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多巴胺
半月后，超市。
新的经理人选，有了着落。
家电部的主管升任了经理，乔佳美则是副经理。
办公室内。
乔佳美兴奋：“我提交上去的时候，自己也没想到哎。副经理也蛮好的。”
白晶晶点点头。
乔佳美：“啊～我好开心啊。我是个挺容易知足的人呢。”
“”
乔佳美：“喂，你在听我说吗？”
白晶晶木讷地抬起头：“在听啊。”
乔佳美：“你最近怎么都呆呆的。”
“有吗？”白晶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乔佳美：“你昨天上厕所，还被拖把打了呢，怎么那么不小心。”
昨天，白晶晶上厕所的时候，没注意看脚下。一根拖把棍子倒在地上，她脚一踩，拖把棍“蹭”一下地就站了起来。
朝着她的脸打了一闷棍，疼的她都哭了出来。
白晶晶摸了摸脑门鼓起的包，不悦道：“也不知道谁放的。”
乔佳美：“厕所没监控，看不到的。”
“我知道。”白晶晶叹了一口气。
“就是有点缺德。”
看白晶晶说话的频率，她说三句，白晶晶回一句。
乔佳美不免有些担心，试探着问：“是姜锐去了美国，很忙吗？”
白晶晶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没有和乔佳美说过她和姜锐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把姜锐拖到了微信黑名单里，到现在都没把他放出来。
偶尔想起来的时候，就去黑名单看看他的头像，就是单纯看看，什么都不做。
她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情绪，在做这件事情。
只是看过之后，有深深的自卑感。
她不想再看到，但有时候，又会鬼使神差地打开。
每次看到这团绿色的dna，心脏总会莫名其妙地疼痛起来。
过一会儿，又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升腾。
好像身体正在分泌什么，缓减她的痛苦，让她觉得愉悦。
“没事的，晶晶。”乔佳美安慰，“他不就去几个月，马上就会回来的。”
“”
白晶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姜锐，她又退回自己安全的壳里，躲了起来。
那天晚上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姜锐是什么时候发现她的阅读障碍的？
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即使白晶晶不告诉他，他也一早就猜出来了。
但是，他为什么知道了，却一句话都没说。
白晶晶天真的以为，他不知道，结果他全都知道，还有这方面的研究。
可能，姜锐就想把她当作小白鼠研究吧。
她现在回想，姜锐看她的时候，有时候也会流露出看实验对象的眼神。
那种探究、好奇。
接近她，一步步了解她，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达到做实验的目的。
白晶晶决定从此时此刻开始，不喜欢姜锐了。
但是胸口突然疼了起来。
一下一下地在叩问她。
-
回家后，她还是对着手机发呆。
这几日，她是像乔佳美说的一样，失魂落魄的。
看了一眼四星埋葬虫。
还没死呢，生命力蛮顽强。
背上的四个小点点在灯光的照耀下，发着橙光。
她拿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着，看到企鹅头像，就不由自主地点了进去。
高中毕业后，她就很少上企鹅了。
反正也没什么同学要联系的。
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是她的常态。
蓦地，她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
这个？什么时候加上的？
她回忆了下。
难道是微信自动关联的？
她点开头像，进入对方的企鹅空间。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又打开了企鹅相册，是公开的。
她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姜锐的企鹅号？
相册里放了几张照片，时间是十年前。
白晶晶看着古早味道十足的姜锐，不由得笑了笑。
十年前的姜锐梳了一个杀马特发型，前额的头发盖住了左眼。
脸颊上还带着些婴儿肥，表情酷酷的。
那么老的企鹅号，姜锐肯定都记不起密码了吧，她想。
她将姜锐的照片点开，又放大了几倍。
白晶晶找了找姜锐指给她看的内眦褶。放大后的照片像素模糊，很不清晰。但是，她还是找到了。
几分钟过去。
等恢复理智后，她赶紧将企鹅关上了。
白晶晶慌乱无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驱使。
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本想着松快下来。
却越来越觉得烦闷。
-
美国时间，早上八点。
姜锐在美国的这两周，都是这个时间，准点到的安德森癌症研究中心。
他穿上实验服，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姜锐？”
“嗯？”姜锐抬眸看了一眼，“ethan来得挺早啊。”
ethan是留美生物学博士，目前就职于安德森癌症研究中心。他大学是在海市读的，专业是癌症、衰老方向。
他和姜锐也算是半个老乡了。
ethan：“嗯，你有视频账号吗？”
姜锐：“没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ethan：“我前阵子和别人合作了一期癌症肿瘤专题，效果还蛮好的。”
姜锐：“在哪里，我看看。”
ethan将手机递了过去。
姜锐看完：“不错啊，很多人都对这个不了解，甚至恐惧。做这个能让大家理性看待这个事情。”
ethan：“我也是这么想的。”
姜锐：“我看看我有没有这个app的账号，进去关注你一下。”
ethan：“行。”
姜锐点了点，然后关联了自己的企鹅账号。
密码不对，他想了想，又重新输入。
这次对了，登录成功。
姜锐看到自己十年前的造型，抿着嘴笑了笑。
这是什么审美
“你就不考虑留在这里吗？”ethan问，“我看你在癌症领域的研究也挺专业的。”
姜锐犹豫道：“现在，国内癌症领域的发展，也不错。”
早几年，有很多搞科研的人去了欧美。其实很大一个原因，是国内对研发型人才没有多少需求。
他们在国内找不到工作，只能出国。
而生物医药领域，需要的人更少。
企业往往对这种高投入，低回报的行业，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所以，高学历、高学位，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经济上的回报。
ethan：“是吗？你说的是张江药谷？”
姜锐点点头。
ethan：“我在新闻上也看到过一些。”
姜锐：“对，还有些孵化器，和风投机构。”
ethan：“其实在美国，这行的收入也就那样。你回国后，考虑过做医药战略咨询吗？”
姜锐摇摇头。
ethan：“你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你想当一个科学家是不是。”
姜锐笑笑，并未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问：“美国在阅读障碍这方面的研究，好像比中国更深入一点，是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出国前，几个研究生在做这个课题。”
ethan哦了一声：“研究生里有阅读障碍的？”
“没有。”姜锐说。
“我记得，在我住的社区里，看到过宣传海报。说是针对阅读障碍的儿童，进行早期干预。”ethan说，“其实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你看很多好莱坞的导演和演员都有这个问题。现在你看看，他们也很成功。”
ethan继续说：“我小时候紧张的时候还口吃，经常被人嘲笑，当时真觉得丢人。我认为都是差不多的。心理因素也占了很大比例。”
姜锐点点头。
ethan：“那你是有朋友，有这个问题吗？”
姜锐犹豫半晌，才说：“对。”他犯了个错误，想要弥补下。
ethan：“你对你朋友还不错啊，大老远跑过来，还问这个。”
姜锐抬眸，眼睫微颤。
“这个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我们这行，就是同行多。我给你个电话，你可以问问看。”他在抽屉里翻了翻，找到一张名片。
姜锐接过ethan递过来的名片，看了一眼，道了声谢谢。
他想着自己的视频头像太丑，想换一张，打开了企鹅。
他点了半天，才找到更换头像的入口。
这个号像个僵尸号，已经记不清多少年没进去了。
他看了眼自己的企鹅名：冬青。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会取一棵树的名字？
犹豫半晌，觉得没有改名的必要，默默地退出了。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圈，最近的联系时间，是在四五年前。
那会儿，还和读研的同学偶有交流。
现在，大家做的事情，都太不一样。有的早就不在这个圈子里了。
都是些幼稚的回忆。
他打开相册，看了一眼，把那些照片都锁了起来，仅自己可见。
然后，又无聊地看了几眼。
最近访客，半个小时前。
这个头像？
姜锐兴奋起来，嘴角越咧越开，笑出声来。
“怎么？”
“啊？”姜锐意识到自己在工位上，笑地太夸张了，收敛了表情。
因为时差的关系，他来美国的前一周都没睡好。
第二周才慢慢习惯。
每次翻开微信，看到白晶晶最后发送的：「好，我来找你吧。」
愣怔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不断的回忆起白晶晶离开时的样子。
孤独、失落。
连他的情绪也被带入进去。
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复活。
-
今天，他的实验做得很顺利。
中午吃午饭的时候，他给名片上的专家去了一个电话。
对方得知是朋友介绍的。通常都需要一周的预约时间，也提前到了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