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一切准备就绪，车队缓缓向前移动。
沿着国道离开城市，驶入无际的山野。
航拍器嗡嗡上升，实时回传的画面里公路蜿蜒入山，车队有序往前，像排队搬家的蚂蚁。
航拍器又下降，停在车窗旁。
“哈喽！”这是俞琪。
“我们出发啦~”这是萧星好。
凌臻放下车窗，朝航拍器的镜头挥挥手。
车载音响传出十年之前的摇滚乐曲——
激烈的鼓点声中，歌手唱着：“就往前吧！就往前一路狂奔吧！就像株不屈的野草活着吧！”
后头盯着监视器的导演听见声音笑了下，“哟，听的《野草》呢。”
《野草》刚发行时没什么人听，但当其成为同名电影的主题曲时，这首歌便成为了摇滚乐曲的经典，其经典程度连创作出《野草》这首歌的歌手都无法超越了。
毕竟国内有谁没看过电影《野草》呢。
方奕简对《野草》最是熟悉，靠《野草》拿到最佳男主时，方奕简曾袒露自己把《野草》听了快近千遍。
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跟着旋律哼唱了起来。
听见熟悉的旋律，凌臻仿佛回到了几年前还未出道的那个夏天，乃至更久以前鼓起勇气逃课去看《野草》的傍晚。
应倩语也有相似的经历，她颇为感慨，说：“我大二的期末作业就是排演《野草》，和我搭戏的还是郑玉呢，一晃这好几年都过去了。”
“是啊。”方奕简被勾起回忆，他道：“拍《野草》好像还在昨天，但一转眼都快十年了。”
凌臻开口纠正道：“不是快十年，是已经十年了。”
“这么久了吗？”应倩语有些惊讶，道：“应该没这么久吧。”
方奕简也记不太清了，他怀疑道：“是吗？我怎么记得还没到十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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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臻记得可太清楚了。
《野草》首映是在9月30，那时方奕简已经很有名气了，班上有不少方奕简的粉丝，听说方奕简新电影要上，便约着国庆一起去看。
商量好后有同学来问凌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呀？”
凌臻因为好相貌，人缘并不差，但他性格太腼腆，也不会社交，受到邀请下意识就给拒绝了。
“啊。”同学十分失望，“那好吧。”
国庆假期结束，此后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野草》都是聊天的热门话题。
凌臻没看过《野草》，自然插不进话，就只能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听别人聊天。
同学a：“我昨天去看了《野草》，真的好好看啊！”
同学b：“对吧，我就说《野草》很好看，我都想去二刷了。”
同学c：“你也想二刷啊，走啊，周末一起去呗。”
同学b：“好啊好啊。”
此时同学又来问凌臻：“凌臻，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野草》真的很好看，方奕简巨帅！”
凌臻这时就不是想去或不想去的问题了，他笑得十分勉强，“啊不行，我周末还有事。”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同学们也大概摸清了凌臻的性格，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凌臻怎么什么集体活动也不参加呀？
后来凌臻入了圈，才知道一部《野草》给方奕简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但当时他只是觉得路上到处都是方奕简的广告，和班上多了好多方奕简的粉丝。
同名歌曲《野草》不止在学校广播站播放，还在出租车上的电台，在街边小巷，也在医院病房。
每一次，听到歌手嘶吼而出的“像株不屈的野草活着吧！”，凌臻都有种莫名的冲动。
“就往前吧！一路狂奔吧！”
电影院里也放着这首歌，凌臻拿着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花钱，买了一张电影票。
十一月底，气温迅速降低，天上下起了小雨。
凌臻在心中打了千万遍的腹稿，磨磨蹭蹭地和班主任请了一节课的病假。可能他太紧张了，看上去真的像生了病，班主任根本没细问，抬手就给他批了假。
那天凌臻连伞都没打，一路从学校狂奔至电影院，害怕去晚了电影已经开场。
那一场电影影厅只有十几个人，中间空了一大片。但凌臻是第一次看电影，傻傻地买了张第一排的座位，全程都得仰头看。
尽管如此，凌臻还是被方奕简饰演的田小草给感动鼓舞了。
荧幕里的田小草就像是株生长在墙角的野草，他被生活不断践踏，狠狠踩进泥里，但始终努力挺直了腰，向上生长。
当他被打得鼻青脸肿时，他眼神不屈而桀骜，“我他妈就算是根草，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凌臻感动得稀里哗啦，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掌声在影厅里响得十分突兀，但凌臻丝毫不觉。
影片的结尾，街头的混小子田小草躺在渔船上，晒着太阳翘着脚。他哼着乡间小调，飘去了远方。
《野草》的旋律适时响起——
“是否也在田野哭泣，就像株野草。”
“是否被人踩进泥里，就像株野草。”
“就往前吧！就往前一路狂奔吧！像株野草吧！”
凌臻在影院坐了好久，眼泪流个不停。
一部好电影能够直击人心，年底的电影节，《野草》荣获最佳影片奖，方奕简也一跃成为最年轻的影帝。
颁奖典礼上，尚显青涩的方奕简捧着影帝奖杯，说这是最好的成年礼。
电视荧幕前，凌臻为千里之外的方奕简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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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臻这么一说，方奕简终于有了记忆。
“是，我想起来了，确实是十年了。”方奕简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
应倩语也道：“凌哥你记性真好。”
凌臻闻言笑了笑，说：“因为我是《野草》的铁粉嘛。”
方奕简也笑，“那能算我的荣幸吗？”
“当然可以。”
继续往前，弯绕的山路越来越多，车速便不能太高了。
一个小时过去，方奕简和应倩语换班，应倩语一看车载导航仪上的地图，“我们才走这么远啊？”
“没办法，车快不了，只能慢慢开了。”
“这可真够慢的。”应倩语说。
但慢慢开有慢慢开的好处。
天气晴朗，远处的山脉连绵不绝，云层环绕，积雪覆盖。车行其间，便顿觉天地之大，人之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