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多巴胺
“总算找到你了。”姜锐喘着气说。
白晶晶坐在操场侧面的观众席上，听到姜锐的声音，呆呆地抬起了头。
“你，怎么哭了？”他看见白晶晶脸上还带着泪痕。
转念一想，肯定是被骂哭了。他这脸皮，在费霞二十几年来的“挫折教育”中，已经修炼成了铜墙铁壁。基本上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根本不会在意母亲说了什么。
白晶晶擦了擦眼泪，还啜泣着，半晌才问：“你怎么在这里？”
“我上午不是和你说，去美国还有些资料没齐，找我妈要去了。”
她愣了愣：“那费老师是你妈妈呀？”
姜锐不咸不淡地啊了一声。他想着在裤兜里找找餐巾纸，摸了半天啥都没有。只好凑过去，举着手臂，悻悻道：“要不你用这个擦擦。”
“”白晶晶看着眼前纤长秀气的手臂，一时傻在那里。
“哦，要不用衣服擦擦。”姜锐掀了掀衣摆。
“？”白晶晶这才意识过来，从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擦了擦眼泪。
姜锐收回手说：“其实你不用在意她说什么。”
“没有，我觉得费老师说得挺有道理的。”白晶晶说。
“啊，这”姜锐本想说什么都给忘了，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姜锐：“你是为什么来学校的？”
白晶晶：“我弟弟。”
姜锐哦了一声：“你弟弟现在几年级？”
白晶晶：“六年级。”
随后她将白亮亮在学校犯事的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姜锐。末了还补充：“你说白亮亮这样下去，会不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姜锐摸了摸额头，假装抹去瀑布汗：“费老师，她是不是说了白亮亮是她带过最不争气、最调皮捣蛋的孩子？”
“是啊，你怎么知道。”白晶晶不解。
姜锐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他更懂了。
“那个，其实，就是个模板，费老师对每个孩子都这么说的。”姜锐无奈地解释，怎么还真有人把这话听进去了。
“真的？”
“是真的！我保证！”因为我一周能听到我妈说二十次。
“但是我还是担心白亮亮。”白晶晶抬头看着他，“我爸妈工作忙，很少管他。我又从家里搬出来了。我在想，是不是回去住比较好。”
姜锐她身边坐下，和她并排，问：“你和你弟弟关系很好？”
“哪有。”白晶晶急忙否认，“怎么会。”
“你那么激动做什么？”姜锐笑。
“我有吗？”白晶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姜锐只是笑笑，他看到白晶晶对弟弟的关心，表现地那么明显，又极力否认的样子。有些天真，或者说傻的可以。
“你笑什么。”白晶晶有些气，“我和我弟弟关系很差的！一点都不好！”
“嗯，知道了。”姜锐回答，“这里好热，请你喝一杯。”
白晶晶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三点半，离白亮亮放学还有一个小时，坐在这里又有些无聊。
“走吧。”姜锐站起来，低头看着白晶晶。
曙光一中的林荫道是两排粗壮的樟树，树龄二十几岁，枝桠疯长，树冠连成一片。
走在树荫下面，几乎晒不到太阳。
“我对这里挺熟的。”姜锐开口道。
“嗯，看出来了。”白晶晶书，“你小时候也在这里念书的？”
“是啊，真是不堪回首的经历。”
“为什么？”
“就是你在家长眼皮子底下，什么坏事都做不了。”
“为什么要做坏事？”白晶晶问。
“刺激啊。”
“”
“不过，过了这个年龄做这些事情，就觉得没那么刺激了。”姜锐笑笑，“就像你小时候觉得糖果店的糖果好吃，长大了就不会再去想着了。”
“哦。”
“你逃课过吗？”姜锐问。
白晶晶摇摇头。
“我也没有，真是觉得遗憾。”
“”白晶晶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真是很渴望做这件事情。
“不过现在逃不了了。”姜锐想到自己的博士论文，彻底熄火。
他递给白晶晶一罐薄荷汽水，说：“待会儿你弟弟放学，我们一起吃个饭？”
白晶晶犹豫片刻，说：“不好。”
“？”
“你老说做坏事，逃课，等下把我弟弟带坏了。”白晶晶直言。
姜锐愣了愣，刚才还说自己和弟弟关系差，这是关系差吗？
她就像是护崽子的老母鸡！
“我们家好不容易出个脑筋好的，肯定要像费老师说的那样，好好栽培。”白晶晶解释。
姜锐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喝了一口，气泡带着薄荷刺激的味道直钻胃底。
“行，那我就单独约你吃饭。”
“”
白晶晶和姜锐挨地很近，能清楚地看见姜锐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脸一热，咽了咽口水。
姜锐的气息正数倍放大在空气里。
一寸一寸地燃烧着她的心。
心脏跳得极快，血液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浑身酸酸麻麻的。
她稍稍后退几厘米，故作镇定：“我很忙的。”
姜锐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巧了，我也很忙。”
他继续说：“忙着追你。”
姜锐说这话的时候，身体前倾，又靠近几分。
空气又湿又热。
白晶晶觉得浑身都快着起来了，越来越热，不自觉地用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我，什么时候答应让你追的？”
“上午吧。”姜锐笑笑。
“”
“就是那个谁，说了句什么。”姜锐若有若无地提醒着，“你还记不记得，好像某个人不想出来。”
“哪有这种事情。”白晶晶被戳穿，梗着脖子说。
“嗯，那就是我猜错了。”姜锐说，“那是我不想走吧，借着机会陪着。”
“”白晶晶无语，她觉得姜锐的脸皮真的蛮厚的。
“你这是对我心存歹念！”白晶晶强调，“哪会有人大半夜的不回家，跑超市门口蹲点的。”
“是啊，某些人心存歹念，跑到我的母校蹲点，就为了见我一面。”
“我那是！”白晶晶想了想，哎，不过怎么那么巧，上午才和姜锐道别，下午又见到他了。
见鬼！真是活见腹黑鬼！
凑巧？偶遇？
姜锐见她说了一半就不说了，接着说：“还有，某人微信发了一盆仙人掌，还配了‘真绿’？”
“啊？”那又怎么了？
“我的微信头像也是绿的。”姜锐认真道。
白晶晶佩服姜锐的联想能力，这都能往一处想。她就是随手一拍。
她吸了吸气，淡定道：“三十岁的人怎么那么幼稚。”
“二十九，谢谢。”
“四舍五入不就是三十。”白晶晶抿了抿嘴，忍着笑意。原来男人也会这么在意自己的年龄，还是说只是姜锐是这个样子的。
“我呢，去外面理发，人家都说我是个高中生。”姜锐用手支着下巴认真道。
“”白晶晶觉得眼前的人，特别幼稚，好像心智只有小学生的水平。
外面的tony老师对每个来理发的顾客都是这么说的。就像“美女”、“帅哥”只是一个性别，不是真的说你很美很帅。
“而且，我也是90后。”姜锐说。
“啊，知道了知道了，90的头嘛。”白晶晶敷衍，“年轻有为、的博士。”
“嗯，就是这样的。”
以前，白晶晶听过一句话“老男人恋爱就像老房子着了火，扑也扑不灭”，想来这句话用在姜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谁能料想平时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博士，在她面前能有这么呆萌的一面。
看起来像一只到处开屏的雄孔雀，肆意宣扬自己的爱意，毫不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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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点半，白晶晶接了白亮亮出来。
姜锐早就等在门口，看见二人，上前打招呼：“弟弟！”
白亮亮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了一眼姜锐：“大叔，请问你是谁？”
姜锐内心一万点暴击。
大叔，大叔？
白晶晶眯着眼睛笑道：“姜锐、哥哥。”
“哦。”白亮亮喊了一声，“姜锐哥哥？那是谁？”
白晶晶想了想，介绍道：“家教，妈妈给你请的家教。”
“”白亮亮要崩溃了，他不想要什么家教，一点都不想！
姜锐也略感无语。
家教？家教？
他都是给研究生上课，什么时候沦落到给小学生上课了？
也不是歧视小学生。
是白晶晶这是什么态度！他有那么见不得光吗？？？
白亮亮说自己肚子饿了，所以三人在学校对面的kfc坐了下来。
“亮亮，你拿奥数题给哥哥看看。让他给你指导下。”
白亮亮不情不愿地从书包里掏出本皱巴巴的练习册，看起来像放了几个礼拜的咸菜。
“你这是从哪里淘来的老古董，封面还包浆了。”白晶晶尴尬地举在面前看了看。
“你看里面的题不就行了，本子再好看，题做不出来也没用。”白亮亮反驳。
“那也要保证卷面整洁，老师看这个也会给同情分的。”白晶晶回道。
“姐，你这是什么时候的观念啊，真服了你。”白亮亮转投向姜锐说，“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姜锐正看着姐弟斗嘴，突然被点名，要求做评委，有些慌。
看了看白亮亮，好像他说得有道理，确实对了才给分。
又看了看白晶晶，眉头竖起来，正恶狠狠地盯着白亮亮。
“啊，这个，本子就像人的脸，要干净一点比较好。”姜锐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才能不得罪二人，“干净等于帅！”
白晶晶点点头：“对，哥哥说得对！我去点餐！”
姜锐松了一口气，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