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巴胺
姜锐将泡面碗盖上盖子，起身准备去扔。
白晶晶托着腮看着姜锐，说：“我发现你的眼睛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痣，就是右眼这里。”
说着她点了点自己的右眼，继续说：“好像泪痣啊，天生的吗？”
姜锐用手摸了摸，说：“啊？是啊，出生就有了。”
白晶晶：“现在看看，你和你妈妈，长得有几分像。”
姜锐又坐回去，凑近说：“这都被你发现了，你真是对我很在意啊。”
白晶晶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姜锐解释道：“眼睛，我和我妈都是丹凤眼。”点了点鼻翼和眼角的位置，说，“这个地方，叫内眦褶。”
白晶晶又靠近几分，还是头一次，那么近距离去看姜锐的眼睛。
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看。
眼尾微微向上翘起，黑睛微藏，颇有气色神韵。
姜锐看白晶晶靠那么近，呼吸有点不受控制地重了起来。
呼出来的鼻息又湿又热。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轮。
盯了几秒，白晶晶坐回去，说：“看完了。”
姜锐用手摸了摸鼻尖，想掩饰自己的紧张，刚才四目相对间，有些电光石火的感觉。
他顿了顿，才说：“那我，先走了。”
白晶晶等他回答的间隙，刚才低着头。
她好像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兴奋道：“我发现一个秘密。”
姜锐：“什么？”
白晶晶：“我的脚指甲，有两块！”
姜锐：“”
白晶晶：“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发现呢！”
姜锐：“？”
白晶晶：“你过来看！好神奇啊！”
姜锐直起身，走了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找到了她说的，两块脚指甲的位置。
白晶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开心地说：“你刚和我说了你的秘密，我是不是也找到了我的？”
姜锐笑着嗯了一声。
白晶晶：“就你身上有特点，我也要找一个出来。感觉好有趣啊～”
姜锐将椅子拖过来，坐在她边上，凑近看脚上的小拇指位置是有两块。
但他记得，这好像是个专有名词。
白晶晶缩回脚，点了点他的肩膀，羞涩道：“你、别凑太近啊。”
姜锐：“脚不臭啊。”
白晶晶：“仙女的脚，当然不会臭了，你想什么呢。”
姜锐扑哧一笑。
白晶晶：“我的意思是，你凑那么近，我有点喘不上气。”
姜锐又靠近几分，恶趣味道：“巧了，我也是。”
白晶晶：“”
姜锐稍稍坐直了，虎口托着腮，说：“我记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叫瓣状甲。”
白晶晶：“？”
姜锐：“其实也是受遗传基因控制的。”
白晶晶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那你有吗？”
姜锐想了想：“我好像，从来没有仔细去看自己的脚指甲。”
白晶晶兴奋：“那你给我也看看！”
姜锐：“？”
白晶晶看他穿了双黑色的袜子，指着又说了一遍：“快给我看看。”
姜锐无奈，撇过头去，憋着笑：“还是不要了吧。”
白晶晶：“我都让你看了！”
姜锐：“你让我看，不代表我就一定要让你看啊。”
白晶晶：“你这人怎么那么小气的。”
姜锐：“”
白晶晶：“快脱嘛。”
姜锐：“在古代，像我这样，被人看了脚，要嫁不出去的。”
白晶晶：“哈？”
姜锐：“没听过吗？”
白晶晶：“那古装剧不是女子被看了脚，才嫁不出去？”
姜锐实在是，不想脱袜子。
他的理智残存，谁知道，自己脱了袜子，还会不会想脱别的。
还是，克制一点吧。
他扶额，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说：“那个，我脚臭。”
白晶晶愕然：“那、好吧。”
姜锐心觉躲过一劫，松了一口气。
白晶晶：“我不介意的。”
姜锐：“”
白晶晶：“快脱，快脱！”
白晶晶和姜锐的脚拇指杠上了，今天不看到他的脚指甲，誓不罢休。
二十年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小秘密。她以前看别人脚底长痣是帝王相。
那说不定，只有自己才是脚指甲两半的。
那真的是万里挑一啊！
姜锐犹豫，抱着自己的腿不撒手：“哎，真的。你别这样啊。”
白晶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看一下不会失了你的贞洁的。”
姜锐感觉有几百把刀子直插心口，愣愣地看着白晶晶，说不出话来。
怎么像性转了一样，什么鬼？？？
白晶晶：“真的只看一眼！就、一眼！”
姜锐无奈，慢慢地将袜口往下撸，像慢动作回放一般。
及慢，及慢。
突然，门口一声“叮咚”。
白晶晶回头，不悦道：“谁啊，真是。”
她走到门前，用猫眼向外一看。
不情不愿地打开门，问：“那么晚了，什么事情？”
乔佳美从上到下认真仔细地扫视了白晶晶一轮，说：“是那个、洗衣机坏了。”
白晶晶：“你这是和家电有仇吗？”
乔佳美：“哎，谁说不是呢。不过你也知道，买家电看运气的。”
她透过白晶晶的肩膀，向里面看去，只见姜锐手里拿了一只黑袜子。
这？
就开始了？
那不行！
自家的白菜，不能就这么被猪拱了！
乔佳美深吸一口气，说：“家里的灯、也坏了。”
白晶晶：“”
乔佳美趁着白晶晶愣住的间隙，马上换上拖鞋，走了进去。
姜锐看着她走过来，又赶紧尴尬地穿上了袜子。
白晶晶看他动作麻利，有些生气：“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看吗？”
姜锐心道：这不是有外人在嘛？
白晶晶扭头：“乔佳美。”
乔佳美听到白晶晶喊她全名，不解道：“啥？”
白晶晶看她也穿了袜子。
大夏天的，穿袜子干嘛！！！
“你脱袜子我看看。”白晶晶凑过去说。
乔佳美没明白她的意思，躲了躲：“？”
白晶晶：“就看一眼。”
乔佳美咽了咽口水，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不是上床前的宽衣解带之“脱衣服”吗？
让她脱袜子干啥？
乔佳美心里一阵恶寒。
白晶晶：“我想看看你的脚指甲是不是也有两半。”
乔佳美：“？”
等乔佳美展示完她的脚指甲后，白晶晶有些失落，心里空空的。
原来，这不是什么特别的秘密。
连乔佳美也有啊
这感觉就像，小时候在学校里，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小角落。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
结果，下课了，大家都来这里玩。
自己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人。
自己也不是那么唯一。
-
姜锐起身，拍了拍白晶晶的肩膀，说：“那我先走了。”
转头也向乔佳美投去意会的目光。
白晶晶没有挽留姜锐，只是把他送到了门口，看着他站在门外。
姜锐见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下次吧，下次给你看我的。”
白晶晶眼睫微动，但没说话。
姜锐说：“那我先走了。”
白晶晶嗯了一声。
等姜锐坐上电梯，白晶晶才将门关上。
她低着头，想着自己好普通。
连好不容易发现的事情，都是那么常见。
她现在也不想看姜锐的脚指甲了。
肯定也是两半的。
肯定是的。
她就这么恹恹地垂着头。
她想起她两三岁的时候，不管她发现什么，妈妈都会说：“啊，晶晶好棒啊，妈妈从来没见过呢。”
连路边最不起眼的一块石头。
妈妈都会夸：“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石头呢。”
她摘了路边的小花，高兴地插在妈妈的头上。
妈妈会说：“这是我收到的最美丽的花朵了。”
但她现在长大了。
也知道什么叫普通。
但是，心里总是不太甘心。
她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小会儿，或者自己有哪个地方。
真的，
真的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可能，只有阅读障碍和别人不一样吧。
她没有告诉姜锐这件事情。
-
乔佳美用手在白晶晶面前晃了晃，说：“发什么呆？”
白晶晶猛地抬头。
乔佳美看到她眼里泪花花的，但没掉眼泪出来，心觉不妙。
刚才她不放心，看二人进去了那么长时间，姜锐该不会是想留宿吧？
那不行！
她在走廊徘徊了好一阵，听到“脱了脱了”，才忍不住敲了敲门。
刚不会是她破坏了白晶晶的好事，她就生气了？
那她真就是故意的了。
白晶晶哭了出来，质问乔佳美：“为什么你的指甲也是两半的！”
乔佳美一脸懵，问道：“为什么？”
白晶晶哭得伤心，只是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乔佳美被问得心虚，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啊！
而且，刚才的事情和脚趾甲有什么关系？
这难道是什么暗号吗？
头顶几百个问号在盘旋。
她拿出手机查了一圈，“为什么脚指甲是两半的？”
网上说：“大部分东亚人都带有这个基因。”
她举着手机递给白晶晶。
结果白晶晶哭得更伤心了。
啊，这
这让乔佳美该怎么办啊！她内心咆哮。
古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
人家白晶晶也有二十岁了，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了呗。
她为什么要去杠一脚？
我的神呐，真想抽自己一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