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 导致秦玉娇今天睡过了头。她醒来发现早过了上班的点儿，于是着急忙慌地刷牙洗脸穿衣服, 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往外走。
临走的时候, 她朝孟琳的房间看了一眼。
房门紧闭。
孟琳昨晚受的惊吓不小，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家里距离邮政局不远，走路也就十来分钟。正常情况下秦玉娇和孟琳都是步行去上班,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天也挺惬意。
今天她起迟了，若是再步行过去就更晚。
秦玉娇推出孟琳的自行车, 骑上去往邮政局赶。
但是，她赶到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是晚了。
这是必然的, 毕竟秦玉娇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上班点。
秦玉娇急匆匆地穿过办公桌, 想着先去和办公室主任说一声，顺便给孟琳请假。
刚走到主任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
“主任, 您看看，秦玉娇这都迟到快一个小时了吧？她才来几天, 又是临时工，就这样对工作不上心。”
办公室里，张燕燕连珠炮似地给秦玉娇上眼药。
今天, 张燕燕像往常一样按时上班，可一直就没见秦玉娇和孟琳的人影。等到八点半, 还没有见两人来。
她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忍不住来告状了。
张燕燕满心以为主任听了会生气，会提出要处理秦玉娇。
可她这都说了快半个小时, 喉咙都要冒烟了，也不见办公室主任有一句话的回应。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张燕燕有点着急。
她好不容易拿捏住秦玉娇的把柄，不能就这么白白放过。
想到这里, 张燕燕声音扬高了两度，“主任，秦玉娇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留在咱们单位！”
就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响。
张燕燕和主任齐齐转头看去。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秦玉娇脚步轻快地走进来。
“主任，昨天家里突然出事，我半夜才睡，今天就没起来。孟姨受了惊吓，恐怕今天不能来上班了。”
秦玉娇没打算说谎。当然，也没打算把事实和盘托出。
毕竟涉及到孟琳的隐私，在征得后者的同意之前，她不会乱说。
显然，这个理由对于请假是足够了。
办公室主任点了点头，还关切地问秦玉娇有没有事，需不需要休息。
秦玉娇摇摇头，“多谢主任关心，我好着呢。不过，孟姨来不了的话，我今天看一天柜台行不行？”
行啊，咋不行！
主任刚才听见秦玉娇说孟琳请假就有点发愁，此时见她主动提出来，顿时脸上有了笑模样。
“小秦同志，单位就需要你这样主动承担的人！”
至于秦玉娇的能力？那当然是不用担心的了。
秦玉娇又不是没有独立看过柜台，当时就连局长都夸她了。
“好，那我赶紧去，估计柜台外等的人不少。”
秦玉娇看到办公室主任点头，便转身快步离开。
她像一阵风，突兀地来，飞快地去。
全程都没有朝张燕燕看上哪怕一眼。
办公室主任频频点头，“这个小秦，真的是风风火火！”
语气之中的赞赏傻子都能听出来。
张燕燕脸色僵硬，好半天才扯出个笑来，问道：“主任，秦玉娇她……”
办公室主任刚才沉浸在对秦玉娇的赞赏中无法自拔，此时听见说话声，才发现张燕燕居然还杵在这里。
“你咋还不去柜台？没听小秦同志说等的人不少了嘛！一点觉悟都没有，还不如人家只上了几天班的小秦！”
张燕燕从办公室出来，脑子都是懵的。
小秦小秦，大家眼里只有小秦。
肖磊这样，局长这样，就连和她叔叔是多年好友的主任也是这样！
她就不明白了，秦玉娇迟到是事实，怎么办公室主任不批秦玉娇，反而给她说了一顿呢？
这个世界到底咋了，没天理了吗？
正想着，身后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
张燕燕心头一喜，以为主任是后悔了，要找秦玉娇来骂一顿。
可是，还没等她转过身去，就听主任说道：“你的检查还没交吧？今天下班前务必交来！”
张燕燕……
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如果她不出现在这里，就不会告终不成反而被批，也不会亲眼目睹秦玉娇被主任夸得天花乱坠。
张燕燕心情郁闷地回到柜台，发现自己的柜台边空无一人。再看看秦玉娇那边，前来办事的人已经排成了队。
一、二、三……
一共七个人！
不是，这些人咋都到那边去了呀！
张燕燕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柜台没开的缘故，她赶紧打开窗口，站起来冲着外边喊：“哎，你们赶紧过来！”
那语气吧，就很拽！
秦玉娇正忙碌着，听见这话都想笑。
还有这样拉人的，不怕把别人吓着啊！
而群众的反应也证实了秦玉娇的猜测。
任凭张燕燕咋喊，大家就是不过去。
秦玉娇这边柜台得排队是吧？
没事，排队也行，愿意！
中间，还人主动提醒别人，“可别去那边那个柜台，那女的态度横着呢！”
“不去，不去。谁也不傻呢。”
是啊，谁也不傻。
有着态度好的工作人员，谁还非得到另一个那里找罪受。
几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的内容自然也就传到了秦玉娇和张燕燕的耳朵里。
秦玉娇倒是无所谓。
她反正就平和心态、好好干活、微笑服务呗。
至于办事的群众们选择那个柜台，那是人家的自由。
但另一边的张燕燕可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
她气得脸色涨红。
这些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
正好，他们不过来，自己还落得清闲呢。
这种情况一直继续到下班。
六点钟，邮政局卷闸门被保安拉下，这一天的工作也就算结束了。
秦玉娇揉着酸痛的脖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今儿这一天可太忙了，中午都没顾得上去食堂，秦玉娇托同事帮忙打饭回来在柜台后的办公桌上吃的。
就连去厕所，她都是跑着去的。
有好几回她有了感觉要离开柜台，正好就有人来办业务，她不想让群众等，就只好憋着。
秦玉娇觉得自己要憋出病来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释然了。
这种情况是暂时的，等明天后天的孟琳回来上班就不会这么忙了。
张燕燕拎着挎包准备下班，路过秦玉娇的座位时候，发现后者在揉脖子和肩膀。
不由很是幸灾乐祸。
“有些人呢，爱表现，恨不得全单位都显出她一个人来！要我说，这种人累死活该！”
秦玉娇手一顿，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张燕燕一眼。
“你检查交了吗？”
张燕燕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秦玉娇，我用你管！”
话音未落，就听前方有声音道：“小秦同志管不着，我总能管吧？张燕燕，你检查呢？”
主任！
张燕燕欲哭无泪，觉得今天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
可是没办法，她的检查确实还没写完，还差一多半呢。
她只好惺惺地回到办公卓前，拉开抽屉，拿出只写了半页纸的检查，继续写起来。
也不知道秦玉娇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在张燕燕刚坐见的时候，她突然站起来，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哎呀，下班啦！”
下班啦，准时的！
张燕燕……
柜台连着的办公室和其他人共用的办公室不是一起的，中间隔着一道墙壁，以一个仅容一个人出入的小门相连。
秦玉娇走出这道门，就看见办公室主任笑眯眯地站在门边，
“小秦同志啊，你今天辛苦了。”
办公室主任不会是特意等在这里和她说这句话的吧？
秦玉娇还真有点感动，她笑起来，脸上神采飞扬，一点儿不见疲惫。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领导不必放在心上。”
可她越是这么说，办公室主任越是得放在心上。
今天他来过柜台这边好几回，把秦玉娇的工作态度都看在了眼里。也怪不得群众们不选择张燕燕。
要是他来办事，也愿意选秦玉娇所在的柜台啊。
更难得的是，秦玉娇一点儿都没提这事。
要知道，只要级别一定，工资基本上是一定的，多干少干压根不会影响到工资。
秦玉娇本可以请导平均分配工作量，可是她没有。
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提。
好，好啊！
办公室主任越看秦玉娇越满意，“好了，赶紧下班回家吧。对了，替我问候孟琳同志。”
“行。主任明天见。”
秦玉娇笑颜如花地对办公室主任摆手，快步离开了。
主任看着她走出大门，这才回转身，走进柜台所在的办公室。
张燕燕脸皱成一个苦瓜，盯着眼前的稿纸发愣。
纸上还是刚才那半页字。
她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来。
“主任，我能不能明天再交啊？”
“不能。你写吧，写完放我办公室，明天一上班我要看到你的检查。”
说着，他摇着头走了。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张燕燕瘫坐在椅子上。
再说秦玉娇。
她意气风发地走出邮政局，刚走到大路上，她整个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
真挺累的。
可是，在张燕燕面前，甚至在主任面前，她都不能表现出自己疲惫。
这是职场技能之一，秦玉娇懂。
现在没有外人了。
这会儿正好是下班下学的点儿，马路上人不少。
步行的，骑自行车，坐公交车的，个个都是行色匆匆。
在这嘈杂的环境中，秦玉娇反而感到放松。
没人认识她，没人会盯着看她的表现。
这很好。
秦玉娇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川流不息的人潮，这才转身，往国营饭店去。
她走得越来越快，几分钟后就汇入人群里，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