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多巴胺
白晶晶的工作做一休一。所以她今天没什么事情，穿着睡衣呆在家里。
她时不时地看着手机屏幕，打开，又看着屏幕慢慢熄灭。
等她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件极其荒唐的事情。
姜锐把她认做了乔佳美，而且想要和她交往。
她没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到现在还是一脸懵逼。
正当她绞尽脑汁的时候。
“叮咚——”一声。
她赶紧拿起手机，看是不是姜锐的微信。
又胆怯得放下，不敢去看。
几秒后，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界面。
是妈妈的微信。
她松了一口气，心里有奇怪的滋味浮上心头，不是姜锐的微信还挺开心，但为什么不是他，又有些许失落。
妈妈：「中午来家里吃饭吗？」
晶晶：「不来了。」
妈妈：「我买了好多菜。有你喜欢的烤鸭。」
晶晶：「哦。」
妈妈：「哦你个头，赶紧来。」
晶晶：「没起呢。」
妈妈：「弟弟也在。」
晶晶：「」
晶晶：「在穿衣服了！」
退出和妈妈的聊天记录，她手指向下滑动，点开了姜锐的对话界面。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两条
白晶晶：「我哪有！」
姜锐：「口嫌体直。」
白晶晶撇了撇嘴，在对话框输入：「我有一个秘密。」又很快删掉。
「我其实不姓乔」又删掉。
好吧好吧，下次见面的时候再和他解释吧。
名字就是个叫法，玫瑰会散发香味，如果换一个名字，它还是照样会散发香味的。
她套上了运动衫，朝着镜子照了照，哪里看上去像八十岁了。
死小鬼，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
回到家，看到爸爸正系着围裙，在厨房烧菜，她绕过去喊了他一声。
白伟听到她的声音没有回头，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继续拿着锅铲不停地翻炒。
白晶晶看着锅里的西芹炒鱿鱼，一个白色，一个绿色，颜色倒是很搭，问：“妈妈呢？”
白伟微微撇头，笑了一声：“去买酱油了。”
“哦。”白晶晶打开冰箱拿了一杯酸奶，“怎么不叫亮亮去？”
“我也不清楚，好像亮亮被你妈骂了一顿。”
还有这种好事啊，白晶晶瞬间提起了精神，开心道：“我去看看。”
“哎，你别。”他话还没说完，一回头见看见白晶晶蹦蹦跳跳地向外走去。
白伟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拿着酸奶在白亮亮房门前重重地吸了几口，发出很大的声音。
“？”
白晶晶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吗？”
“不可。”白亮亮转过头，还没等“以”说出口，已经看到白晶晶的半个身体了。
“你干嘛！！！”白亮亮吼了一句。
她面带微笑，咦了一声：“小弟弟～”
白亮亮生气地转过身去，趴在桌子上，脑袋埋在手臂中。
白晶晶：“今天天气真好啊，姐姐今天也心情不错。”
白亮亮一动不动。
“几天不见，你是不是变矮了。”
“有一米吗？”口气有些欠欠的。
她走过去翻了翻他桌上的课本，看到一个被画成朋克青年的陆游，拿着机枪，骑着摩托，表情酷酷拽拽的。
该不会是在书本上乱涂乱画被妈妈骂了吧，书本上创造二次元历史人物，是学生的必备技能。
不过在大人眼里就是比较严重了，涉及到上课不好好听讲和不尊重历史人物。
又翻了几页，看到课本中的两个机甲战士，用气泡对话框在对话。
「你的武器是什么！？」
「乱披风大铁锤！」
「你太弱了，你看我用奥特之光消灭你！」
「乔治的小恐龙！啊！！！」
白晶晶合上书，只觉得一阵无语，说：“白亮亮，你这还看小猪佩奇呢？”
以往，姐弟俩斗嘴总是你来我往，有时候白晶晶说一句，白亮亮都能用十句顶回来，今天看他这个样子，白晶晶瞬间没了什么兴致。
她看弟弟肩膀抖动，以为他在哭，心想看来被骂惨了，哈哈。
看着他一直在抽抽，白晶晶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猥琐，毕竟是亲弟弟嘛，本是同根生，相煎怎么能不急呢？
不过，要不要安慰下？
她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亮亮？你别哭了。我小时候在课本上乱涂鸦，也被妈妈骂过。”
见他没反应，想了想自己最近比较惨的事情，接着说：“我前几天一紧张，好像眼一黑，又不认识字了，别人看我就奇奇怪怪的眼神。然后呢，我必须假装自己都认识，免得看起来像个文盲。不过，好像被揭穿了。他看我的时候，总感觉浑身上下照x光，真是奇怪。”
就是在她第一次见到姜锐的时候，他递过来的菜单，让他点饮料，结果不知怎么的心一慌，菜单上的字全都成了陌生的符号。
只能在菜单上瞎戳一个，结果点的是一杯颜色奇怪的饮料，喝了一口简直就是巫婆的蘑菇汤，太难喝了。
这让她更加生气，外加十倍的郁闷。
她正思考着，只看到白亮亮捂着嘴抬起头说：“后来怎么样了？”
虽然捂着嘴，但是从神情看明明就是憋不住笑的样子。
白晶晶石化在那里。
“你、没哭？”
“哭了啊。”白亮亮假装摸了摸眼睛，摊开手说“你看。”
什么都没有，干燥的手心。
“”这是在毫不掩饰地逗她玩儿呢！
“然后呢？”白亮亮追问
“被我打了一顿。”
“？”
白晶晶刚才就伸出手臂，还没等白亮亮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直接锁住了他的脖子。
“啊——谋、杀亲弟了。咳咳咳，咳咳！”
白亮亮今年六年级，身高不到一米五，还没发育。在力量上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连连求饶。
“这个故事好听吗？”
“好听？”
白晶晶加重了力量：“好听？”
“那就、不好听？”
白晶晶还是没有松手，问：“八十岁，嗯？”
“十八！十八！”
“这还差不多。”她松了松手腕，“小老弟，乖～”
白亮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达肺部：“我看你、真是、只会家里、横。”说着赶紧和她躲开一米的安全距离。
“嗯？”
“你看你在外面，对人都脾气好得很！”
“有吗？”白晶晶想了想，好像确实在外面维持了一个友善的乖脾气。
那可能是社会人格吧，没想到被白亮亮一针见血地指出来，还略感心虚。
在外面有多社恐，在家里就有多霸道。
这就像硬币的正反两面。
家人之间也撕开了虚伪的面具，不用那么伪装自己。
不过是又怎么样，白亮亮不也经常嘲笑她的阅读障碍。
还经常洋洋得意，妈妈把智商全留给了他。
不过不得不承认，白亮亮确实是传说中，上课睡觉，课后不写作业也能考第一的小孩，特别凡尔赛。
“”
“姐姐。”
“嗯？”白晶晶没有料到他为什么变脸如此迅速，刚刚还一副你是我的眼中钉，一下子变成一条摇着尾巴的幼犬。还蛮可爱。
“姐姐。”
“干嘛！好好说话。”白晶晶被他渴望的眼神盯得浑身都起皮疙瘩。
“帮个忙”
“什么？”
“我被请家长了。可能是、老师觉得我早恋。你帮我去一下。”
白晶晶陷入深思，同样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白亮亮的情窦能开那么早。
“你答应了？”
“？”
-
吃饭的时候，四个人围在餐桌边。
白亮亮坐在她对面，还用讨好的眼神看着她，说：“姐姐，吃鸭腿。”
“”
帮忙就帮忙，不用那么殷勤。
“亮亮？”白伟说，“下次别惹你妈妈生气了，成绩好是没错，但是作业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嗯，知道了。”白亮亮乖乖地点头。
李慧向白伟点点头，一脸老公你真好的表情。
白伟端着饭碗笑了笑：“晶晶，最近工作怎么样？要不要爸爸给你重新找一个？”
“啊？”白晶晶抬起头，有些犹豫地看着他。
李慧见状，赶紧说：“吃饭的时候别聊工作了。”
白伟：“说的是，爸爸烧菜还可以的吧。”
“嗯，神厨。”白晶晶回答。
白伟也不是爱好厨艺，只是结婚后吃了两年的咸鸭蛋凉拌西红柿、清蒸鱼皮、水煮花椰菜、红烧菠萝等黑暗料理之后。
有一天，他拉着李慧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媳妇儿，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比你早走了。”
李慧不解，又有点慌：“你是、得了什么病吗？”
“没有，就是太感动了，心脏承受不住。你别太辛苦，菜、我来烧。”
李慧还觉得自己厨艺不错，至少她觉得，自己精心为亲爱的老公研发的创新菜式，都很有爱。
看他都感动哭了。
-
吃完后，李慧在厨房洗碗。
白晶晶倚着橱柜，和她闲聊：“妈妈，我有一个朋友。”
“乔佳美吗？”
“对啊。”
“她怎么了？”
“她恋爱了。”
“哦，小姑娘找对象和正常啊。”
白晶晶点点头，乔佳美就是她，哦，不对，她帮乔佳美去相亲。
那个男孩子还蛮有意思。
“你有喜欢的男生吗？”李慧回过头。
“没有、当然没有了。”
“哦，你小时候就不爱交朋友。”李慧用水冲了冲盘子，“以为大了会好一点。”
“那是他们对我不好，谁瞧我都像傻子一样。”白晶晶有些郁闷。
听闻，李慧愣了愣：“小时候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妈妈那时候也忙，没关注你。”
“也不是妈妈的问题。”
“嗯。”李慧放下手中的抹布，转过身，“妈妈小时候生活在不那么好的环境，所以生了女儿，总想让你和我不一样。”
白晶晶知道，她说的是外婆的重男轻女。妈妈这个人比较要强，早早出来工作，做的是销售，干得很出色。
要说有些女性，因为自己是女人，吃了些女人才会吃到的苦，所以就不想生女儿。
李慧倒不这么想。
不想生女儿，理由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吃自己吃过的苦，那就把这份苦难传递给了别的女孩。
自己生儿子，让别的女人生女儿。自己的儿子不用性别歧视，以后也不用生孩子，就不用吃女人的这份苦。
这就相当于身为女人，变相去占别的女人的便宜。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有男女这两个性别的。
李慧生了女儿之后，她想把将小孩培养成和她理想中的小孩。
结果，白晶晶被查出来有天生的阅读障碍，这将她的希望砸碎。
她让她的妈妈失望了。
她并没有优异的成绩，反而，还很差。
是一个有问题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