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乐章
谢哲涵闻言抬起眼, 狭长的丹凤眼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华清音，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一个洞。
华清音环抱着吉他，毫不怯弱地与他对视。
空气又安静了下来。
弹幕却刷得飞快。
【怎么感觉这两人噼里啪啦地在对火花？】
【如果目光能杀人, 可能已经生生死死好几回了吧】
【当初华清音也是用吉他在谢罪会上自证清白，现在面对谢哲涵根本没在怕的！】
方奕飞在一边看着, 心里有点说不出的烦躁。
他不知道究竟是担心华清音被谢哲涵质疑, 还是担心他对她赞不绝口。
无论哪种, 都是方奕飞不愿意看到的。
不, 仅仅是两人这样一言不发地对视，都让他觉得很焦急。
就好像，这两人在众人之间划下了一道屏障，营造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进入的空间似的……
就在他清了清喉咙，准备打破这份僵持时，谢哲涵一贯冷静的嗓音响了起来。
“波西米亚狂想曲？”
？？？这是啥？？？
方奕飞、包括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脸懵逼。
华清音在满场的问号脸里, 轻轻地点了点头，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是的。我的灵感来自于它的叠声部手法。”
“你在伴奏里叠了多少次声部？”
“不多，50个左右。”
“为什么不再多一点？这样厚重的感觉会更有利于支撑你的嗓音。”
“时间不够了。而且——”
华清音微微笑了一下，在转变为柔和暖光中的舞台上看起来有些俏皮。
“叠太多次的话, 等于把其他人伴奏的可能性都封死了，无论怎样变化都逃不开我的风格，这样有些不公平。”
！！！
这是什么新型凡尔赛！
这简直像是年级第一拿着成绩单跟其他人说，其实这次考试没发挥出我最好的水平，只是我怕写得太好了比你们分高太多你们回家会哭鼻子, 所以故意少写了最后一道大题而已？！
【不愧是凡尔赛宫大公主, 能凡得这么浑然天成不做作，只有音音了】
【凡不要紧，人家是真的有实力地凡, 结果令人无法反驳】
谢哲涵摘下眼镜，皱起眉头，锐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站在舞台中央的黑裙少女。
她身上的紧身裙在柔和的光线中勾勒出一道妩媚的影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成熟了几分，牛奶般的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愈加白皙，令人有一瞬间的晃神。
就好像是他想要抓住，却永远抓不住的一个幻影。
谢哲涵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焦躁，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你心这么软还来参加什么比赛？回去教幼儿园小孩弹钢琴吧。”
谢哲涵的话音刚落，弹幕一片哀嚎。
【完了完了，小谢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他怎么每次都能把好好的气氛弄得这么糟糕！】
【鲁班大师，情商负二百五】
【建议下次节目组拔了他的话筒线，让他只负责打分，憋说话了！】
华清音嘴角的笑容也冷了下去，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凌厉。
“谢老师刚刚的说法我不敢苟同。”
“公演与pk不同，是为将来的演出做准备的一次舞台，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最后团队的一分子。而女团选秀的主旨，就是强调团队协作，也就是说这个比赛真正的赢家，不是某一个人的突出成就，而是能够带领所有人一起取得成功。”
“一颗星星能放射出的光亮总是有限的。但如果满天繁星一同闪耀，那才是最璀璨的时刻。”
！！！
这个境界！
选手席上的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有些女孩更是捂住了嘴，眼中闪烁着崇拜的神色。
【天，原来华清音是这么想的吗！她太大气了！】
【看她对姜悦然就知道了，真的是一路拉扯过来的】
【我迫不及待看下一次公演了，不如就交给她来做吧！】
【和谢哲涵对呛？！她真的没在怕啊！】
谢哲涵冷静的面容出现了一丝动容。
“你是这么想的？”
华清音点了点头，微笑重新回到了她花瓣般的唇角。
“我希望以我的表演，给后面上台的团队们提供不同的思路，同时也不会因为太过面面俱到而局限她们的发挥。”
原来是这样！
这才是她一定要第二个出场表演的目的！
冯以璇震动得瞪大了眼睛，默默地在心底产生了一丝愧疚。
是她狭隘了。
刚刚她以为华清音是为了争一口气证明自己才一定要接在她们后面表演，没想到她想的比自己更加深远。
和她比，自己这个导师，甚至还差了点……
“你说得太好了。”
台下，尤安娜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我本来以为会遇到一个狂妄的后辈，没想到，你居然是真心实意地替所有人在考虑。”
“你的态度我很欣赏。一个月后，蓝莓国际音乐节会在海峡岛上举办，作为筹办方的一员，我现在正式向你发起邀请，期待你的到来。”
站在台上的华清音略一思索后点了点头。
“只要和节目的日程不冲突，我会去的。”
【呜哇！是蓝莓节啊！全世界最大的流行音乐节！只有专业的音乐家可以参加！去的全是大牛！】
【安娜的意思是，她认为华清音已经具备了专业乐手的水平了？】
【没出道就能被组委会代表亲自邀请去参加音乐节，华清音是头一个吧？！】
【好激动，我现在准备准备补补摇滚还来得及吗！】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惊叹中，谢哲涵重新戴上眼镜，垂下眼眸说了一句。
“这一次的公演，四季通过。”
华清音在如雷的掌声中对着导师席鞠了一躬，转身走下舞台。
方奕飞一边激动地鼓着掌，一边得意地转过脸对谢哲涵说道。
“果然，就连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你都无法否认她的出色。”
在她身后，谢哲涵抬起头，紧紧凝视着她的背影，抿着唇一言不发。
……
接下来是其他团队的表演。
能看得出，不少团队确实吸取了华清音上一个舞台表演经验，至少把歌词和节奏给匹配上了，没有荒腔走板的现象。
但是效果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然而，尽管每一队都在努力呈现最佳水准，但在各大实时话题榜和头条上，居高不下的，仍然是华清音。
完整的视频出来后，下面全是各种各样的跟帖，全都是在讨论她的改编能力和令人惊讶的声线变化。
台上的女团们来来去去，收视率的最高点永远只停留在她出场的那一部分。
制作人看着跳动的数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快！给她推特写！越多越好！”
在表演的同时，有人无聊地统计了一下镜头的多少，赫然发现，许多在台上表演的选手的镜头，都不如在台下坐着一动不动的华清音多！
有其他队员的粉表示了不满，怀疑她和节目组是不是有什么协议之类的。
很快就有人在下面贴了一张实时收视率曲线图。
图上的统计精确到了每分每秒，很容易就能找到对应的画面。
有人对比后，惊呼道。
“隔一段时间冒出来一次的小高峰，全是有华清音镜头的时候！”
“不是人家电视台跟华清音有什么关系，而是你自担太five了。我是电视台我也要收视率啊！”
陈明躲在手机后，一边划着评论一边露出了笑容。
音音的名誉，有他来守护！
此时，按照节目组的流程，在所有的演出结束后，投票开始。
【这还用统计吗？大家都不傻好不好】
【不是华清音第一这个节目组就是有黑幕！】
大屏幕上，每个人的头像下对应的计数器在飞快地跳动着。
但很多人滚动到一个值后，就开始不动了。
最后屏幕的计数器上只剩下向采薇、沈明佳、范希妍和四季的几个人还在持续不断地变动着票数。
范希妍紧张地握着手指，直直地盯着屏幕，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之前特地和经纪人打过了招呼，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从一公的舞台上被淘汰，但是刚刚的表现连一贯比较宽容的司致礼都流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这时，其他几个人的票数慢慢停了下来，分别定格在了四万、五万、六万和九万左右。
只有华清音的一直在涨，不仅突破了六位数，还在持续增加着。
陈明一手抱着手机，一手握成了拳头。
“音音，冲鸭！”
直到红色的进度条逼近了屏幕的边缘，票数的增长才慢慢地放缓，终于停了下来。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也就十多万，没有倍杀得那么惨。
谁知道下一秒，技术人员的声音在会场里回荡着。
“不好意思，我们的屏幕参数值设定得太低了，没有办法匹配华清音的得票情况，能不能换一个大点的屏幕重新做参数图？”
！！！
所有人都惊呆了。
什么叫做参数设定得太低了？
这难道意味着，华清音的得票数并不是停止了，而是已经冲破了系统的最大值装不下了？！
她到底拿了多少票！
技术部门很快换了一整面墙壁的大屏，重新将她的头像放了上去。
这一次，整片屏幕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进度条。
于是人们看到那个红色的进度条像贪吃蛇一样，弯弯曲曲地一圈圈向前疯狂挺进，速度快得连眨眼都跟不上。
【我怎么感觉这投票的人比看节目的人还多？】
【不会有什么黑幕吧……】
【前面别胡说，她已经是第一名了有必要干这种事吗！】
终于，在众人的惊叹声中，进度条终于停了下来，票数也统计出来了——
五十七万九千八百九十六票！
几乎是上面所有人的总和了！
网上的热帖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更新了。
《为什么华清音能一骑绝尘拿到这么多的票？》
里面说什么的都有，绝大多数人都在猜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很快，闪耀时刻官方账号在微博公布了统计票数全过程的视频直播。
“我们进行了实时统计，发现了大量新注册的账户和ip地址……”
一些人迫不及待地开始嘲讽。
“新ip？那肯定是买的小号和水军吧！”
“难怪四季没钱买演出服只能穿雨衣，原来是拿钱去买水军了啊！”
视频里的人继续念着稿子。
“经过调查，这些新出现的ip都是一人一户，且都经过了实名制认证。”
？？？这是怎么回事？
“也就是说，都是有效用户。”
“这些有效用户，都是通过点击本账号发布的官方视频中的链接后进入投票渠道进行投票的。”
围观群众纷纷恍然大悟。
【原来很多人都没追直播，只看了那一段视频就跑过来投票了？】
【所以说，华清音的表演，出圈了？！】
【牛逼了我音音，不仅一己之力带动了收视率，还把整个节目给带上了一个新台阶！】
【你们对一下那个视频的播放量和投票数，真的差不多！】
果然，众人看了一眼华清音版《闪耀时刻》主题曲的播放量，确实是实打实的一千多万，下面的留言和转发都突破了十万条。
排除反复刷的粉丝们，剩下的人数可不得有那么多嘛！
制作人抱着总结数据表，开心地又开了一瓶香槟。
“简直是捡到宝了！”
负责对外宣传联络的经理一路小跑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老大，广告商对这次的效果很满意，因为华清音的表演放在了开场的部分，带动了整个收视大盘和播放量的上涨，所有的广告商都要求不计费用和我们续约了！”
他又摊开了一本文件夹。
“这是几家希望能和华清音签约拍摄广告的商家的目录，您看看，要不要和她商量一下？”
制作人连忙接过了文件夹，一点都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广告商，以前哪次不得是他跟人喝酒吃饭赔笑脸才能拉来的生意，华清音居然只是轻轻松松一首歌，就替他完成了！
还随他挑选！这甲方当得太爽了！
他随手翻了翻，大手一挥。
“全部拿给她看去，她喜欢哪个就让她上！”
“好嘞！”
当经理兴冲冲地敲响了华清音宿舍的大门时，就看到她正在认真地坐着俯卧撑。
经理张大了嘴。
这么个纤细的小姑娘，居然还在锻炼身体？
而且，这俯卧撑做得，还真是相当标准……
穿着运动背心和紧身瑜伽裤的华清音把长发扎成了一个揪揪绑在脑后，正贴着地面在一下下地练着俯卧撑。
姜悦然坐在旁边，用秒表给她计着时。
唐心晴和徐彤两人面对面，正在练瑜伽。
四个人谁也没有说话，但气氛无比和谐。
经理在这种环境下也不自觉地不敢大声说话，只是把那一堆企划书小心地放在了华清音面前。
“那个，你要不看看，想拍面膜广告还是纤体护肤的？其实卫生巾的也不错……”
华清音做完最后一下俯卧撑后轻松地站起身，用毛巾擦了把脸，看向姜悦然，后者一掐表，满脸兴奋。
“不错，3组20个，相当可以了！”
华清音点点头，甩了甩手。
这下，就算再拿鼓槌，也不用担心会力有不逮了。
她转头看向那堆厚厚的企划书，拨拉了一下，抽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
“这是什么？”
经理睁大了眼，仔细辨认了一下后连忙笑着说道。
“这个是之前一个钢琴厂家发来的企划书，但没过多久就因为资不抵债快要破产倒闭了，没想到这个还一直夹在里面没拿走，我这就把它扔了……”
“不用。”
华清音捏着那张纸翻来覆去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后，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不是有人说我适合去幼儿园教小朋友弹钢琴么？那就它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谢·带预言家·哲涵
音音：多谢提供思路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