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章
“果然是为了青丘的小殿下。”竹风亭里文曲星君给坐在对面的红鸾沏了一盏茶，“说起来这几日你不是该着手忙着人间七夕之事，按月老以往习惯定将你按在红绣殿交代相关事宜。此次怎会抽空出门？”
“情况特殊，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特殊，”文曲星君明了地挑眉，“你偷偷跑出来的？”
“怎么可能。”红鸾眼神飘忽连忙扯开话题，“不过你怎么知道出来我此次是为了雲皎？”
“雲皎殿下回来那日我刚好在场，当时我见她神色不对，还以为是因为涉世未深一时情伤未解。想不到还有这层原因。”
“雲皎回来那日你在场？”红鸾抿着茶问道，文曲星君与她相识多年，他的性格再了解不过，想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窝在天权宫，离开太玄都次数屈指可数的文曲星君竟出门了。
“真人命我办事，回来路上刚好遇到涂山君。”面对红鸾疑惑的眼神文曲星君解释道，“我那日匆匆看了一眼，并没有你所说的黑纹。”说完伸手一招玉裱竹简飞至身前展开，文曲星君手指在上面划过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这是何物？”红鸾探头问道。
“地府近段时日的书简，菩萨托我抄录做个备份。”
红鸾点点头道：“你这是想从雲皎在人间的经历里找线索。”
“然也。”文曲星君孺子可教般点头，“雲皎殿下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必与人间之事脱不了干系。”
“这倒也是。”红鸾道。
然而红鸾一盏茶已完，文曲星君还在翻阅竹简，添了第二盏茶文曲星君仍未有结果，第三盏茶结束红鸾忍无可忍道：“还未寻到？”
“地府每日光是人界来来往往亡魂便数以万计，想要找到雲皎殿下并非易事。”
“大概还需多久时日？”
“需得四五年才能阅完一日所记。”
红鸾胸口一闷，想着得数千年才有可能翻到雲皎，她等得起雲皎可不一定等得起，思索了一番开口道：“不如我两一起，这样应该要快一点。”
文曲星君从卷轴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红鸾一眼，似乎很是不解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还是伸手打了个响指，不等红鸾反应过来便被头顶从天而降的竹简砸了个不明所以，晕晕乎乎拿下挂在头顶的竹简，她看着腿上的几卷竹简随即又看向文曲星君。
“这是近几日的记录，我猜雲皎殿下的应该就记在这上面，你慢慢看。”
红鸾半信半疑地打开其中一卷，顿时被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弄得晕头转向，忙卷上竹简放在一旁。她看着对面的文曲星君，虽然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九万年之久，但她至今还是没有搞明白对面这人是怎么能云淡风轻地面对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且还能数万年如一日地看进去。
“各司其职。”文曲星君似乎看出红鸾所想，也不勉强她伸手将竹简又招了回去，“有涂山君和帝君二人，雲皎殿下的情况差不到哪里去，你不必太过担心。若是实在放不下，等你忙完这阵自己来天权宫慢慢翻。”
“我事务繁杂，不如您受累抄完送我一份？”
“那你老实再等个千年吧。”
“实不相瞒我时间还算充足，有空一定来。”
想着自己这边还有急事，未再多做寒暄红鸾拜别了文曲星君，离开天权宫后马不停蹄地赶回红绣殿，反正文曲星君这段时日都是在忙着这件事，托他多注意些雲皎的消息便可。
红鸾原想着再去其他地方问问情况，但又想到既然涂山氏对外并未说出实情想必定是不愿他人知晓，那自己还是不要再四处乱问给人多添烦恼。
至于文曲星君，文曲星君他口风比月老亲手系的红绳还要紧，那年文曲星君曾因受了苍山娘娘的人情便私下请红鸾帮她结了人间恩怨，不知为何出了点岔子被人发觉，但也只查到文曲星君这里，哪怕是带到帝君面前亲自审问他也没把苍山娘娘和红鸾给说出去，最后也只罚了他一人。红鸾自然不用担心别人能从他口中八卦出什么有关雲皎的东西来。
揉了揉因为端坐得太久有些僵硬的脖子，红鸾化成原身准备悄悄溜回红绣殿，虽然月老自说自话的时候容易忽略周围，但这么久他也该发现自己不见了，这般回去少不得一顿唠叨。
在心里盘算着该说些什么理由唬一唬老人家，红鸾一时竟没发现自己偏了方向，待缓过神来时自己不知到了何处。
停在树枝上甩了甩尾羽红鸾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结果发现这个地方自己从未来过，与其说从未来过不如说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地方。自己跟在月老身边最起码有十几万年，这仙界上下各处宫所都不知道跑了多少次，但从未见过这么大一株海棠花树。
心里想着身子却早已不由自主地朝着那株花树上方飞去，然而刚起身她便感到一阵眩晕，一个不稳从树上跌了下去。出乎意料的是她并没有跌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自己正落在一个人的手上。
“你是谁家的灵兽？”那个人看着红鸾道。听到这句话红鸾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跳起身仰头看着他，那个人看了一眼红鸾又看向那株花树，“这是星夜海棠。”
红鸾看着面前这个人，年龄不大还是个小小少年，但明明是个男子却生得一副女儿像，更令她讶异的是此处分明仙家地界，为何会有一个凡人？
“被吓着了？”少年见红鸾没有反应，关切伸手抚了抚她的羽毛。红鸾打了个激灵，着急忙慌地从他手上飞走打算离开，可无论自己怎么往外飞却始终绕着那株海棠花树打转。就在她疑惑时忽听见有人唤她，低头一看依旧是那位少年。
“你还在梦里，要醒来才出得去。”他说着竟飞身来到红鸾身边，“这树是生在我梦里的，你是无意间闯进我的梦里了。”
伸手小心翼翼的替她摘去背上的一片花瓣，他笑道：“醒来吧。”
红鸾猛地回神，那株海棠花树和凡人少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人形正躺在一株树下，爬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聚窟洲境内。
“梦？”红鸾有些讶异，自己居然不知不觉间误入了别人的梦境，而且还是一个凡人。
“是谁将他带上来的？”红鸾自言自语道，但随即又想起来此刻她的重点并非这个，何人带了什么东西上来与她也没有什么关系，赶快回去才是正事！
争分夺秒溜回红绣殿，月老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估计转身看见她不在气得提着拐杖去抓人了。想着之后少不了的一顿说教，红鸾捏了捏额头表示头疼。
“红鸾儿、红鸾儿。”巴掌大小的姻缘仙从花盆里飞到红鸾面前，“你跑去哪儿呀？”
“突然想起来有事情所以提前跑了，爷爷有说什么吗？”红鸾张望了一下大殿确定月老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便大步流星地朝着殿内走去。
“月老说了一半发现你不在，冲出去抓人去了。”姻缘仙停在红鸾肩上道，“估摸着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