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纹身小姐
新艺美术馆的回廊角落里，维特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和前排聚集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在人群视线的集中处，一名穿着西装套裙，面容姣好的中年女人，正缓缓揭开一副画作的幕布。当幕布掉落，露出画作的面貌后，众人便立刻鼓掌庆祝。
维特李并不认识那副画作有多名贵，但他清楚地认识那个中年女人。在维特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就是他的目标。
在少年时维特李或许会冲上去和她大吵一架，但是现在，维特李只是站在角落处，冷冷的看着。
今天是金民宇通知他的消息，今天新艺美术馆会展出第二批作品。第一批作品已经装到了押运车上，运往大田进行展览。
而今天的这第二批次里，有一部分名家的作品，价值不菲，所以相应的，馆长也一定会前来。
第一批作品只是暖场，第二批作品，才是真正的大头。
但没有什么艺术造诣的维特李，根本分不清楚，一二批之间有什么区别。只能勉强看得懂，哪些是印象派，哪些是现实主义之类的。
不过今天，他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他确认了这个现在正游走在各个贵重宾客间的中年女馆长，就是抛弃了他和他父亲的女人。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不过在这之前，维特李先故意在一些较贵重的油画前晃悠，看看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可以聊完，然后自己再去和她搭上两句，看看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维特李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但是他就是想这么去试一试。
不过维特李等了半天，那个女人还是在那里聊得风生水起，游走于各种贵妇名媛之间。可能这就是美术馆馆长要做的事情吧，但是这还是让维特李等的有点着急。
他的目光非常浮躁地在各个画作间游离，这里倒是有两副他觉得还挺好看的画作，但是他此刻并没有太多兴趣欣赏，他的目光仍旧时不时地瞥向另一边的那个女人。
“你知道吗？你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别人或许就能发现你的真实目的了。”
身边忽然响起一道略显俏皮的轻柔女声，维特李转过头去，是一名黑色长卷发的娇弱女生。身高只能到自己的肩膀，半边长发捋到了左侧，挡住了她的大半侧脸。但居高临下的维特李依然能看清楚，她精致的脸庞。
引人眼球的挺拔鼻尖，却配上了温柔的五官，颧骨微高，长相有一种颇具冲击性的美貌。
见维特李转过来后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女生忽然有些害羞，小心地扭头又看了眼维特李后，然后才用怯弱的声音说道。
“我……刚看你长得挺帅的，就多看了两眼。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
维特李点点头，然后扭头看了眼四周，接着又将目光转回到女生身上。
“很明显吗？”
女生察觉到维特李再次投来的目光，小心地点了点头。
“嗯，很明显。”
“ok，我会改进我的演技的。”
维特李微笑着点了点头，但目光依旧停留在女生身上，他还注意到，身边女生的胳膊内侧，有明显露出的花朵纹身。再看看她假装化解尴尬的抬手姿势，那中指和食指的位置比例和缝隙。
嗯，这位好像还抽烟。
维特李很快就对女生的性格有了一个大概的统计，而女生注意到维特李还没有将目光转回去，依旧在盯着她时，不由得尴尬着说道。
“你现在是不打算演了吗？”
“嗯。”
维特李大方地回应道，然后忽然切换到一种轻柔的声音。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比画更好看的。”
女生听到这话后，眼神明显地挑动了下，她低了下头，然后又快速抬起头，镇定神色道。
“那你接下来不会想约我出去吧？”
“那倒不会。”
维特李摇了摇头，目光继续回到面前的画作上。
“我这两天的计划排的挺满的，虽然你很美丽，但是还是有别的事情更要紧。”
女生本来微笑着的脸庞忽然一变，变得冷静下来，她快速扭过头，看了眼旁边正快步离开的美术馆馆长后，迟疑了半秒，便又接着开口道。
“她要走了，你不去跟上她吗？”
“不了。”
维特李撇了撇嘴。
“本来只是想做点无意义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这句云里雾里的话听的女生一皱眉，她仔细思索了下，然后怀疑地扭过头，看向维特李。
“该不会……”
维特李转头看向女生，发现女生正用一种奇怪的眼光看向自己，他顿时觉得不妙，立刻辩解道。
“怎么了，你别把我想成什么奇怪口味的人。”
见维特李这样，女生反倒轻巧地笑了笑，抬手掩面道。
“怎么了，你要是很缺钱的话，我也能理解。”
“我看起来很缺钱吗？”
维特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物，虽然是普通的运动服，但是也不至于算得上寒酸吧，至少还都是国际一线品牌的。
“看来我今天应该穿西装过来的。”
打量完自己身上的衣服，维特李抬起头，悠悠的说道。
“算了。”
见自己讨回一阵，女生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盯着眼前的画，同样也慢悠悠的说道。
“西装不适合你。”
说着，女生抬起她纤细的手臂，竖起一根手指，对着维特李的胳膊戳了戳。
“运动服都快盖不住你的肌肉了。”
“你是健身爱好者吗？”
女生忽然抬起头，再次看向维特李。
维特李眼睛转了转，然后慢慢点头道。
“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
女生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又在维特李的身上流转了下。
“什么怪不得？”
维特李反问道。
“没事，夸你身材好。”
女生淡然的说道，目光又接着回到了面前的画作上。
维特李转过头去，看向女生的眼睛，看着她欣赏画作的眼神，然后认同的说道。
“你看上去像是真的在欣赏画作的。”
“当然了。”
女生立刻说道，同时又快速看了眼维特李。
“我是美术科的。”
“哦，专业的。”
维特李点点头，然后也将目光移到面前的一排画作上，而后接着问道。
“那以你专业的角度来看，这一排哪副画最好？”
女生微微蹙眉，她并没有因为维特李的门外汉话题而在情绪上出现什么波动，而是真的横扫了一排这面墙上的三幅画作，然后思索了片刻答道。
“这幅。”
女生抬起手，指了指维特李左边，三幅画最中间的那副。
“虽然我的专业水平还不配评判他们的作品，但是就画家的名气来说，中间这位是最出名的。”
“哦，这幅。”
维特李将目光投过去，中间的这幅风景画确实画的不错，虽然维特李只能看看表面，并不能看出它的笔法技巧，思想内核或是风格流派。
但维特李忽然蹙眉思索了下，然后扭过头看向女生问道。
“这幅画的作者有多有名？有毕加索，莫奈那种水平吗？”
女生忽然笑了出来，看来维特李是真的一点也不懂，但女生轻笑过后，还是耐心的同维特李解释道。
“毕加索，莫奈是不可能的，那些都是上世纪的传奇人物了。但这位至少也是当代画家里最出名的，他的画最少也能值几亿韩元。”
“几亿韩元吗？”
维特李在心底换算了一下汇率，但是他只记得汇率的大概范围，并不知道精确的数字。
“啪，啪”
维特李扭过头，在看到另一边有一名招待服装样式的女人，正同一名中年人介绍着面前的画作。维特李知道她就是这间美术馆的接待人员之一，于是他抬起手，那她打了两个响指。
接待员在察觉到维特李发出的声响后，看了维特李一眼，下意思的微微蹙眉后，又开始表情温婉的同身边的人介绍起来。但在说了两句后，便迈开步，向着维特李走来。
“你好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接待员在维特李身边站定后，非常具有专业素养的问道。
维特李很满意，抬手指了下中间的那副画，然后神色自然地开口问道。
“这幅画出售吗？”
接待员愣了半秒，随即便露出一个完美的商业微笑，同维特李抱歉道。
“对不起先生，这幅画下周才开始出售，现在仅作展览。”
身旁的女生有点被维特李这一套操作给吓到，她抬起手想要拉一拉维特李的衣服制止他，但手掌停在半空中却又僵住了。
“那价格是多少？”
维特李看着接待员，十分坚持的问道。
接待员看着维特李的表情，迟疑了半秒，然后低下头拿起手中的平板。
“等一下先生，我给您确认一下。”
身旁的女生看着接待员已经低头开始查价格，立刻伸出两根手指，小心而快速地扯了扯维特李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
“买画啊。”
维特李神情自然的说道，而就在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又在女生身后发现，另一幅符合他审美的画作。
“那副画怎么样？”
维特李抬手指了指女生身后的方向，后者转过头，看向维特李指着的，靠角落处的那副画。
“那副应该是新人作家的画作吧，笔触看着还有些生疏。”
女生还是非常耐心的同维特李解释了句。
“麻烦帮我也查下那副。”
维特李立刻转头看向接待员，抬手又指了下他刚刚选的那副画。
“先生，这幅画的价格是五亿韩元。”
接待员报出了刚刚那副画的价格，接着又调转目光看向维特李指的那副画。
“先生，那副画是新人画家的作品，这次仅仅是拿来展览，画家本人并没有说要出售。当然如果你有购买的意愿，我们可以同画家本人联系。”
“五亿韩元……换成英镑是多少？”
维特李懒得做数学题，便交给接待员来做。
后者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从平板上调出计算机，开始换算起来。
“嗯……大约是32万英镑。”
“ok。”
维特李点点头，然后抬手指了下面前中间的这幅画。
“我给你们20的涨幅，你能把这幅画提前卖给我吗？”
看着维特李十分认真地表情，接待员这次彻底愣住了，她犹豫着思索了好几秒，然后才斩钉截铁道。
“我需要和主管汇报一下。”
“ok。”
维特李点点头，然后将手伸向接待员手中的平板。
“ i？”
“哦。”
接待员立刻反应过来，将手中平板递给了维特李。
维特李接过平板后，把计算器上的数字清零，然后输入了一串数字。接着，将计算器还给了接待员。
“这是我财务的号码，如果同意了就直接联系他，他会直接转账。”
接待员木木地从维特李手中接过平板，小心翼翼地，甚至不敢碰屏幕，生怕按到哪里，把号码给弄错了。
“哦，这是德国号码，也许你们要加国际代码。”
维特李忽然又补充道，接待员慢慢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快速地向着某处奔去。
做完了这一切，维特李转过头来，身边的女生呆呆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滞。
看着女生的表情，维特李轻轻地笑了笑，然后调侃道。
“怎么了，这幅画没有升值空间吗？”
“阿尼。”
女生立刻摇了摇头，这是名家的作品，有升值空间是必然的，但是20的涨幅，好像太多了，也就是多等几天的事情而已。
忽然，女生快速抬起手，十分拘谨而又乖巧的看向维特李。
“我叫李素希。啊，阿尼，韩素希。”
“到底是哪个素希？”
维特李看着女生，带着调侃的笑容问道，同时抬起手，和这位素希握了握。
“韩素希。”
女生最后确认道，握住手的同时，同维特李甜美的笑了笑。
“韩素希……”
维特李重复了一遍女生的名字，同时目光在韩素希手臂上露出的花朵纹身上停留了半秒。然后又收回目光，微微敛起笑容，认真道。
“我叫维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