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视媚行
陈珏似在思索着什么,又好像在打量着刘庆。
“好,既无异议,此案了结,大家各自散去吧。吾还在休沐之中,嘿嘿,县衙中事便有劳刘君和陈君了,吾先打道回府。”
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还是那般悄然离去。
见陈珏走了,周泰带着刘庆走到刘楷跟前:“多谢明君出手相助,庆感激不尽,此情庆铭记于心。”
刘楷微笑道:“何谢之有?吾辈行事,义字当头,明日和幼平一同去我府上喝酒。小友一定要到,吾家美酒可是存的不多了,哈哈。”
周泰和刘庆齐笑道:“明日定要饮尽明君府中美酒。”
刘楷也笑道:“与英雄义士痛饮却是不亏。”
说完三人都大笑起来,甚是快意。
程康哼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蛇鼠一窝。”说完走到大乔跟前狠狠瞪了一眼。
刘庆挡在大乔身前,笑道:“人在做,天在看,程君,当心脚下。”
程康现在见到刘庆还是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他身上那股气质让自己坐立不安,便朝空中啐了一口,拂袖走了,走出县衙也不知哪个好心的绊了他一脚,摔了一跤,这下还真不得不当心脚下了。
刘庆转身对大乔道:“今日多谢姑娘了,若不是姑娘不知家父何时脱罪,姑娘之情吾铭记肺腑,日后必报。”
大乔见眼前人眼里仿佛两粒星光,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勾起的眉梢唇角仿佛在笑,却又不显轻佻,面庞削瘦却棱角分明显得清秀。
可是他……为何一直看着自己啊,还离得那么近,好……好羞涩啊。
大乔不由得往后退了退,脸颊蓦地红了起来,她低下头,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
支支吾吾答道:“没……没事的,事实本是如此,吾……吾不过”
见这妮子紧张的脸全红了,刘庆也不便多说什么,虽说感情需要培养,也得慢慢来不是,初次见面留个好印象就行下次再重拳出击。
他答道:“还是多谢姑娘仗义执言,此恩刘庆必不敢忘。今日见姑娘方知何谓‘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
“这是在夸我貌美么?是他自己做的章句?这是他送我的么?听说他家境贫寒,他如何做得出这般词句?我又该怎么回他呢?回什么好呀……”
大乔着实头脑风暴了一会,还未想好怎么回答,却看见刘庆已经扶着刘大出门去了。
“唉,我真是个笨蛋,连答复都要想半天,人家都走了你还在想,大乔啊大乔,你真是笨死了,笨死了!笨死算了!他为何这么急着走啊?……”
却见刘庆牵刘大出门,乡人哗的一下围了过来。
刘庆见状,又行一礼道:“多谢诸位同乡,今日刘庆及家父得以走出这县衙全靠诸君在外摇旗呐喊,庆感激不尽。”
乡人见状众星捧月般把刘庆围在中心,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道:
“刘郎多礼了,汝身无恙乎?”村东头刘小三问道。
“刘君今日端的是厉害,汝不怕那程子廉么?”这是刚进县衙爆料程琪夜晚进村的张麻子问的。
“刘君,汝曾言誓杀程子廉,如今确是如何?”李匡双眼通红,紧攥着拳头问道。
刘庆被问得头晕目眩,第一次有了后世明星的感觉,只听到几个最近的,他摆出后世那三国演义里大人物的表情淡淡答道:
“同为人,但两只眼一张嘴一条命,彼有何可惧邪?”
“哈哈哈,此贼数次辱及家父,吾必杀之,他日若遂凌云志,感笑我阿庆不丈夫。”
乡人们见这刘庆如此英气,言语之间更是颇有志向,加上先前为父杀官,此时刘庆在他们心中已成了少年英雄、重情重义、事父至孝的代言词,皆是佩服不已,各个争着结交。
周泰听见那句“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刘庆不丈夫”,心中也是热血沸腾,他原是九江人,后因闹黄巾迁移至庐江,他自小就精通水性,那日救了县尉加上平日在乡中又有好名声才做了亭长,眼见时下百业凋敝、朝廷崩坏、贼匪四起,自己空有一身勇力却无用武之力,有时还被程康程琪这样的贼子欺辱,平日浑浑噩噩还就罢了,今日非要找这刘庆好好聊聊不可,谁叫他把自己心里那团火激出来了呢。
众人欢呼敬佩之际,李匡只是捏着拳头,嘴里不停念叨:“都是一张嘴一条命……都是一张嘴一条命……他日若遂凌云志……他日若遂凌云志”,也不知念了多少遍,也不管自己手指捏出了血。
大乔只是在众人身后两手捏着衣角,远远看着刘庆,看着刘庆感叹阔论,看着刘庆放声大笑,看着刘庆众星捧月似的被众人包围。
可怜那衣角都被捏的皱了,她还在那里静静看着。
忽而,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也对她看了过来,刹那间,四目相对,一股酥酥麻麻地感觉传遍全身,若在后世我们自然知道这叫触电般的感觉,可此时大乔却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脸好像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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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人都走完了,李匡缓缓抬起头不知往何处去了。好像从这一日乡人眼里那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李匡不见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角落里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人来,见众人全都走了,只见他四处观望,才放下心来掩面快步离了此处。
眼见这人走了,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头,和前人一样,四处张望像是确认什么,方才离去。
“难怪大哥叫我多待一会,不看到人绝不离开,原是这样,不过怎么冒两个人出来,这大哥可没说啊,这怎么跟呢,算了,先跟一个是一个。”刘安便跟着后离开的那人身后蹑手蹑脚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