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多巴胺
夏日炎炎，暑气将整个城市包围。
白晶晶坐在冷气十足的包厢内，忍着不耐烦的情绪，望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
十分钟前，她被一通微信语音叫到了这里。此人正是她的闺蜜乔佳美，人在十公里之外，微信还不断地给她发送着信息。
乔佳美：「到了没？」
白晶晶：「没有。」
乔佳美：「」
乔佳美：「求求了嘛，我妈说了，我再不去，就要宰了我。（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白晶晶：「？？？」
乔佳美：「这回和上次不一样了，听说在学校上班，可能，是吧」
白晶晶：「呵呵」
乔佳美：「真的！你到那儿就坐着，应付一下就行了，找几个尴尬的问题就结束了。」
白晶晶：「没经验。」
乔佳美：「晶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晶晶：「那是谁？」
乔佳美：「」
白晶晶：「明天我不想上班」
乔佳美：「嗯~包在我身上」
白晶晶退出聊天界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次她又要代表乔佳美女士，进行一场相亲。
还记得上次奇葩的相亲经历，前面都是聊些客套话，聊到一半，对方问她：“是不是处女？”
她噎了一下，脑海里回忆了下乔佳美，摇头道：“不是。”
对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我更喜欢处女。”
白晶晶问：“那你是不是处男？”
对方支支吾吾：“哪有人会在意男人这一点的。”
白晶晶了然于心：“那就，不是了。”
对方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水，透过半掩的杯子，目光闪烁地瞧向她。
白晶晶抿了抿嘴：“那我也更喜欢处男。”
“？”
对面的男人原本嘴里含了一口水，正想往下咽，却被突如其来的“处男”二字呛得直咳嗽。
半晌，他猪肝色的脸才恢复正常，神色疑惑地看着她：“我有房。”
白晶晶：“巧了，我也有。”
“”
-
正想着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相亲，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服务生带了一位男子进来说：“您好，这位先生说他也是相亲的。”
只见他身穿一件款式极其简单的白t，从领口往上看，下颚线清晰分明。
他慢慢地走过来，神情带着不羁：“抱歉，晚了。”口气却没有半分歉意。
白晶晶愣了一下：“你是那个”糟了，忘记问相亲对象叫什么了。
“姜锐。”
白晶晶“哦”了一声：“乔、佳美。”
“我知道。”
四目相对间，白晶晶看到他的眼睛，丹凤眼微微上翘，内双，眼瞳是深色的。
看着姜锐坐在自己的对面，拿着菜单浏览了一遍，点了一杯薄荷汽水，抬头问：“喝什么？”
“都可以。”
他关上菜单，递了过去，带点笑意地说：“我可做不了主，点你自己爱喝的。”
白晶晶拿过菜单，从上到下看了半天，拿不定主意。
姜锐：“选择困难症？”
白晶晶：“啊？”
白晶晶：“就这个吧。”她随手往菜单上一戳。
沉默半晌，姜锐开口：“师母和你说过我的大概情况吧。”
见她没开口，姜锐又说：“我们实验室都是一帮大老爷们，平时比较都忙，没时间找对象。”
白晶晶：“然后呢？”他这意思是不是也不想来这次相亲，那可太好了。
姜锐：“这不年纪大了么，他们比较急。”
白晶晶问：“多大？”
姜锐：“二十九。”
白晶晶直接道：“那是有点老了。”
姜锐：“”很老吗？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前阵子还有研一的小姑娘偷偷看他。
还是头一回被人说老啊，略微有点心塞。
“你多大？”
白晶晶想了想乔佳美的年龄，肯定道：“二十五。”
姜锐盯着她，手支着下颔，半晌道：“不太像。”
“什么？”
“不像二十五。”
“啊？”这是在说她小吗？难道伪装得不够成熟？
姜锐：“你这张脸看起来还在发育的样子。”他顿了顿，“二十。”
白晶晶被他盯得有些慌张，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吗？”好像做什么亏心事被揭穿了，紧张得不行。这人是什么人？
姜锐笑道：“高兴吗？”
“什么？”
姜锐：“我在夸你年轻。”
“”白晶晶被他说得脸一热，都快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帮乔佳美“含蓄”地推了这个相亲对象。
她喝了一口饮料：“那个，你早上吃什么？”
“啊？”
“你没想过亲吗？就简单聊聊。”白晶晶有些心虚。
“第一次。”姜锐将身体斜靠在椅背上，想了想，“饭团，里面加了些肉松。”
“哦。”白晶晶不自觉地将食指靠在唇边，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什么米？”
“什么什么米？”
“你不知道吗？”白晶晶抿着嘴，憋着自己想笑的欲望。
“知道什么？”姜锐不解，这米还分什么米吗？
“这大米，分籼米、粳米、糯米。”
“”姜锐揉了揉头发，长长地应了一声，“哦。”
“那肉松是什么肉做的？”白晶晶低头喝了一口水。
“啊？”姜锐疑惑地看着她，“猪肉吧，要不就是鸡肉？”哎不是，现在的相亲市场，都是要问这些问题的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啊。
白晶晶：“多少钱买的？”
“五块。”
“套的是塑料袋吗？”
“纸吧。”
“什么纸？”
“？？？”姜锐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白晶晶觉得这几个问题问得非常成功，相亲到了进度条的一半，对方已呈现茫然的表情。估计在思考这人脑筋是不是不太正常。
“油纸！”姜锐回答，“表面覆膜的油纸。”
啊嘞，对方没觉得自己是在故意为难他，还特别认真地回答了。
白晶晶有些意外，慌了慌神，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你吃的什么？”姜锐问。
“馄饨。”
“哦。”姜锐笑起来，嘴角一扯，露出犬牙，“你长得真的很显小啊。”
白晶晶本来就被他笑得晃了晃眼，心跳都快了几拍。又被他若有若无地揭穿年龄，有些不知所措，只好拿起杯子放在唇边：“是吗？”
“嗯，女孩的骨骼在十五岁时，开始进入快速发育期，到二十岁的时候，骨骼发育趋近成熟。不过每个人基因不同，延迟个几岁的情况也有。”
他补充：“像你这样。娃娃脸，会保持一段时间的幼齿状态，衰老地会比一般人慢一些。”姜锐捏了捏自己的脸颊示范。
“”
白晶晶愣了愣，忐忑地将额边的碎发理了理，问：“你是、托吗？”她听说过有些人利用相亲，骗女孩去整形医院做手术。
先是花言巧语夸她们好看，让女孩子对他放松警惕，然后慢慢地说出对方哪个位置需要微调。
女孩子追求完美，总是对自己的脸有些不满意的，为了变得更加漂亮，也愿意动刀子，他们正是利用了这一点。
但是自己愿意去改变，和被欺骗总是不一样的。
看他生的一副好皮囊，很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婚托”！
她警惕地看着姜锐，对方还是一脸无辜的神情。现在的骗子伪装技术可真好啊，脸不红心不跳的。
姜锐听到了这个词，但是不确定是不是他所理解的这个意思，他也不清楚，是自己的哪句话，让对方有这样的错觉，重复道：“托？”
“不是吗？你是不是接下去想说我的鼻头不够挺，不够翘，要做个微调。”白晶晶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不用，你已经够好看了。”
“”怎么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不该说做个韩式小翘鼻吗？我刚好认识一家医院，做的鼻子可好看了。
正当白晶晶发愣的时候，乔佳美发送的微信对话框弹了出来：「结束了没？」
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
她抬头：“我觉得你的眼睛要微调一下。”
“我的眼睛怎么了？”姜锐快速眨几下。
这灼灼目光，真是有够撩人。深色眼瞳里映了包厢的灯光，像碎钻一般细细闪闪。
志怪小说的妖精应该是这样的，一挑眉，一勾眼，魂儿都没了。
男人为什么要长一双丹凤眼，娘炮。
白晶晶低头回复了句：「马上。」
乔佳美：「速度。」
白晶晶：「好。」
乔佳美：「要我来接你吗？」
白晶晶：「不用，我直接回家了。」
姜锐看她心不在焉，心觉不妙，这一次相亲，难道给对方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果然相亲不靠谱。如果不是导师要挟（关爱学生），责令他必须找个女人才能毕业，他也不会如此殷勤。
他叹了口气，心里默念课题一百遍。面带微笑，耐心地看着她。
白晶晶回复完微信，抬头认真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不知道你在不在意。”
姜锐：“没事你尽管问。”
白晶晶：“那我真的问了啊，那个”要开口，却被自己的脸皮打败。
姜锐：“那个？”
白晶晶双手垂在桌面下，指甲不自觉地抠着，深吸一口气：“你是处男吗？”
“”姜锐脸上呈现了被雷劈的神情，半晌回不过神来。
白晶晶了然于心：“我知道了，然后，我有房。”
“”
姜锐定在那里。
目送着白晶晶起身离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什么意思，刚刚、她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