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资历泽被贵翼扔进书房锁了起来,说是要罚他私自出走。
资历平在一边看热闹,丝毫不想求情。
资历泽四仰八开地摊在书房的沙发上,他知道,罚他只是个借口,贵翼他们要在外面商量那些不可告人的事,为了瞒过他,只能这样。
不过,这手法也太不保险了吧。
虽说他资历泽不会开锁,砸个门还是绰绰有余吧。
要不是小泽少爷心情好,非给你拆了书房。
此时的小客厅,方一凡、贵翼和资历平还在商谈,谋划。
“我们最好还是让资历泽知道这些事。毕竟明天去见你父亲的是我们两个。”资历平说到。
“可他无法信任。”方一凡否定了这个选择,“我来找你,也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我不能在让这个风险增加。”
“一凡说得对。资历泽不适合参与。”
“贵军门,可谁也保不齐,他明天会不会砸场子。”资历平叹了口气,“我太了解他了,莫名其妙的孩子心性,说不准就给你闹上一出。”
贵翼沉默了。
“叫他出来吧,我跟他说。”资历平站了起来,“方小姐先去休息。”
贵翼让林景轩把资历泽放了出了,自己则陪着方一凡上楼了。
资历平煮了一碗馄饨,端到了桌子上,招呼资历泽过来吃。
资历泽疑惑地看了一眼资历平,“这么好心。”
“你吃不吃,你不吃我吃了啊。”
资历泽忙跑到了餐桌前,“我吃,谁说我不吃。”说罢坐下就开始动勺子。
资历平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弟弟吃饭。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资历泽吃了几口馄饨,抬起头,看着资历平。
“没有,你慢慢吃,别烫着。”资历平摇摇头。
资历泽低头继续吃饭,半晌,又道,“你跟贵翼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嗯。”资历平没有掩饰,简单地应了一声,“我明天可能会逃走。”
“去哪?”资历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
“去见大哥。”
资历泽忽地抬起头来,“大哥?”
“嗯。”
“我还要留在这里?”
“嗯。”
资历泽的头又低下了,“我不。”
“明天无论发生什么事,跟在贵翼身边,不准跟着我。”资历平帮资历泽倒了杯水,“就算是贵翼要毙了我,你也不准离开贵翼。”
“他要毙了你我还能活?”资历泽“当”得一声把勺子扔下,“你疯了。”
“他不会毙了我,我就是举个例子。”资历平的语气还是淡淡地,“他父亲来了,想要见我们,我可能会闹一闹,你就安静地跟在贵翼身边就行,他会保你无事。”
“听你这个语气,你要牺牲了?”
“不会。”资历平温和地笑笑,“我要去查一件事情,你照顾好自己和妞妞。”
“我拒绝。我要跟着你。”资历泽重新拿起勺子埋头干饭,“我好容易回来找你。”
“那你明天可以站在我的阵营,但是必须跟贵翼走。”
资历泽不说话,表明了拒绝的态度。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记住,除了我以外,贵翼是唯一能相信的人。其余人都不可信,包括大哥。”资历平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资历泽把馄饨吃完,抬起头:“小资少爷似乎一直把他弟弟当成一个小孩啊。”
资历平浅笑,“你只需要,做个小孩。”
资历泽的头又重新垂下了,他不想说话,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感觉到了。
这次,他又无能为力了。
是啊,他的确像个小孩,他比资历平要幼稚多了。
活在周围人的保护罩下,资历泽心里没有半点社会险恶,资历平混迹江湖长久,尚且如此,何况一直生活在文四益营造的舒适圈里的资历泽。
在文四益的地盘,没人敢与他资历泽叫板。
所以资历泽一次次无能为力,忍受着煎熬的痛楚,无能为力。
“我答应你。我信任贵翼,正如我信任你。”资历泽站了起来,“但如果你出事,我会尽全力保你,只保你。”
“一言为定。”资历平俏皮地笑着。
上海大饭店的宴会厅里,高朋满座,冠盖云集,彩球纷飞,欢声笑语,明堂把整个乐池都包了,楼上楼下,布置的花团锦簇。
一派不是节庆胜似节庆的喜气。
贵闻珽一袭海青色长衫,显得温润飘逸。明堂陪着他忙前忙后的应酬,不亦乐乎。
酒店的走廊上,三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健步走来,贵翼走在最前端,资历平和资历泽紧随其后。
“我该叫什么?”资历泽在问资历平。
“叫·····对了,贵军门,我们该称呼老人家什么?”资历平转向贵翼。
“叫父亲。”
“叫你什么?”
“叫大哥。”
资历泽略带嫌弃地撇撇嘴。
“一会,你们尽量木讷一点,少说话。”
资历泽问道:“他若是问?”
“有问必答。”
“实话实说?”资历平一挑眉。
贵翼停下了脚步,资历平和资历泽也紧接着停下。
贵翼转过头来,看着他,说:“我若是听到你们嘴里蹦出一句有损贵家和贵婉名誉的话,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资历泽明显不满,刚要说话,被资历平拦住了。
“那军门需要我们兄弟做什么呢?”
“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资历平轻笑一声,算是回答。
“贵军门,哈哈哈。”明堂迎了上来,直拍打他的肩膀,“恭喜恭喜啊。”明堂说,“令尊与令弟今日团圆,一句话,家和万事兴,哈哈哈。”明堂笑着,一脸恭维相。
“谢谢,谢谢明董事长。”贵翼微笑着回应。
“令尊在前面,去请个安吧。”明堂说。
贵翼转身向前走去,林景轩紧跟着他。
贵翼走后,明堂在资历泽身边故作夸张地低声叹了一声:“小四爷啊。”
“明董事长有何指教?”资历泽一挑眉。
“日后保重啊。”
“听你这话,我和家兄今日不是认亲,倒像是,赴刑场啊。”
明堂不说话,只是安慰地笑着。
笑得资历泽头皮发麻。
“今日四爷不在,明董事长放心。”资历泽低头伏在明堂耳边道,“我今日就是把这掀了,也没人看得住。”
“你这是什么话,家和万事兴。”明堂瞄了他一眼,向贵翼招了招手,“走了,进场了。”
资历平在前,资历泽紧紧跟随着哥哥。
明堂赶紧把他们往前引荐。
音乐停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兄弟身上。
那张脸,有很多人见过。
资历平一身高翻领黑色紧身小礼服,高贵优雅,线条挺拔,领口扎着黑色蝴蝶结,步履刚健,充满阳刚之气。
或许是为了区分,资历泽穿着白色的礼服,左耳上一枚银质耳环,侧颈纹有一只黑色的凶兽。他跟着资历平身后,比资历平的娴雅细腻多了一分江湖上的煞气,资历平高贵优雅,他潇洒风流。
贵闻珽的记忆在不断地重构着。
太像贵婉了。
贵闻珽心中如刺。
贵婉无可替代,眼前的这两兄弟又何尝不是?
“来,介绍一下,贵闻珽贵老先生,也是令尊大人。”明堂把他们带到贵闻珽跟前。
“贵老先生好,晚辈资历平。幸会。”资历平不卑不亢地伸出右手。
“我叫资历泽。”资历泽站在资历平身后,神情淡漠地说了一句,便不再有其他动作。
贵翼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明显不悦。
贵闻珽很快伸出双手合拢紧握资历平的手,又看看资历泽,说了句:“谢谢你们肯来见我。”
众看客们似乎有些失落。
相视一笑,握握手就替代了所有的情绪,大伙都有点落寞。
“好啦,好啦,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明堂笑着打圆场,“坐啊,都坐,都坐。”
“晚辈荣幸,奉陪末座。”资历平谦谦细语,走到贵闻珽对面坐下了。
资历泽看着资历平坐下,一挑眉,那边只有一个座位,所以说,他注定要坐到贵闻珽的身边。
贵闻珽身边有两个座位,一个挨着贵翼,一个挨着明斋。
让明堂挨着贵翼好像不太合适……
“你做贵军门和贵老先生身边,小泽。”资历平适时开口了,成功把资历泽送到了贵翼身边。
资历平!你有种!
资历泽淡薄的神情毫无变化,只是点点头,坐下了。
“后来我离开家,与他的交涉也是少之又少,就算他新婚,我也是匆匆去一趟,再匆匆回来。这么想想,资历安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