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这该死的父女关系
49这该死的父女关系
等到老爸终于和老师长谈完毕，叫上我准备回家的时候，明明是七月的大夏天，却是天早已黑了，金钟仁那小子也早跟着他妈回家了。
坐车回家的路上，我还坐在那个固定的位置上，可对面的座位却是空的。车窗外面橙黄色的路灯灯光斜斜的照进来，空荡荡的座椅亮了一半，而另一半还隐在黑漆漆的阴影里面，在这个时候倒是衬得气氛格外凄凉。
老爸就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一直黑沉着个脸，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才一进家门，老妈才迎上来问了一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老爸就发作了。
夹着成绩条的小本子“啪”的一声被甩在桌上：“怎么回事？你自己说吧！”
他的手直直指向了我，老妈的视线也随着转了过来。
看着老妈，我陡然觉得有些心虚。若是在父母两个人当中选，我一直是跟老妈更亲的。虽然说老妈对我成绩的要求并不像老爸那样的高，但我相比之下还是更不希望让老妈失望。
这么一心虚，我张了张口，却是犹豫着没有说出来，结果就是老爸更气了：“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不敢说了是吧？”
如果他不说这话，我也许也就犹豫一下就说了。可是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当真不想如他的意，已经张了一半的嘴又闭上了，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说。
老爸看我这么非要跟他对着干，气的指着我的手都快哆嗦了，嘴唇张了又合倒是不知道该骂些什么。奇怪的是，刚才我还有些紧张和心虚，看他这样暴跳如雷的样子，我反倒是平静了下来。
老妈眼见着形势不对，赶紧拦着老爸：“哎哎就这点儿事儿你俩还较什么劲啊，甭管怎么着先告诉我什么情况啊。”
老爸还皱着眉，手往从本子里掉出来的成绩条上一拍：“你自己看！”
老妈从老爸的手底下把纸条抽出来，仔细一看，眉头也皱了起来：“小夏啊，你这次成绩是怎么回事啊？”
我这会儿才刚刚把鞋换了把书包放下，背对着他们没转过身去。一方面，是我怕跟老爸面对面的话，身高和气场上的压力会让我在对峙的情况下弱下去。另一方面，我还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妈讲这件事情。
“我的确是没好好学，这会儿是初中那些小聪明不管用了而已，成绩掉下来是正常的。”
“你知道你那些小聪明不管用了你还不好好学！”老爸还站在门口，手指头随着说话的节奏一下下用力的敲得桌子咚咚直响，“你是第一名的成绩进的实验班，你现在这个名次你丢不丢人！”
听了这话，我火气忽的一下又涌了上来，于是猛地一转身跟老爸的视线正对上：“我就是没觉得丢人怎么了？”
转过来之后我才看到老妈似乎是拦了老爸一下，大概也是不喜欢他说的所谓丢人的那些言论。
老爸倒是都没看老妈一眼，手还在不耐烦的把老妈拦着他的胳膊拨开。
趁着老爸那边还没顾上说什么，我干脆一鼓作气接着说了下去。
“对，我是明知道成绩会掉还不好好学的，你知道是为什么吧？因为我就是不想学，我想干别的。可你知道我想干什么吗？你就知道让我好好学习，我要是成绩不好你嫌丢人，可我不嫌啊。我成绩好不好关别人什么事？”
“我有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成绩什么的，不能说没用，但我不喜欢的事情我真心干不下去，没别的。”
一口气把自己憋了几天的话说出来，我停下来看着对面的两个人，还因为激动的情绪稍微有些喘。
“你想干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么？啊？我是你爸我不知道你那点儿小心思？”老爸此刻已经是被我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挥开老妈，气愤的在屋子里大步走了起来。没走几步，又停下来，抬手指着我的鼻子：“你说，你喜欢画画我拦着你了吗？我给你花钱报班给你买笔买颜料，又不是不让你画，怎么你就还耽误学习了你自己说这话有道理吗？”
我一哽，其实要说是因为画画而不学习导致成绩下滑，也对也不对。我的确一直都是上课不听讲在画画没错，但以后就想靠画画谋生的念头，的确是最近因为泰民的事情和金钟仁的询问才起的。但不管怎么样，事已至此，而且毕竟是难得的说服老爸让我专注画画的机会，我也必须要把这个说法坚持下去。
更何况，我说的本来也有相当大一部分就是事实。
“老爸你明白吗，现在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画画耽误学习，而是学习耽误画画了！”
听到我说这句，老妈也是明显的一惊，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把话说的这么绝对。但老爸那边已经显然不是惊诧那么简单了：“你现在别跟我提你的画画！我告诉你，你一天成绩上不去，你一天别给我画！你画一张我撕一张！”
我实在没想到老爸会说出这句话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对喜欢画画的人来说，那些画具，那些自己画出来的画，到底是有多重要？我也是气急，可又怕他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儿，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
“我要画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画就能画你凭什么管我！我的画你凭什么说撕就撕！你凭什么！”
老妈一听他这话也急了：“老李你怎么说话呢！”
“李言夏！”老爸一掌拍到桌子上，桌上放的茶杯盖子都被震得跳动了一下，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就凭我是你爸！”
这该死的父女关系。
老妈这会儿也气得不行了，直接把我连人带书包塞进了我的房间把门一关，然后我就听见外面的两个人低声吵了起来。没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大约是老妈又不赞同老爸这样的教育方式了。
反正类似的吵架也时有发生，我倒是也习惯了。只是刚才最后老爸说撕画那句真的刺到我了，眼泪到现在还没止住，我干脆靠着屋门坐到了地上，抱着书包哭了起来。即便这样，也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想被外面听到。
慢慢的，外面的声音小了下去，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幸好今天作业留的不多，在学校就把有答案的抄完没答案的写完了。
几声踢踢踏踏的拖鞋声音，听起来应该是老妈。老爸走路的时候脚拖地的声音会更大一点。
走路声到了门口就停了下来，随即想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小夏，出来吃点儿东西吧。马上该睡觉了也别吃太多，但也不能饿着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只是抬手把门锁拧了一下，发出咔哒一声。
老妈大概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停顿了一下，低低的叹了声气就走了。
真是糟糕的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