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顾允真
(一)
蓝恣华:我好无聊啊!
顾允真:你不是在开会?怎么在玩手机。
蓝恣华:唉,别提了,跟我说说话嘛!
顾允真:好吧,其实我也有话对你说就是了
蓝恣华:什么?我好期待呀!
顾允真:其实我忘记告诉你一个秘密:三年前的431日,我向你的大脑发射了阿尔法脑电波,它造成了你现在以为自己在工作的假象--你要赶快醒醒,其实你现在还在墓里村我的宿舍里,怎么叫都叫不醒,我们现在要去县里的牛排店吃自助餐啦,你要是再不醒,我就不带你了
蓝恣华:呃你就不会说--“你无聊就想我”这句话吗?怎么突然想到那时候去了。
顾允真:没办法啊,谁叫那时候你先撩的我,我只最记得这个了
蓝恣华:嘿,什么我先撩的你,明明就是你先撩的我,那时候是你先叫我出去的。
顾允真:我哪有?
蓝恣华:啊呀,我不想说了,你老是这样,讨厌死了
顾允真:哈哈,谁叫你要先跟我聊的,我一下又想不起什么,只能跟你说这个了。
蓝恣华:不想跟你说话了。
顾允真:那好,等你回来说。
蓝恣华:你敢先下试试看?每次都这样!
蓝恣华:啧,还真下了啊?怎么不多等我一下,我都还没来得及回
蓝恣华:好吧好吧,那等我回去好好跟你说,你要好好吃饭呐!我这次比较快,五天就够了,只不过越进去山里信号不太好,不太能回你就是了。
蓝恣华:想你了,等我。
(二)
倾盆大雨淅沥过的山坳松翠,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泥土草籽清香的味道,直钻心脾。
抬头,天色近晚,没有一丝光线的阴灰色天空风声呼嚎,像个顽劣之极的小孩,从天空的这头跑向那头,嘻嘻哈哈,只稀疏有几抹灰色残影留存。
然雾湿的浓密树林飒踏,高耸林立,枝繁叶茂,将呼啸的风音都挡在了盘山公路的天宇之外,只有静谧笼罩其中--如黑色默片一般陈旧。
当顾允真骑着他那借来的小毛驴,好不容易“突突突”蹭上山腰之后,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沉郁情景。
空气中的潮湿水汽很影响人类的可视视线,远远望去皆是一片寂静得有些吓人的昏色,让人不禁有些心慌慌的害怕。
顾允真好不容易才在那恣意生长的浓密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入口,像是什么走兽踏出来的毫不确定,却还是只能连忙把车推进了草丛里,掩好熄火,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不同于山坡那边的蕨类植物层次渐低,山这边的入口林木层立,显得很是拥挤。顾允真扒开一摞摞垂下的大绿叶植,走了好一会儿,抹掉脸上最后一片大叶拍来的雨水后,这才发现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靠近公路的那一头还停着一辆蓝红灯闪的警车,在黑黢黢快看不见人的密林傍晚,很是有些吓人。
还没等看清有几个人呢,那头警车旁边的一个人发现了他,只扬了扬手,“允真,这里”
“蓝警官”,顾允真应了声,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在怎么回事啊?你在电话里就只叫我赶快过来”,顾允真说着,边拍了拍身上刚刚不小心挂到的草叶。
“喏,就是那几个人”,蓝凤驰抬了抬下巴,眼神不无忧郁,“说她们的二师弟遇到危险了,要进去救援--看到那路边的血迹了没有,要是随便哪个地方,我分分钟就上手了,可偏偏是那个地方,我是没办法,只能叫你”
顾允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两男一女。
为首的那个身材最高,虽然精瘦,但精致西装下的形体看上去就很是有力,再加上那小山一般的身高,即使面庞有些偏女性的俊美,也让人不敢小觑。
而站在他左右的一男一女,也都是俊男靓女,气质不俗,只是看着年岁轻些,不如中间那个那么惊心动魄就是了。
彼时他们正站在一条通往暗色密林的小路旁,右边坡上蕨类纷纷倒垂,洋洋洒洒,只不过刚入口的那几株明显已经顺着入林方向被抓扯过了,还留下了几抹看起来很是明显的血手印,正沿着叶脉,滴滴答答地往下渗落。
也亏得林间的树木浓密,那血色居然大部分还保持着原样,只最外头的一株沾了雨水有些模糊--但那也足以看得出当时状况的惨烈了:
不知什么原因,那个人被拖了进去,而他在进去之前应该已经受伤了,却又不想放弃挣扎,才会一直抓着东西,留下了这些徒劳的痕迹。
讲真,其实现在的状况连外行人都懂得,时间就是生命,应该立刻待人进去营救才是。
可是关键是那小路尽头的人,让人望而却步倒不是说怕什么坏人,只是这条小路的尽头盘踞的,是他们区唯一的族人,他们长期与世隔绝,生活原始,且排外非常严重,连村名都是叫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墓里村--让人听了就瘆得慌。
就连三年前他们想往村里面牵上电线的时候,好不容易绕了个大弯拐到这里来,没想到这个村的村民,却家家户户都不肯答应,个个奋起反抗。
顾允真作为镇支书,还曾进去劝过,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人如其名--是活在坟墓里的村子那样,他才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就像去了半条命一般。
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算他在那里做一辈子努力,也都不可能融入那个村子的--那个村子里似乎有一个魂灵,就像是古代神秘而又荒诞的巫术,一旦他去触碰,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不过,相对于顾允真的回避来说,蓝凤拾的回忆更不堪回首。
毕竟,就为了装那一根电线,反正最后她们就是闹到了先礼后兵的那个“兵”字步,连作为警察的他都被派了进去具体的过程都不想说了,反正最后他是头破血流地出来了,然后在心里发誓,这一辈子再也不要进那个鬼村了--就没有这样的,啧!
只不过,他不进,事情又要解决的话,那也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顾允真了。
待反应过来蓝凤拾打的什么心思后,顾允真一脸不可置信看着他,两只大眼睛里满是震惊,“不是,这人失踪了,还有血迹,我一个坐办公室怎么进去啊”
“唉”,蓝凤拾挠了挠头,面色也颇为为难,“要是别的地方我哪叫得着你啊,你会说他们的话,对他们那么熟悉,而且后来那次去也就你一个人没被打出来”
“胡说,我出来就到医院躺了两天!”,顾允真急了,声音忍不住大一下,整个人都要冒蒸汽了,“而且我哪里熟悉了?只不过每年都要进去一趟做材料而已”
按往常来说,其实顾允真这般每天处理东家长李家短养成的良好脾性,让他做不到断然拒绝他人的请求,可唯独这个,他还想再坚持一下。
蓝凤拾也是,一个大男人都直接拉着顾允真的袖子了,“讲真,其实现在也还不确定,所以我才想说你进去探探--要是我进去的话,肯定什么都没解决,先打起来了再说了,他们村那么排外,要是有人一进去肯定都知道,我在附近搜一搜,你只要帮我确认一下那个人有没有在里面就好,有的话就给我发消息,我进去找你”
“嗯”,顾允真还有些犹豫,但其实到这时候,他也明白自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了。
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好吧,嗯,那你得告诉大概怎么回事吧?还有,我得带几个人进去,还是我一个人进去,他们可靠吗?”
“嗯,我查过了,也打电话问过了,是可靠的”,蓝凤拾见顾允真肯答应也松了口气,“那失踪的人叫林柏青,是一个啧,我也不懂是学什么的,反正他妻子先打电话给他的师兄妹,喏,就是那几个人,最大的叫蓝恣华,第三的叫刘太茂,最小的是他们师傅的女儿李焕星,然后他们赶过来报警--待会我至少会让他们有一个人跟你进去的,让他们认人,你就负责带他们走一趟,不要起冲突就好了”
“嗯”,顾允真点了点头,“那你去问下他们谁进去吧!我去你车里拿些手电”
他们都在这个区工作十多年了,不熟也得熟,所以顾允真没多说什么就去车上了,蓝凤拾也抬脚朝那三个人走去。
在一番交涉后,蓝凤拾朝准备好的顾允真扬了扬手。
他们已经站在了林子的入口处,所以顾允真提着几根手电就走了过去。
“这是我们的镇支书,姓顾。其他的我已经刚刚说过了,但我最后还有一句要强调的就是,这个村子里面的情况他最熟悉,所以遇到什么事,一定要按照他的吩咐做--允真啊,这是他们的大师兄,蓝先生,这两个是他的师弟师妹,刘先生和李小姐,他们刚刚商量过了,决定一起进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个帮手,况且他们的身体素质也都很好”
蓝凤拾两边如此介绍了一番,顾允真和为首的那个大高个蓝先生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下来。
顾允真对着陌生人向来话不多,本想开口让那个女孩留下的,见蓝凤拾最后一句那样说,再想了想自己的胆子和体能,还是换了一句,“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去吧!”
天色已经很黑了,但还是依稀可见点光色。
四周的景色都是迷蒙的,即使认真看也只能看个大概轮廓,让人十分窝火。
顾允真把手电筒递给了那个高个子,“蓝先生,那我就走前面,麻烦你在后面了,因为这个村子是分散居住的,整个相当于u形结构,而我们现在进的位置,从村子里面看的话就是左边顶上的那个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以最多只能开两个手电了”
他这般解释了一下,也没再多说,率先走了进去。
“那我们要走多久呢?”,才走了没几步,那个唯一的女生就突然开口了,她走在顾允真的后面,声音不大,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所以让人听了格外清晰。
“嗯”,顾允真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大概需要两天吧,如果快的话--哦对了,中途我们会在村长家带些干粮,然后去小木屋里休息因为他们一般不招待客人”
他稍微解释了一下,再想说什么,然后也觉得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就收了声。
其实顾允真也不太确定两天够不够时间,因为以前他进去的时候,都是分两天,从不同的路口进去再返回的,还没有真正贯通地走一遍过,只是光一进去他就想赶紧出来了,而且他不多嘱咐什么的原因也是因为之前就是这样,他每次带人进去,都要花费好长时间去解释了怎么做、为什么,然后出来后,几乎每个人都说,还做什么说明啊,一进去他们就知道那个村子不好惹,自己个个乖的跟鹌鹑一样,只懂得紧跟在他后头--所以顾允真也不白费力气多做说明了。
越走进山里面,小道也越变越窄,最开始还能有两辆摩托车并行通过的宽度,渐渐得变成只有一辆自行车能通过了,且右边山坡上的蕨类和凸出来的树枝树干,也给人造成了很多视线的阻碍,加上碰到树叶时时不时打在身上的雨水,和本就潮湿长满青苔的土路打脚,让人的情绪不由烦闷。
继续前行了几分钟,顾允真停下了,然后向左侧身拨开茂密的树枝探了探,然后回头,“就是这里了,我们从这里进去,会下一个斜坡,然后过谷,对面就是墓里村的第一户人家了”
他说着,伸手把挡人的树枝折了折,拨开半人高的苇草,正伸脚进行试探,确认安全后,便扶着小路,慢慢走下那个平缓的斜坡。
这时就体现了顾允真带人进来的好处:因为任哪个人看着面前一条直通向密林的道路,都不会想到原来真正的入口却在进山前不远的一处平平无奇的角落。
不得不说,墓里村的人即使是与世隔绝,但智谋却不差,要不是陌生人的话,铁定在这边的山翻乱了,也不知道他们就座落在不远处另一头的山上。
顾允真是打头先下去的,不同于他人的警惕,他一滑溜下去就蹲在斜坡末尾的水洼位置,查看洼里有没有鱼——那是墓里村是否允许外人在这个时候进去的标志,村长跟他说过的——虽然就算没有鱼他们也是要进去就是了。
只是,就在顾允真认真向下看的时候,一个惊恐的声音大叫了起来。
“啊呀!”
是倒二位置的刘太茂。
怎么了?
已经下到前面的顾允真和李焕星,还有仍在小道上的蓝恣华吓了一跳,朝他看了过去。
只见那身长手长的刘太茂,连下坡也不老实,两手扳着岔口两边的树枝,连身体都已经下出来了,可是脑袋却有回头去看后面。
却没想到回头没看见他的大师兄蓝恣华(他正好站在了反方向),居然看见后面山坡上,隐曜的暗色里,居然站着一个提着黄灯、披头散发女人!
任谁在这么恐怖戚戚的地方里,突然看见一个没有任何声响就站在这么近的地方,还直直地看着你,自然会吓破胆的。
蓝恣华立刻转过身了,手电直照到那个人的脸上。
没料那人却伸手掩住了眼,身影一动,朝他们奔了过来。
就在顾允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其他人的身体也戒备起来的时候,那个飞奔下来的人竟非常娇弱地跌倒了……跌倒了……
冷静如蓝恣华都不禁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只低头看那个摔倒在他脚下的女人。
美艳、狼狈,还带着那么一丝熟悉。
“石原莉?”
除了顾允真以外的其他三人皆异口同声。
“你们认识她?”,顾允真也有些愣了,目光在他们的脸只见来回梭了个遍,可惜手电的灯光有限,他也看不太真切他们之间有什么平常可见隐匿。
“是我……”,那个摔下来的女人蜷缩了一下,把披散的乱发顺到了耳后,抬起头来犹豫地看着他们。
她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然而旋即她却垂下了视线,“我和柏青在宾馆里等着出门的,他说先去洗衣房里把衣服拿回来,可是……可是却再也没回来了,然后我酒店调了监控,是往这个方向来的,所以我才打给了你们……”
她的泪滴了下来,一颗一颗,在手电的照射下像珍珠般闪耀,却又脆弱。
“这位是?”,在其他人都默言的情况下,顾允真开口了,因为他要搞清楚是敌是友,才能知道是否要继续带下去。
他看向蓝恣华,希望后者给个解释--毕竟蓝恣华可是他们的大师兄,此刻涉及交涉的话,自然什么事都由他做主。
蓝恣华却只沉默着,李焕星也冷哼了声,而刚刚差点被吓趴的刘太茂更是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立刻撑了下动作,下到坡下站稳了,看也没看那个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
顾允真心里打鼓,但也不好多问,可是这么不配合地话,还真是让人不愉快啊,连带着,顾允真也皱起了眉头--只不过却不是针对那个女人就是了。
所幸那个摔倒了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娇弱不堪,但明显做事却不拖沓。
即使顾允真也看出来她很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三言两语地向顾允真表达清楚了,“那个失踪的人是我的丈夫林柏青,我叫石原莉。我和我丈夫……是私奔才能在一起的,所以我们虽然相爱,也都非常想念从前——但因为他的师兄弟姐妹都在大城市,人多掩杂,他还可以经常回去偷偷地看望,可是,我就来自这里,里面那个村庄,我很想家人,却不敢回来——村子里面谁都认识谁……而柏青为了我能回家一趟,在我不知道以前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但等他带我来这附近、打算带我回来这里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肯定惹恼了村里的人,所以这次才会被那样带走”
石原莉跪爬起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看着蓝恣华,“求你了,也让我一起去找”
“你可以自己去”,蓝恣华沉默了一会说道,就要转侧身下坡了。
“可是就算我找到了也带不走他啊”,石原莉掩面哭泣,很是无助。
已经下到坡下的蓝恣华顿了一下,却什么话都没说仍是往前走了。
但石原莉知道,这是允许她跟在后面的意思,所以她立刻手忙脚乱地跟了上去,只不敢多说一句话——因为的确是她,带走了他们最爱的人,还让他沦落到今天这样的危险里。
顾允真在前面带路,他看到水里有鱼后,就把他们带下两座山中坳连接的谷地,然后再爬上去另一座山的山腰。
其实他刚刚听到那个叫石原莉的女人是这里的人,自然会说这里的话,那说来他也可以不用继续了,毕竟他是真的不太想进去。
只是他毕竟也是支书,所以还是负责任点好,免得出什么差错。
摇了摇头,顾允真爬上了一个有些陡峭的坡,这里的缓坡但是比较宽了,斜斜一条路可容三四个人并走,只是上到山腰的小道却又狭窄起来了,再加上这密林的树都是十几二十米高的,潮湿闷烦,让人不由得瑟缩起来。
预料中上坡后的第一户人家,虽然木屋仍在,但晃着手电看过去的时候,他们却看到那木屋却破了大门,蜘蛛网乱覆的场景,黑洞洞地直教人害怕。
顾允真的眉头皱了起来,只撇开视线——那个房子的黑暗深处有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们继续走吧”,他说了一句,摇了摇头,转身就朝前面走去。
说实话,他现在对于那个失踪男人和身后这群人的关注完全没有,可怜归可怜,可是人的情绪很大程度是难以控制的,除非那个人心性很强——可惜那种东西他却并不曾拥有,所以他只是感到心慌。
其实他不应该这么怕的,毕竟他几乎是在这个村子里唯一能受到礼遇的人了,只是那礼遇的得来却不容易——那时候他跟着警察进来的时候,也没干什么,只是在被捅了好几刀送去医院的时候,他却对所有人“隐瞒”了这件事(地方小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的)。
他本来只是觉得没必要计较,虽然生气,可跟这种“没头脑”的“原始人”计较,讲道理又讲不通,而且说不定到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们都会摸到他的床边报复——所以这才选择隐瞒,但没想到却是那个看似懦弱选择,让他成为了难得能在这个村子受到礼遇的第一人。
不过那次的捅刀真的有些吓到了顾允真,是以,即使明知道他们不会再对他怎么样的,可是他也还是很怕。
顾允真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可惜他本来打算两天要走完的--原以为第一户人家可以让他们今夜休息一下,明天再继续,可是没想到他们估计是越搬越进去深山了,走了好一会也没再看见个人影,而顾允真也已经气喘吁吁了。
只不过连最小的李焕星也没有喊停下,顾允真当然也不会说要停下,顶多在心里打算再往前要是还没有的话,他就无论如何都要把他们带出来了。
也幸亏在顾允真要做此打算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一处幽暗的灯火。
几人连番走了过去,看见一个高瘦精炼的男子。
顾允真一个激动,不由打头先招呼了一句,“是村长吗?噢,村长啊你好你好,是我,允真。我们进来找个人……”
顾允真遇见村长很是兴奋,刚打算描述下那个失踪人的样子,却发现自己除了名字,啥都不清楚,于是只得“退位让贤”了,“那个,石女士你来说吧!”,毕竟妻子还是最了解丈夫的人。
石原莉本来是缀在倒数第二个的,见此便走到前头了,只是她本就是这个村的人,似乎外面的话也不怎么利索,所以仍用的是他们村的土语。
一番快速地描述后,她便迫不及待开口了,“请问您有看到他吗?”
她的神情很是恳切,饶是手电昏暗的情况下也可见焦急,这让三个原本不满于师弟、师哥被她“拐跑”的师兄妹的神色缓了缓。
而当她向他们转述,说村长在傍晚的时候还看见几个人匆匆往后村去的时候(墓里村由由近到远分别为前村、中村、后村,后村在u形的另一处),他们欣喜若狂,恨不得马上就继续出发,毕竟现在返回,再从另一处进入的话也没什么优势——因为无论哪边走,其实路程都差不多了,而且要是他们没把他没去后村的话,那也很容易错过,所以还是继续前行的好。
他们纷纷表示要持续夜奔,但顾允真却受不了了,“我得休息,而且我得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至少得休整一个小时,不然到时候出了事我不能负责——而且,要是真的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带走了他,到时候也得有体力能救得出他,能问一下原因的吧?这么莽撞冲上去可不理智”
顾允真的目标很明确——他只负责找到人,就算找不到,那也要把这些人安全带出去,至于其他什么七七八八的,他才不打算越矩!那纯属是自己找麻烦--毕竟他还没天真到以为自己什么都会。
前面一句话还没人赞同,但后面一句却是道理,他们至今还不知道这里的人究竟打算做什么,要是真不满于他们私奔的话,算账也早该清算了,何苦隔了那么多年?总归他们也觉得饥饿,还是决定在村长家稍微休息了一会,补充□□力。
蓝恣华浑身精致西装纵然弄脏了也还是精致,与村长家古朴原始的一切都很难贴合,而他包裹完好的长手长腿也显得无处安放。
而与顾允真俊郎外表不贴合的则是他的胆子--他的胆量可真太小了,就连拿着手电出房门上个厕所都不敢,非要拽着旁边的蓝恣华陪他出去,连刘太茂要自告奋勇也不答应——他说他就图蓝恣华手长脚长,看上去就很具有危险性,所以定要蓝恣华陪着他去上厕所。
蓝恣华是很不情愿的,但想了想,还是跟着走了出去,要不是看在他顾允真人还算清楚的情况下,他才不会容忍这种请求。
本来以为陪顾允真出来就好了,所以蓝恣华跟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只自顾自地在思考一些事情,却没想到走到一处阴暗的时候,顾允真居然突然伸过来拉他的手,还攀上了他的手臂。
而正当蓝恣华甩开他的手时,他竟然更过分地拉住领子,凑到了自己的耳朵边上!
一股被侵犯隐私的强烈恶感涌了上来,蓝恣华的拳头刚要挥上去,没想到顾允真却紧张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那个弟媳妇是真真的人的吗?”
“什么意思?”,蓝恣华也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跟他走得远了些。
“就是刚刚啊,她应该不知道我会说这里的话吧?不然我刚刚听村长说他明明没看到任何外人啊,她怎么跟你们说到后村去了?”
“你说真的?”
“对啊,而且她怎么那么快赶上我们?这里也不能骑车,不然就听得到声音了要是我们在那里休息好久也就算了,怎么我们才蹲下去,她就出来了?除非她很早就等在那里”
这么一说来的话,蓝恣华其实也想了起来,为什么明明他们都已经断绝关系那么多年了,她却会偏偏找得到自己的电话号码,还要自己带着师兄妹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屋内的女人,却只看到一片林荫细遮的昏暗,一片犹如七年前那夜的晦涩。
(番外)
石原莉:我帮不了你,即使你求我也没用--五年前我也这么求过你,求你让我复活我的柏青,可是你怎么说?呵,让我不要那么自私,不要为了自己的私欲而带走别人的生命,我说我得试试,没有他我不行的你却还是不肯,连让我问一下他们都不肯,你明知道我如果找得到其他和他亲近的人我也不会这样,我是没办法了,走投无路才会所以你现在怎么有胆来找我救活你的爱人,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不是一样还要找他的师弟师妹才能
顾允真: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在我去山里把他背出来的时候我就想着了,我那时候还说你无理取闹,但却没想到会这么心痛但我没有想求你救他,我想求你救我,你拿我的命给他因为我不能这样活着,我没办法这样活着,没办法知道他死去地这样活着求求你救救我只要是爱他的人不就可以吗?求求你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