群的住址。
苏梅进了屋子，资历泽的手也扣在了扳机上。
可接下来的局面，让他呆住了。
资历群和苏梅在窗边对峙。
而资历平此时也站在了窗外。
“不能在等。”资历泽心里默念一句，推弹上膛，右眼危险的眯起，瞄准了苏梅的头。
只需要轻轻一扣，苏梅就会在资历群面前被爆头，所有的威胁都不复存在，资历泽在心里告诉自己。
可他低估了自己内心于杀人的鸿沟。
他完全没法扣动扳机。
脑海里全部是血腥的画面，资历泽开始无法遏制双手的颤抖。
“不行！必须开枪！”
“开枪！”
呯——
他开枪了，这是他自摸枪开始，打歪的第一枪。
屋内的两人惊到了，立马开始还击，特务开始跑进身处的大楼，资历泽来不及犹豫，也不再犹豫。
呯——
第二枪，苏梅肩部中弹。
呯——
第三枪，苏梅被爆头。
或许是第一枪的偏差激起了资历泽的情绪，他还想开第四枪。可楼梯口已经传来了特务的脚步声，他必须跑。
资历平早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已经开始逃窜，他已经听到了他想要的，可那也是他最不想听到的。
资历泽动作麻利的收起枪，却在站起时一阵眩晕，腿一软，跪了回去。
接着便是旋转的天花板，摇动的地板。
资历泽倒在了地上，视野定格在了几双黑皮鞋冲进来的画面，为首的一双，他认识，是资历群。
资历泽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
资历群可能不再是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