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力洁集团的春节假期比法定假期多了五天，放假的前一天，项目组提前半天走，周潇没有通知司机，开开心心地拎着客户给发的年货打车回家。
力洁集团对接了当地的扶贫项目，发给员工的礼盒里放着有机水果和土特产。
她拍了张照片给贺西政，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已经开始频繁地给贺西政分享自己的生活。
贺西政发现了照片背景是家里，给周潇打了电话。
贺西政只是问了句周潇为什么下班这么早，反而是周潇叽叽喳喳地讲了一大堆，还炫耀了一下了自己的假期时长。
还是王姨催她吃饭才打断了她。
工作后的第一个长假期，周潇完全没有安排，她之前倒是有很多想法，想去跳伞、蹦迪、学滑板，现在这些全部都不适合她这个孕妇。
她有时觉得她自己是个乏味的人，小时候想学画画，却因为安排满满的补习班，导致她没有特长，没有培养出什么爱好。
临近年关，贺西政变得更繁忙了，连续好几天回家身上都是酒味，周潇睡得早，住同一屋檐下的两个人常常打不上照面。
对方好像知道周潇一个人在家会无聊，便给她找了份差事，让她挑选一家自己喜欢的工作室，趁着过年，他们把婚纱照补拍了。
是夜，贺西政顶着一身雾水洗完澡出来时，周潇还没有睡。
她爬在床上，小脚丫一摇一晃的。
贺西政“啧”一声，走到床边，“周潇，不要趴着玩手机。”
“知道啦！”
周潇的语气中略有些不耐烦，她换了一个姿势，站在床边，走到贺西政面前，打开相册，拿给贺西政，“你不是让选家工作室吗，我看中了两家，风格我都挺喜欢的，你挑一家。”
贺西政就着周潇的手看，照片一张张的翻了过去。贺西政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区别，但是他观察着周潇的表情。
在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中，贺西政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屏幕，无名指的戒指跟着闪了一道光，“这家不错。”
“老板，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更偏向这家。”
周潇很开心，贺西政看着周潇也笑了起来，他的头发长长了些，遮住眉骨，给他平添了几分温和。
贺西政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睁开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周潇之前的睡姿明明很乖，可现在的周潇把腿搭在他的腿上，手紧紧地抱住他，像搂着一个大型娃娃。
贺西政叹了口气，轻轻地将周潇挪到她原来的位置上，并帮她盖好被子。
或许是家里的暖气温度太高了。
他在黑夜中打开手机，微光之下，他的双眸晦暗不明，似有暗流涌动。
暖气的温度调低之后，贺西政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周潇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揉眼睛的时候，贺西政从卫生间里换好衣服出来，他要参加一个峰会论坛，打扮的很正式。
灰色斜纹领带，同款烟灰色西装，甚至带了领夹。
周潇在心里俳腹，这样的贺西政一定很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她踮起脚替贺西政调整了领夹的位置，把手放在对方的胸口上，“我在家里等你。”
贺西政喉结微动，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赶在工作室放假前的时间去拍婚纱照。
工作室走小资文艺风，在深市，要拍两天，贺西政和周潇在周五下午坐飞机抵达。酒店包含在套餐中，还带了接机服务。
房间很大，唯一的缺点就是只有一张床，酒店还贴心地在圆床房上洒满了玫瑰花瓣，周潇将行李箱敞开，取出床单和被罩，她不习惯用酒店的东西。
随手将被子掀开，玫瑰从被子上散开，下起了花瓣雨。
贺西政正在一旁给手机充电，见状抬起头。
周潇突然看向了贺西政，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果他们是真夫妻，现在就应该接吻。
数秒之后，房间的地毯上全是花瓣，新鲜的玫瑰花娇嫩，周潇踩在上面觉得太残忍，跳到了床上。
贺西政以为她弄乱了房间内疚，走过去手放在她的头顶上，试着安慰她，“没事，打个电话让保洁阿姨打扫就行了。”
周潇抬头看向他，眨了眨眼睛，“你觉得刚才美吗？”
贺西政挑眉笑了下，偏头回忆了一下，在周潇期待的眼神中点头，“很美。”
周潇指了指脚下，“你也上床吧，把花汁弄在地毯上不好清理。”
贺西政赞同，不过他也没有因此待在床上，打过内线电话后，他就坐在沙发上开始处理工作。
洗完澡，周潇一溜烟儿躺到右边，自觉地把左边的位置留给了贺西政，卫生间的水流声哗哗作响，周潇脸微微发热，心猿意马。
不知为何，她竟回想起第一次在酒店的细枝末节。
贺西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周潇坐在床上，一会儿表情肃穆，一会儿又嘻嘻哈哈，见到他更像是惊了魂，直接将头埋在了枕头里。
“周潇，赶紧去吹头发，今晚早点睡。”
“哦。”
周潇直接光着脚跑进浴室里，贺西政拿着她的鞋，跟在后面，像个老父亲。
贺西政还在工作，身边没有了大型娃娃，周潇睡得中规中矩，贺西政睡前替她盖好被子，将空调温度调低了些。
房间靠近马路，贺西政听着来来往往的车声，轻轻翻了个身。
他的睡眠质量不好，以往助理都会给他订隔音效果的酒店，这次出行只有他和周潇，酒店也不会替他考虑这些。
他看向周潇，周潇侧躺着，和他面对面。
贺西政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感觉，周潇不过才二十一岁，她在二十二岁的年纪里和自己结婚，孕育生命。
虽说双方都签署了婚前协议，但他此刻对周潇的愧疚感远超于约定俗成的契约精神。
二十一岁，意气风发。
二十一岁，风华正茂。
贺西政回想自己的二十一岁，在大洋彼岸的他，参加社团活动，学习交友，每天踩着滑板上学，洒脱肆意。
他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比周潇多出七年的人生经历，周潇是什么想法，贺西政一眼就能看破。
看破不说破，将两个人置于安全位置。
周潇刚进入社会，可能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就多了“已婚”的标签，两个人同在一家公司，周潇难免对他产生依赖。
久而久之，这种依赖就成为了假想的喜欢。
周潇还年轻，前方有数不清的精彩，她对贺西政的感情可以是亲情，是友情，唯独不能是爱情。
贺西政的手放在周潇的额头上，片刻挣扎后，还是没有落下。
他转过身，背对周潇。
深市全年无冬，早晨八点钟的阳光懒洋洋地挂在天上，吝啬地藏起自己的热量。
摄影师和打光师来回移动寻找最佳采光点，周潇穿着齐胸婚纱，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工作狂贺西政走到哪里都要带着电脑，此时正在和别人通电话，一只手将西装外套递给周潇。
周潇将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身上，暖意传遍身上的每个位置。
她偷偷看向贺西政。
对方化了妆，头发被发型师用卷发棒弄出纹理，在额头处固定成四六分，比以前更为耀眼。
周潇拍了张照片，手机在手心中发烫，她低头看着照片，有一股无从发泄的感受，思考了半响，发给了张雨霏。
【姐妹，你这是向我炫耀你家男人吗？】
【不管真情还是假意，赚到了！】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还没有来得及回复张雨霏，就被摄影师叫过去。
贺西政站在马路边等她，马路旁是沙滩，棕榈树成荫，颇有几份异域风情。
造型师给周潇戴上花环，让周潇站在路边的隔离墩上，从后面搂住贺西政的脖子，这个姿势没有难度，两个人不用对视，周潇做的很自然。
“很好，再来一张。”
刚站直的周潇又弯下腰来，重新抱住贺西政，这次摄像师不满足于此，“来，新郎从前面握住新娘的手，哎，注意把你们的婚戒露出来。”
贺西政照做，周潇面向镜头，笑的一脸灿烂。
海边有好几对新人在拍婚纱照，周潇幼稚地在心里默默比较，还是贺西政最帅。
周潇换了一身浅蓝色的纱裙，身体向前微倾，贺西政拉着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四目相视，周潇看到了贺西政眼底的笑意。
“prefect。”
戴着沙滩帽的摄影师按动快门，分散了周潇的注意力。
外景好拍，基本上就是临场发挥的动作，可以一边儿玩一边儿拍，周潇表现的很自然。但在摄影棚里，周潇就开始同手同脚，眼神飘忽不定。
“新娘别害羞。”
在情侣做来游刃有余的动作，周潇就束手无策。
接吻可能是拍婚纱照的必备动作，可每次当周潇垫脚准备吻向贺西政时，她脑子里就会想起她不可描述的画面。
最后事情就开始变得不可控制。
眼看二十多分钟过去了，周潇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不安。
场景设定是在酒店里，贺西政穿着白色衬衫，立于酒店的旋转楼梯上，而周潇要做一个偷亲他的动作。
在贺西政的建议下，从面对面亲吻，变成了周潇挽着他的手臂亲他的脸。
结束的那一刻，全场人都松了口气。
疲惫了一天的周潇和贺西政坐上回酒店的车。
周潇耷拉着头，不说话，手上频繁地刷着微博页面。
贺西政提议，“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周潇确实饿了，但是明天还要拍照，她怕胖。
“难得不是因为工作来深市，一起去转转吧。”
这句话打动了周潇，在临北她不太和贺西政出去，一是怕碰到熟人，二是贺西政实在太忙了，工作日工作，非工作日也工作。
深市有条夜市街，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贺西政难得没有在饮食上限制她，周潇一股脑吃了许多。
对方吃撑也在贺西政的意料之中，他牵着她的手，慢慢地往酒店方向走去。
“领导，明天也来这里吃好吗？”
“好。”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样不好吗？”
“好。”
繁华的夜市被他们抛之脑后，路两边的路灯发出安谧温暖的光，广场上有人在唱歌，歌声自远处飘荡而来。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我藏起来的秘密
在每一天清晨里
暖成咖啡，安静的拿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