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您顺拐了
毒是胎里带来的。
下毒的剂量太重，因此不仅危及了大人，连同当时还是颗虫蛋的柏逸卿也受了影响。
在垃圾星时，柏凛没有条件给柏逸卿找医生询问，只以为柏逸卿单纯不会使用精神力，而压根没意识到最重要的虫核出了问题。
好在到了伽拉帝国，反而误打误撞得到最好的治疗。
“这到底是什么毒？”医护室里，柏逸卿问。
“是一种名为‘百足僵’的稀罕药，药如其名。长此以往用在人身上会致使人四肢僵硬，久而久之丧失行动能力、言语能力，直到最后站不起来。”医生耐心解释，“这毒来源于伽拉帝国未开发星系的森林中，暂时没有解药。患者只能舒缓不能解毒。好在大人身上毒性甚少，且聚集在虫核中，有极大可能完全祛除。”
百足僵。
柏逸卿联想到星网上的内容，弗莱帝国的老虫皇前两年就已经卧床不起。如果都是现雌后下的手的话……柏逸卿唇角微弯，“此药当真没解吗？哪怕让人短暂清醒也不能？”
“有是有的。但也是近几年才发现，不过使用之后极大的副作用会致使更为严重的后果……”医生犹豫着，把后果给柏逸卿一一说明。
却见眼前的雄虫笑的更为灿烂，唇边若隐若现的尖牙仿若瑰丽毒蛇的利齿，“我记得，弗莱和伽拉很多东西并不相通。这治疗法子弗莱帝国的人知道吗？”
医生认真想了想，“应当不知。这是伽拉皇室医院研究出来的办法，因为并没有完全解决毒药，所以没有向外推广。大人想做什么？”
柏逸卿敛起笑容，面色显出几分冰冷，“你不需要知道，给我准备一份‘解药’。”
连着一个月，柏逸卿每天准时到御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拔除了毒素的虫核渐渐恢复光彩。一种玄而又玄的力量从腹部内的虫核往上贯穿全身。
但这股力量该怎么用？柏逸卿还有些迷茫，干脆前往询问林顿。
林顿听闻他身体大好，喜形于色。细细给他讲述了雄虫精神力的来源以及用法。
一般而言，是给雌虫虫纹回能，以及安抚容易狂躁的雌虫。但能力强大者，甚至能影响大范围内雌虫的回能速度以及影响雌虫情绪。
“具体怎么用……”林顿神情微妙，暗示着，“或许你可以在陛下身上试验一二。”
柏逸卿想到先前林顿说沈斯年精神海不稳，又想起同床共寝一月有余的某人那似是而非的话语。桃花眼中泛着灵动的光，显然已经有了主意，“好啊。”他心情很是不错，“谢过大人，我这就去寻陛下。”
“陛下在哪？”
“柏先生，陛下正在会客厅与诸位大人商讨事宜，您可以在休息间等待一下。”侍从给他端来茶水和糕点。
柏逸卿挥挥手，让他们先下去了。
休息间不小，摆着一套沙发，背后的桌子正对着门，背靠落地窗。旁侧带着独卫，房间内此时只有他一人，显得空荡荡。
柏逸卿等了会儿，有些不耐烦。他登上星网，正见网上头条正在商讨羽族来袭的事情。再一刷新，是新闻官方号说弗莱帝国使者已经到达皇宫，有意议和。
评论区吵得沸沸扬扬。柏逸卿只扫了一眼，便合上了联络器。桃花眼中笼上层阴翳。
议和？那是不是米尔那小子也会出席？他是肯定要替养父报仇。但在此之前……柏逸卿想到沈斯年，眉目间的阴冷褪去几分。
他帮了我，他精神海若暴动不平，我理当先帮他恢复正常。而且……也不知道某位陛下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若是他后悔了……柏逸卿正想着，休息间的门敲了两下，开了。
沈斯年阔步走进来，唇边含笑，“难得你过来找我。”边说边褪下身上过于隆重接待来使的礼服外套，“正好，你来宫里一个月，还没带你出去玩过。今天得空，愿不愿意陪我出去吃顿饭？”
“好。”
“就猜到你想出去。”沈斯年提着外套推开旁边的墙。柏逸卿才发现这墙内有乾坤，里面竟是衣帽间。沈斯年把外套挂在旁边，换了身普通的衣服。
柏逸卿挨着墙壁等他，一双长腿闲闲搭在一起，个高体长的青年身姿高瘦，侧着脸状似无意道，“星网说，方才你在接见弗莱使者？”
沈斯年动作停下，沉下脸，扭头对他道，“我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柏逸卿见他沉着脸不答反问。暗想着，到底是伽拉的虫皇，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试探公事？
沈斯年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真的很喜欢上网。以后再敢熬夜，别怪我缴了你的联络器。”
听到与想象中完全不符的答案，这回答意外充满了烟火气。柏逸卿闷声低低笑出来。怎么都没料到沈斯年会说这个。这人竟然还想管他。
“有什么好笑的。”沈斯年拧眉不解，他换好衣服走过来，学着柏逸卿的模样，抱臂挨在邻近的墙边，显得很不正经，和平日的模样大相径庭，让柏逸卿有种带坏了人的心虚。
两人面对面，相隔半臂，沈斯年不带感情道，“的确是弗莱的使者来了。他们给足了诚意，过两月弗莱皇太子要亲自过来与我签订两国议和条约。”
他凑近了，手指捏起柏逸卿下巴微微抬高，一双锐眸在他面上扫视而过，“不过，我还是觉得你比他更像沉大将军。你觉得呢？”
柏逸卿唇角维扬，露出两颗调皮的尖牙。眼眸亮如夜星，璀璨耀眼。那双黑瞳仿佛只倒映着他一人、只装得下他一人。沈斯年被他迷惑得有些失神。
柏逸卿就着这处于弱势的姿势前倾身躯，在他唇角猛地偷袭了一下。像鲜花被暖风拂过，轻飘飘的柔软贴近僵硬干爽的大地，一触即离，悄无声息，却又难以忽视。叫沈斯年心神动荡。
柏逸卿抬手握着他手腕摩挲两下，几分亲昵，抓着他手腕走在前面，单手推开换衣间的门，“不说带我出门？”
沈斯年跟着他走了两步，被勾走的魂回到了体内，他站直身躯不再往前走。
柏逸卿拉不动，回头看去。
一句问话还没出口，眼前人的脸逐渐放大，唇上微痒，沾上滚烫的他人气息。
一触即离，沈斯年已经回到原位，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喉咙，面色还是正经的，唯有眼神四处乱飘，隐约可见些慌张，“我带路。走吧。”
柏逸卿本来还算得体从容，现在被沈斯年这青涩的反应带歪，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他抬起手背抵着唇瓣，手背和唇瓣都烧得慌，这热意的范围不断扩大。胸腔里急促的心跳声连着皮肉几乎跳出嗓子来。
连本来温度适宜的空气也觉得燥了几分。他抬起二指给自己松了松领口，不经意间瞥了眼旁边一脸平静的沈斯年，忽而笑了，“陛下。”他眉眼弯弯，越发显得容颜艳丽，玉质金相。
柏逸卿带着几分玩味，恶劣且直白地提醒着身旁的人，“您顺拐了。”
处于伽拉帝都中心，靠窗位置足可俯视整个伽拉帝都的高级餐厅上。
两位身量差不多的客人隔着并不算大的横桌对坐，桌上精美的青白瓷瓶装着张狂盛开的红梅。
柏逸卿低头安静用餐，耳边听见沈斯年若有所思的话语，“总觉得我们第一次见时，不是我们的初遇。”
柏逸卿抬眼，沈斯年一双温和的眸子映着他的影子，正静静等他解惑。
“巧了。”柏逸卿也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叫他初见沈斯年就觉得熟悉，并且还隐约觉得这人友善可靠，到后来越是相处越是喜欢，“我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您。不过，我从小在垃圾星长大，按道理没机会见过陛下。陛下也不会到弗莱的垃圾星去。”
“那可能真是上辈子见过吧。”沈斯年双手合掌，轻轻抵着下巴。“还叫我陛下？”
柏逸卿笑了，胆大妄为直呼名姓，“斯年？你对我好感度好像一开始就很高啊。”
柏逸卿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性格并不算好，也压根不是那种隐忍的性子。一开始的行为就逾越了好几次，可每次他料想沈斯年会训斥会说教他时，沈斯年没有丝毫表现。
客观而言，沈斯年身边不缺雄虫，他一个黑市买回来的‘玩物’何德何能叫这位陛下礼待。
柏逸卿开始时十分无法理解虫帝怎么能温和宽厚到这种任人‘欺负’的程度。
但前几天艾比学着他的模样对陛下说了几句暧昧的话，沈斯年的脸冷得很快，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如果不想在宫里干活，可以和冥交接完便另谋高就。”
他才知晓沈斯年也从不是什么任人欺负的老好人脾性。
“有吗？”沈斯年想了想，并不这样觉得，他甚至在记忆里美化了初见，“一见钟情很奇怪？”
服务生过来上菜，两人的说话告一段落。
是甜品。
平素珍贵的水果码的整整齐齐放在上面。柏逸卿胃口很好，垃圾星物质短缺，他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嗜甜。
等他用完餐后甜品，面前一只素白有力的手轻轻推过一只造型独特的碗，里面的东西一看便知没有动过。
柏逸卿抬头，沈斯年看着他轻声道，“我吃不下了，别浪费。”
雌虫胃口都这么小的吗？柏逸卿有些无奈拖过盘子，“陛下挑食不好。”
挑食的沈斯年没绷住脸，低头笑了下，被柏逸卿正好捕捉到。
柏逸卿后知后觉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估计是沈斯年见他喜欢特意给他留的。柏逸卿反应过来，立马后悔自己刚刚犯蠢说的话。“笑什么？”
眼看柏逸卿要恼羞成怒，沈斯年连忙给他架好梯子，“是我挑食，我挑食。劳烦逸卿替我解决了吧。”
明白自己被人迁就包容着，柏逸卿心像被热水泡着，暖融间带着点无所适从。
他低头不再看沈斯年的脸，“哼！”等他意识到自己发出什么意味的哼笑声时，手中动作凝滞，再次开始后悔自己伶俐的脑子怎么跟不上嘴。
“陛下难道会控制情绪的精神力吗？”柏逸卿放下餐具，故意问。
精神力可是雄虫独有，沈斯年当然没有，可他知晓柏逸卿这么问，就是后边还有话。便干脆顺着话说，“没有，怎么？”
“我觉得肯定有。”柏逸卿满脸认真地胡说八道，“是那种和您坐一块、对方双商就会低到下限的强大能力。鬼迷心窍地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斯年被他说得好笑，摇摇头，“真有这么厉害？我不信，除非你演示给我看看什么叫鬼迷心窍。”
演示？柏逸卿饶有兴致，撑着下巴看他，桃花眼清凌凌带了电一样，叫人看一眼便心池荡漾，语调轻柔，“陛下希望我怎么演示？”
沈斯年伸长手臂，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他手背，酥酥麻麻一触即离。
柏逸卿垂眸，猛地挣开，转而飞快抬手，毫不迟疑按在他手背上，如同捕食的猫科动物，隐约带着少许压迫感和支配性。
柏逸卿挑眉看向沈斯年，眼中含着些要强和不自觉的引诱。
沈斯年低头咳了一声，俊秀的面上隐含着期待，叫人看着便心生欢喜。他含糊道，“这餐厅不止味道好，它家楼上房间全景落地窗外的风景也是很好，我订了房，晚上你想上去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