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周一下班后，张莉莉请周潇吃饭，一杯酒下肚，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潇潇，他和我分手了。”
周潇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张莉莉面露痛楚，给杯子里倒满了酒，闷声喝完，再次抬眼看向周潇时，眼睛里泪光闪闪，
“钱、房和车，五年的感情，说放手就放手。”
短短两天没见，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张丽莉仿佛失去了活力，宛如一潭死水。
张莉莉和楚天像是千千万万对情侣的缩影，背井离乡，为了给自己的后代一个好的生活环境，渴望在大城市中扎根。
可高昂的房价和极大的生活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拿着上万块钱的工资，不敢出入高级餐厅，不敢轻易回家。
张莉莉比大部分人幸运，云尚包揽了她的房租，可她也很不幸，躲不开的房价，与日俱增的争吵。
她在临北从懵懂无知的学生成长到独当一面的职场精英，她在成长，也在失去。
“莉莉姐，你还好吗？”
张莉莉摇了摇头，“楚天说要攒钱买房，我就像个傻子一样，每个月只给自己留几千块钱的生活费，剩下的全给他。”
“他之前是学校篮球队的，每次打篮球都有很多女生围观，长得帅人也上进，可我没想到，他慢慢地就变了。”
“他酗酒，酒后容易暴躁，我被他打过、被他骂过。”
“因为爱他，我总是轻易的原谅他。”
“这周末我发现他把我的钱全部给他妈了，他妈在他们全款老家买了一套房，房产证上写的他弟的名字。我就觉得我特别傻，被他蒙在鼓里，每个月心甘情愿的把钱给他，实则是他给他家人做了嫁衣。”
张莉莉泪流满面，她放下酒杯，“潇潇，我要离开临北了。”
“莉莉姐，你要去哪里？”
张莉莉笑着说，“回老家，本以为会在临北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结果是落荒而逃。放在楚天那里的一百多万，我已经交给律师全权处理，不出意料的话，潇潇，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悲伤瞬间将周潇淹没，她试图将嘴角向上扬，却还是失败了，“莉莉姐，现在是视频很方便的。”
张莉莉点了点头，“潇潇，以后找男人擦亮眼睛。”
“好。”
周潇想到了贺西政，和张莉莉相比，她很幸运，她遇到了贺西政，是温柔体贴的贺西政，是教她为人处事、给她无限包容的贺西政。
回家后，周潇闷闷不乐的，趴在床上，和平时吵着贺西政要玩游戏的人判若两人。
贺西政将手机递给她，“要玩游戏吗？”
她摇头。
贺西政又问，“要去看电影吗？”
周潇继续摇头。
“怎么了，在工作上遇到困难了？和我说说。”
周潇从床上坐起来，“莉莉姐离职了。”
“张莉莉？”
人员流动问题归属于人力资源部，贺西政一个大老板不至于操心这点事情，但他听过周潇好几次说起过张莉莉，有点印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规划，留下或者离开，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莉莉姐本来不想离开，这座城市让她伤心了。”周潇低着头，张莉莉就像她在职场上的老师，总是不耐其烦地帮助她。
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周潇成为了现在的周潇。
“还会再见的。”贺西□□身抱住周潇，“当你在职场中待久了，对于离别就会司空见惯，我们不能替她们做选择，但要相信，他们会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前途似锦，大放异彩。”
“嗯。”
贺西政安慰地在周潇的后背上拍了两下，“好了，我今天特意回来的早，带你去看电影。”
电影是新顶流的荧屏处女作，电影院坐了不少小女孩，有的头上戴着自家偶像的发箍，有的手上举着应援牌。
贺西政举着手机照着地面，一手扶着周潇。
坐到位置上，周潇环视了一眼，将包放到腿上，凑近贺西政说，“我怎么感觉我们走错地方了，这是粉丝专场吧！”
贺西政将手上的票拿给周潇看，“没有走错，要不还是包场吧！”
周潇拒绝了他，看向大屏幕，电影还是要人多一起看才有意思。
电影是新上映的，剧情却是老套的，是一部集各大爱情片的梗为一体的电影，身份地位不对等的富家女和不务正业的校霸学渣在校园里相爱，在走进职场的时候，遇到了种种阻碍。
学渣在社会中惨遭毒打，富家女在家人的安排下平步青云。
男主在雨中声嘶力竭地呐喊，女生在家里和家人歇斯底里地抗衡，周潇分出神来，去看一旁的贺西政。
贺西政却是睡着了，闭着眼睛，背靠在红色的椅背上，手里还抱着爆米花，正前方幕布上的光打在他的脸上，轮廓分明。
周潇悄悄拿出手机出来怕贺西政，上传网盘之后，点进相册里删除，完成了一场无人知晓的仪式。
她没有打扰贺西政，一个人看完了电影。
女主和家里人安排的男生结婚，男主赶去现场的时候，在车库中被一群人拦截暴打，最后一个镜头下，满脸是血的男主躺在空无一人的车库里，耳旁是不远处传来的《婚礼进行曲》，他空洞地望向车库的上方，目光绝望。
影片的开始总是奋不顾身、抛开世俗不顾一切的奔向彼此，结局却是天各一方。
后面传来女生的啜泣声，后来越来越大，贺西政睁开了眼。
他条件性反射地握住周潇的手，担忧地朝她看过去。
周潇笑了下，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我们走吧。”
贺西政点头，他正有此意，他怕电影散场的时候人多，怕周潇被人撞到。
电影院在商场的顶楼，下一层就是餐厅，贺西政拉着周潇的手，“回家吃还是想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吧！想吃虾堡了。”
“好。”
“老板，麻烦你先去排队，我去下卫生间。”
正是晚点，每个餐厅门口都是排队的人，周潇想吃的虾堡队伍更长。
等她上完卫生间回去的时候，发现贺西政已经不在外面了，拿出手机一看，发现对方五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说先进去点餐，23号桌。
“你没有排队吗？”周潇坐下来，用餐厅提供的毛巾擦手。
贺西政将菜单递给她，“是产品研发部的同事，他们把号让给我了。”
周潇“噗嗤”笑了出来，“老板，你好意思吗？”
贺西政无奈地说，“我也不想要，不过他们把票放我手里就走了，可能是换了个地方。”
她摊了摊手，“和公司大老板在一起吃饭，肯定有压力。”
放到一年前，如果她发现公司董事长和自己在一个地方吃饭，她肯定也逃。
“那你呢？”
餐厅的温度比外面高点，贺西政单手解开衬衫袖口，动作优雅，整个人显得儒雅斯文，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周潇双手交叉，撑着下巴，“我不怕你啊，我干嘛要怕。”
心里也跟着补充了几句，都和你同床共枕半年多了，要害怕早就害怕了。
而且周潇相信，贺西政在她面前，肯定和在别人面前是不一样的，至少不会像对待下属那样对待她。
贺西政下凡吃虾堡，全程就干了一件事，就是帮周潇剥虾。
“吃了这顿虾，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贺西政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一副“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的样子。
周潇解释了一下，明天上午十点就要给力洁的高层领导们汇报项目一期的使用情况，她第一次在这种场合做汇报，难免会有些紧张。
贺西政则说这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与周潇一起毕业的年轻人，很少会有机会接触副总裁以上的领导层。
并且告诉周潇，汇报工作的时候，就挑一个人使劲盯着他的眼睛说话。
带着贺西政传授的经验，周潇在第二天汇报工作的时候，除了必要时要看ppt，大部分时间都盯着陈远看。
陈远她比较熟悉，而且对方的脾气也好，是在场所有人中她最容易搞定的。
“各位领导好，我叫周潇，今天由我来给大家做一下项目一期的使用情况，首先，我们先从订单维度开始说起，我们分析了所有业务人员的操作时间，前三名的订单从创建到发布时间平均用时是……”
ppt她已经在底下联系了很多遍了，也算顺利地讲完了，不过依照客户的要求，她提供了一份业务操作时长处于平均时长以下的人的名单。
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但客户就是金主爸爸，王伟业都同意了，她也不好拒绝。
不过隔了一周，周潇上班的时候听订单部的经理说，上面亲自下了通知，将订单部后三名员工给辞退了。
系统的作用就是为企业降低成本，增加效率，但效率的提高也意味着岗位所需人员的减少，裁员无可避免。
周潇没有参与到讨论中去，她只管做好她的本职工作，甲方的事情，她无权过问，无权参与。
下班后，周潇早走了会儿，司机还没有到，她在楼下的咖啡店买了份甜品，打算在路边等司机。
给司机打电话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绿化带冲出一个人，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她就感到一阵剧痛，她保住自己的肚子，惶恐、害怕和不安一同涌上心底。
她想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电话，但眼前一黑，很快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