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杂文
(一)
张寿和是一个顶顶好的男人。
这个好不止在于他是个好上司、好哥哥、好邻居和好的社会工作者,更在于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
张先生与妻子婚后十余年,不仅对她十分敬重且宠爱,更是侍奉赡养岳父母,如亲子般摔盆捧灵,甚至连年幼的小姨子也接到家里同长子一起抚养……简直是新世纪的顶顶五好男人。
他这好也体现在细处,并且十分坦荡妥帖。
就比如他抚养的小姨子那样,有人攻奸他虚伪,假仁假义,是对她有所图才那样——但他却十几年来,很是规矩分寸,从未有一丝的不妥之处……真正的亲近却保持距离。
若真要是装的话,那这也太厉害了,无论谁被骗都是活该的——尽管有失偏颇,但接触过张先生的人无一不都是这样说的。
算上小姨子郑清菏,张先生共有五个小孩。
因为他们家车座少,加上其他因素,出行很是不便,所以很多年他们家都不曾远行,只偶尔周末的时候在附近的地方野餐一下而已。
但在小郑清菏高中毕业那年,张先生和妻子商量过了,毕业旅行要弄得特殊一点,所以便决定去一个叫喋喋村的地方游玩。
喋喋村是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不仅有青山,还有很多绿竹,反正空气清新,无一不是郑清菏喜欢的东西。
村子里的人也很好,除了刚开始有个疯子吓了他们一跳外,其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他们都大老远来这了,总不可能因为一个疯子再回去,所以安顿好后,他们就痛痛快快地出去玩了一通。
喋喋村的绿竹果真惹人喜爱,配上小姨子又纯又媚的面孔,有种让人无法拒绝魅力--在全家的共同行动结束后,张先生无奈,只好答应趁姐姐带弟弟妹妹睡觉的时候,带着郑清菏去外面的水库再玩一会。
郑清菏是会开车的,又是她的提议,是以,张先生只坐在副驾驶旁,但正因为他太清楚去到水库旁会发生什么事情,一个激动之下,有些尿急,所以他只好急忙喊停,然后飞快地下车去解决了一下。
小姨子并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见状,也下车透气了,只在附近转了一下。
只是她绕啊绕,绕了很久,却不知张先生被什么缠住了,居然还没有回来。
彼时的郑清菏正站在一个斜坡下,见一个扛着锄头,后面挂了个勾篮的白皙女人走了下来。
基于着山清水秀的美景,和她一贯生活得十分安全的缘故,她对张先生为什么还没回来并不十分担心--毕竟可能只是她思念得紧的缘故,所以,此时对那个女人的疑惑反倒占据了他的大部分思绪。
“你是哪里人?”她主动开口问了一句。
郑清菏十分奇怪,因为似这般白皙的女子,简直像雪堆出来的精灵一般,怎么会在这里,扛着那么一把不符合时宜的锄头呢?
“我是原国人”
那回答甚是惊讶到了郑清菏,她足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可正当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不知何时站在半坡上的一个邋遢怪人冲了过来--竟是刚刚他们进村时吓他们的那个疯子!
那怪人直冲郑清菏过来,吓得她心脏一紧缩,差点没直接软瘫到地。
但她到底还是反应了过来,看了下遥远的车距,于是她慌不择路,一头钻进了路另一边的竹林里。
竹林很是茂密,也可见随处破败的残垣,让郑清菏的逃亡之旅更加艰辛。
她好不容易拐进了一个路口,却没想到一扎头进去看,那竟是一堵无比厚实的墙!
所以艰难的选择就来了,前面是怪人,背后是墙,右边是悬崖,左边是破了个狗洞的砖槽,那么她该如何选择呢?
自然,人都是怕死的,也惧怕恐惧,所以,在清风习习,绿音潇潇的蓝色天空之下,香汗淋漓的郑清菏选择从狗洞里钻了进去。
只不过身材极其纤细的郑清菏却竟然通不过那狗洞,因为她的胯卡住了!
怪人紧随而至,令人头皮发麻的笑声也嘿嘿响起,郑清菏的心绝望不堪。
而也果真,那怪人毫不留情地一个翻转,把粗糙、黝黑的手伸进了她精心打扮过的刺绣短裙,另一只手则透过砖槽留的缝隙伸到了前面,覆住了前面的一团细肉
身体之下传来一阵刺痛,竹林碎叶间的阳光撒照在布满泪水的美丽脸庞上,即使是落泪也那么怜爱,真教人可惜。
当然,这其中最可惜的自然是张先生了。
毕竟他想留下的是他的妻子,却没想到出事的居然是她--他那呵护了那么久的绝美滋味还未品尝,怎么就叫那种禽兽给夺去了?
不过还是算了,张先生捂了捂刚刚被砸得发疼的脑袋,即使他也觉得非常非常可惜,但他也不是没别的选项,所以把这个舍弃的话,也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毕竟,就像m先生教会喋喋村生命传承的意义那般,他的生命里虽不会出现掠夺,但却要学会擅长把自己放到一个受害者的位置,让别人来“强迫”自己完成自己心中想完成的事每个人有每个人需要映证的高尚与邪恶,而这,也就是他生存的意义。
(二)
第一次见你,是在1984年的6月8日,黑石街的角落。
而1988年的7月8日,在那个同样的地点,我们只亲吻了一会,然后便永远分离了。
你说我的笑,是这世界上唯一能让你感到美丽的事物,那么又是为什么,你却让我如此丑陋地哭着离开了呢?
我不明白为什么。
一点也不明白。
可能是我的眼里没有装着星辰大海--因为它小到只装得下你--而那可怜的狭隘阻止了你继续爱我的本能。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你离开我的原因,但那最终也不过归结于是我个人的幻想罢了--就像是我一个人独自狂欢的剧目,在我的世界里上演悲情离别的剧本--既无人知晓、也只能宽慰我自己地毫无意义。
你也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对所有人都很温和--可我其实早就没有耐心了,只是忍着。
而那耐心的难以抑制,全是因为你给我的恩宠和偏爱--谁叫你对我这么好,才会让我有后路地、甚至误以为自己是个也可以有耍脾气的资本的人?
所以那一切都是你的错--即使你说我推卸责任,我也还是这样认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看东西的目光变得不再单纯。
就比如说以前我常常看某些东西的时候,会首先注意到它的线条和色彩美感,甚至会联想到那背后建造它的人的伟大和窘迫,可现在我看到的任何一样东西,却是会估算它有多少钱--就算是一个再破旧不堪的棚子,我也会估算它多少钱,且它里面看门的狗多少钱,嗯,还有那个蹲在狗旁边的男人看上去值多少钱……啧,感觉看上去比那以前看到的所有一切都贵的样子至少应该值个……
“但,不对!”,当我在那边漫无边际地想着的时候,我才刹那间回过神来,停止了思绪--因为那显得太不尊重了。
虽然人每个也的确会估算别人的价值,再决定对那个人的为人处事的原则,但那却不是像我这样,真的把某些人等化成具体的钱币的形式,这也显得太而且我个人也不喜欢别人这样估算我--所以只好愧疚地作罢了那些可悲的想法。
然后那个男人转了过来,目光纯澈。
他似乎认识我似的,却是径直走了过来。
我的心则怦怦跳着——不知是为刚才那般想他价钱的愧疚,还是只是因为他这个人——一看就无比昂贵。
而那,也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这世界上很难有东西能勾得起我的欲~望——当然那并不是说我很清心寡欲,只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我是个理智、可怜得连欲~望都不敢有的人而已但唯独你却是个意外。
因为你成功地让我做到了以往不屑、也做不到的事——所以这也我对你无比渴望且努力过的证明。
我向来是个无法等待的人,即使是一分一秒也难以忍受。
而如果你没叫我等你的话,那么无论是谁,我都会抛下你先走--因为我等得太累了。
我向来也是最崇尚公平的--如果我做了那么多,你却只做一点,那么你想让我好声好气地再去伺候你是绝对不可能的--尤其是让我等那么久的人,更加令人难以原谅!
因为我也是被抛弃惯了的,所以即使跟不上而被抛弃的话我也不会有怨言--你也不要对我有怨言,只要习惯一下就好。
当然,如果你以前不曾有过这样的仓皇,那么现在也可以习惯--或许你应该感谢我给你这样的体验,让你以后可能容易更平和地处理这类问题。
所以我也并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就像我和谁是一起住,为什么我却一定要和谁一起走,一起吃饭,一起生活?又是谁规定的这个?
而当我无法做到那些的时候,你们却竟然妄图用你们惊讶的反应来让我觉得羞愧,让我觉得好像我做错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事实上那最多也只是体现我这个人不合群,性格古怪而已--可那也不过是你们认为的道义,并且也觉得理所当然罢了我又真的做错了什么?
但,你改变了我。
你让我觉得等你也是一种爱,你让我觉得平淡也是一种情,你让我觉得乏味也是一种勇
你教会了我温柔、耐心以人--且那些东西是真正从我内心、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这不得不说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因为我此前还从未想过我能有体会如此的一天。
那种感觉就仿佛我真是在外风餐露宿、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一个人走在黑暗冰冷的街道里,却碰到一个你把我接到你温暖的心房里去,给我无限的温暖、好好呵护了一般的经历然后却被丢了出来--所以我讨厌你。
我讨厌你,所以咬破了你的嘴唇,但却不会再对你做些什么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什么也不会的人,只会逆来顺受,也只会自怨自艾--甚至连在众人面前的哭泣都觉得是一种奇耻大辱的我,又能对你做些什么呢
所以我只能渴望明天的太阳。
太阳雨露的呼唤,风声雪声的聆听--唯有这些共有的东西,是我能毫无负担祈求的--因为它们也属于我。
我无比渴望明天的太阳但不知为什么,却再也不想见到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