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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文宇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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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向凭借“聪明才智”冲进警局的文宇兰停好车,从地下停车场走上地面的时候,粗略地看了一下停车场的停车数量,暗自估量了一下,怎么说k城警察局数得上的人物也至少来了一半以上。只不过大概是来开高层会议,商量怎么降低影响的,而自己这种不属于高层的人,大概也只能听候指令,投到一线里去。

    乘上电梯的文宇兰心里默默估量这件事的影响力,还没打算好接或不接两套方案的措辞,只听得“叮”地一声,14层到了。文宇兰于是抬起头,目光沉沉走出14层电梯。

    迎面而来的局长助理向她问好,文宇兰微微点头,直直地走进局长办公室。

    警察局长的办公室是独占14层的。古色古香的大书架,一色的徽章,奖帕,那之后是长半圆形办公桌,沙发椅,办公桌后面还有个套间。

    文宇兰刚进去的时候,警局局长孔繁西正坐在沙发上泡茶,白色的灯光打在他的头顶,很是苍白。龙井茶香酽酽升起一缕缕清雾,暖化了他背后冷硬的霓虹灯光和远处黑漆漆的山色。

    “你来啦”,很有一副退休老者风范的孔繁西笑道,摆弄着手中的茶具没有回头,“过来坐”

    文宇兰迟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因为她此刻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品茶,而且她也不喜欢这样的做派--不习惯和人一起坐着--虽然她并不讨厌孔繁西这个人,甚至还很有些敬重。

    她走到沙发的茶几旁,看向坐着摆弄茶叶的孔繁西开口,“局长,我觉得这次的事是有预谋的,门外那些人绝不可能这么快聚集,而且他们有些根本不是记者。所以我们应该先……”

    “你真的很不近人情!”,闻声,局长的私人秘书迟秋人,一个30出头年轻文雅的男子,含笑着从套间走了出来。他挽了挽手上的袖子,抬头看着文宇兰。

    “难道你连喝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你的人生起码还有十几年,可以花三分钟愉快谈完的事,为什么非要弄得这么紧张呢?”

    迟秋人说着,自然地坐到孔繁西的身旁,然后端起一杯茶递给仍旧站着的文宇兰。

    文宇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茶杯坐下,但她却是单手伸出去托着茶杯,并没有和捏住茶杯柄的迟秋人的手碰到。

    迟秋人笑笑,继而自顾自地说着,“刚刚我们召开了紧急会议,后继的结果很不好--虽说有亲属回避原则,但大部分人都赞成由你来受理这个案子--理由是你和你妈妈已经被钟家除籍了但你要是真不想接这个案子的话,可以用我和他的事来威胁他的”

    说罢,迟秋人斜眼看了下仍在侍弄茶具的孔繁西笑了一下,仿佛这个提议不是他提出来的那样。

    文宇兰怔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到,迟秋人是担心钟家会难为她,让她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才会这样的。只是她虽然心有感激却也有些迟疑,不明白迟秋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说起来,她并没有和他有什么特别的交集--除了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察出他们两个的伴侣关系却装作不知道,而后也在一次晚会上照顾了他一下以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如此。

    孔繁西曾是个狷狂的艺术家,从不在意别人,不然也不会孤身一人。而迟秋人从小被人收养,虽然在外表现得干练温润,但实际上却腼腆而又内敛--不说这是迟秋人的主意,没有孔繁西的点头,迟秋人也不能够这么做的。

    想明白的文宇兰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善意,知道他们怕自己和钟木恋的关系的确会为难,所以选择自己为难。即使感激,可她却不能如此退缩,于是她垂了垂眼眸,微微笑了,“不用了,我可以的,这没关系”

    迟秋人听闻一顿,似乎想要反驳什么。但孔繁西却制止了,然后他看向文宇兰,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凝重。

    “真的不用?事实上我们也收到消息--这一切事情会发生的原因,有可能是因为十天前你递交材料,成为毒品犯罪组的组长而导致的。你想找回李佛松这我们可以谅解,但据消息称,他们却认为这是你向他们下的战书你自己也知道你的情况,否则我们也不会一开始就拒绝你的加入,也不曾升职。如果你仍是普通警员,没有权限调查蓝氏家族也许还好,但如果你接了这个案子,你以后的人生,就真正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仔细推敲,这也许是你父亲给我们的一个警告--如果你非要和他走到对立面,他能做的不止这些。而你曾经受到的报复、质疑和误解,你确定未来还要选择承受一遍?所以,只要你现在愿意退让,不仅是为我们,也是为了你……”

    孔繁西淳淳善诱。

    文宇兰本来抿着唇听着,眼神就开始晦暗不明,但一听到这儿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刺火,忍不住冷冷地开口打断。

    “是因为你快要退休了?不想因为我和文疏衍的较量而耽误你的前程的话就直说,还是说因为他……我知道你你们走到现在不容易,想要长久幸福却有些顾忌也能理解。只是,我也从不想这样的……算了,只不过你就当我不负责任吧,我是不会走的”--我也走不了!

    这句话文宇兰没能说出口,心中却瞬间有些悲戚的感觉。迟秋人似乎察觉到了,不过他本来心思也是如此细腻,所以并没有反驳,场面一瞬间静默。

    最后,还是孔繁西站了起来,将书桌上的箱子递给文宇兰,“这个是前市长文疏衍……也就是你爸爸留下的信件,和报告,到了销毁日期,你拿走吧。另外,这个案子结束后你还有机会可以退出……只是,不要太让我为难就好。还有,今年的情侣衫很漂亮”

    说到这,孔繁西才突然瞟了一眼迟秋人,朝她微微一笑,“谢谢!”

    文宇兰本来因为他自私守旧的话有些想生气,听到这诚挚的感谢后,却是不好意思。但她也不擅长说话,略一点头致意,便退了出去。

    脑袋里有些茫然的文宇兰,手抱着装满信件的纸箱下了8层刑侦大厅,没听到14层的孔繁西突然惊悚了一下,“我是不是好像忘了和她说事儿?”,孔繁西怪叫了一声,却是被迟秋人冷冷地一看后,没时间多想,只得一个人在那里愁眉苦脸。

    下了8层的文宇兰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只不过正当她想伸手推门而入的时候,办公室里却传出一个大嗓门的声音——很具有代表性。

    文宇兰认出那是组里唯一的女生,孔孜雅的声音。于是文宇兰推门的手就顿在了半空。没一会儿,就只听她非常八卦地说了一句。

    “你们猜文组长这回会怎么办?要是真是钟木恋被那个了,我们文组长还是要考虑一下的吧,毕竟钟木恋是她表妹呢不是吗?而且钟木恋的爸爸是为了文组长的妈妈而死的,文组长再不帮忙掩饰一下,就真的说不过去了……再怎么说也是钟家赫赫有名的公共关系学家,如果被爆出这种消息的话,怎么面对所有人,还有政府的形象?”

    文宇兰心中一窒,只不知身处何处。然后就听到组里最小的男生钟梓辰反驳道。

    “不会吧,文组长那么公正自律,从来都不会对任何人优待的,说的夸张点,她可是能够为名誉付出生命的人!怎么会包庇这种事?就算这次的事情是不太好听,可是也不是组长表妹或那个助理的错,也不用什么好遮掩的,你不要乱猜好不好!”

    “你傻呀!”

    孔孜雅敲了一下钟梓辰的脑袋。

    “如果局里和钟家也不打算遮掩的话,为什么要叫文组长回来?她今天凌晨才结束之前那个失踪手下李佛松的调查案,不是都没力气给我们分配工作了?这么急地被叫回来,难道你以为真的叫她调查一个这么明显的强-奸案?你可别忘了文组长上星期早就申请成立毒品犯罪小组,连新队员都还没去挑,哪里还管我们刑侦组的事……”

    “啊,不过,我仔细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啦”,孔孜雅自己咂咂嘴,想了想又改口道。

    “虽然文组长也是钟家唯一的外孙女,可是她妈妈不是早就因为文疏衍——就我们那个前任市长背离家族了吗?十几年来都没联系的人,我们文组长性格又那么,嗯……天哪,这不会又是蓝氏家族的人搞的吧?对吧,一年前消失的那个警员李佛松就是……”

    孔孜雅又自己恍然大悟般,咋咋呼呼地。

    “听说是因为是因为蓝氏家族的人才消失的,而文组长为了有调查的权限才申请的成立新的组……难道说,其实文组长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现在有能力,要正式向蓝氏家族余部展开调查了?”,孔孜雅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

    “啊,什么跟什么啊?”

    那声音实在含糊,钟梓辰不解地凑到孔孜雅的身边,听清后却很是惊奇。

    “什么!文组长的爸爸是前市长?你开玩笑吧!如果是的话,文组长怎么从来都没说过?”

    孔孜雅不禁白了一眼,“那个文疏衍是蓝氏家族的人耶,谁会想承认啊!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嘴巴碎吗?好好学着点吧!别整天只会打游戏了”

    钟梓辰不解释,却只是缠着笑,“咦,对了,我听说文组长小时候生活的不错呀,怎么变成这样的,我听过好多个版本,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啦?”,钟梓辰一脸求知甚解,眼睛睁得大大。

    孔孜雅把靠在自己身上的钟梓辰推开,点了点空掉的茶杯,钟梓辰忙忙地续上茶水,孔孜雅才一副老道的语气小声说。

    “当年那个文疏衍多厉害呀,就因为我们多国联合绞杀蓝氏家族,他的妻女被杀,所以就开始报复——啧啧,不仅靠他自己阻断了钟淳希和蓝氏家族余部:莫家、张家联姻壮大的可能,听说连我们组长小时候都被设计进去了——当时好像是为了阻止他们找借口火拼,不知怎么,组长打了莫家二少爷莫星辰,还被迫向他下跪了,害得后来张、莫两家的孩子都欺负她……结果那个文疏衍还说大义,只为了自己的计划,根本不管女儿的死活。害得那一段时间,组长和妈妈去了不知道那个叫什么涂洛的海边,隐姓埋名”

    孔孜雅停了一会,喝了口水。

    钟梓辰急忙问道,“后来怎么了?”

    “后来……”,孔孜雅看了一眼还坐在办公桌前忙着的张译兰和其他值班的人,想了想更小声地说。

    “后来,当时的市长文疏衍被文组长的三舅,就是钟木恋的爸爸,为了挽回钟淳希,找到了证据证明文疏衍是蓝氏家族的人——听说组长的三舅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厉害的政治家,不过还是功亏一篑,被文组长的爸爸烧死在去找文组长的船上”

    “然后呢?”,钟梓辰皱着眉头不解地问,神情也很是义愤填膺地肃穆。

    “哪有那么多然后啊!”,孔孜雅不满地看着钟梓辰道。

    “后来就是文组长的妈妈就在泳池边上自杀,听说流了一池的血水……大概也是那样,所以文组长性格才那么别扭吧!”,孔孜雅说着说着,自己却莫名有些失落起来。

    “这样听来,我怎么感觉,文组长会不会帮钟木恋的几率就是一半一半的?”钟梓辰颓丧地拉长了音,只不过他又有些茫然,喃喃自语起来,“怎么这样?为什么我在哪儿听到的版本都不一样?”

    而后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想到了现实,不禁睁大了眼睛,“那问题就是说,文组长现在是要建立毒品犯罪组,但还没去培训中心挑选新队员,可她又已经离开刑侦组……可如果这件案子她要接的话,那该怎么算?”

    孔孜雅了无兴趣地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那就看她待会儿会不会来我们刑侦大厅咯!”

    钟梓辰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而张译兰他们仍旧低着头看资料,没理他们两个在这里聒噪。而正当孔孜雅烦躁地抓了抓头,突然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戳了戳肩膀。

    她很是疑惑地转头,有些怒气,“干嘛,还不让我说……”

    然而钟梓辰却是一脸震惊地指了指门的位置,孔孜雅也茫然地望去,才突然看见磨砂玻璃外的细瘦身影,抬起的手正悬在门把上。

    孔孜雅一愣,不由地站了起来喃喃道“组长……”

    文宇兰听到那些话,本来转身想先离开,只不过顿了顿,还是推门进去了。她也没看谁的脸,只是淡淡地垂眸,声音冷淡。

    “在8层太久了,老是走错--看不出来,你们讨论起来还是很热烈嘛”--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转折,使气氛登时紧张了起来,所有人都看着她,有意的、假装无意的、紧张的、偷瞄的,什么都有--毕竟背后说人可不怎么好。

    只是顿了一会,提起众人心的文宇兰才堪堪道,“刚刚的话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不过事关于己,总是有好奇心,你们可以当做我没听到”--这稍稍宽慰了他们,只是紧接着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动了起来--“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在我挑选新队员之前,暂时会以组长身份在刑侦大厅处理今天发生的k901案件,请参与案件的人员十分钟后到会议室集合,做个简短的任务分配”

    文宇兰微微欠身,立刻进了之前她在刑侦大厅的办公室--幸好她的所有物品也还未搬走。

    在门合上的那一刻,原本还想鹌鹑一样的孔孜雅却不停地笑了起来。

    钟梓辰急了,“你笑什么呀,都被听到了,我们在背后说她坏话……”

    孔孜雅还在笑,“你没发现她讲话很好笑吗?只给陈述句而且还不连贯……”

    钟梓辰一脸义愤填膺地看着孔孜雅一点都不着调的样子,气呼呼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都被抓包了!

    张译兰起身接了杯水,路过他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文组长讲话就那样,有点格调而已,但她不会为这种事生气的”

    他看了一下笑的花枝乱颤的孔孜雅,嘴角有些抽搐,“而她只是没想到文组长还会到8楼来太高兴罢了,不用管她”

    钟梓辰看了看还在笑的孔孜雅,决定还是离她远一点,于是跟着张译兰到了他的桌位,有些拘谨又怯怯地,却似乎还是很想问地忍不住开口了。

    “译兰哥,为什么文组长以前没有警衔还是有办公室啊?我听别人说她是搞特殊才进……”

    钟梓辰看着张译兰越来越敛的神色,不禁讷讷低声下来,自动消音。

    而正当他以为会听到什么惊奇的时候,没想到张译兰却陡然一笑,“这个以后你自己就会知道的”,然后便低头,继续打着资料。

    只是其他人都已陆陆续续进了会议室,看钟梓辰还没有走,张译兰不禁挑眉,“怎么还有事?”

    钟梓辰连忙摆摆手,“没有,我只是想问说,今天不是不用轮到你们在值夜班,为什么会来,加班吗?”

    张译兰微微一笑,“我嘛”,然后朝电脑抬了抬下巴“自己看吧!”

    钟梓辰于是大着胆子凑过去看张译兰的电脑,只见屏幕上大写几个硕大的字体--“关于从刑侦组调职于毒品犯罪组的申请”

    钟梓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跑去看刚听了文宇兰话后就急忙跑去会议室的孔孜雅的电脑,竟然也是!

    奇怪,不是在进警队之前,所有人都说8层刑侦组的文宇兰最变态吗?因为仗着因为父亲k城最大毒枭的一把手,母亲是闻名遐迩美貌才女,所以她汇集了蓝氏家族的心狠腹黑,又有学识渊博的人身上的狡猾和冷漠的“清贵”算计--简直堪称每家每户能想起的绝佳正道坏人典范--让人又讨厌又无可奈何。

    虽然据说她是因为父亲的伤害、外公家的排斥,一直游走于黑白两道的边缘,那不同于常人的经历也的确值得令人同情。但因为她的诡异破案传闻,和弄丢一个手下的恶劣事迹,加上性格不好迁就,大多数人都不想和她共事。

    钟梓辰刚分配来的时候,听说文宇兰申请独自调去了毒品犯罪组、搬去了无人问津的13层后还很开心。却没想到,转头有这么多人要申请去她的那个组。

    这一刻,他突然对自己一贯以来的坚持产生了怀疑。

    8层大媒体会议室,偌大的会议室里纷纷扰扰的喧闹声,因为一个突然推门而入的声音一下暂停了。实在是一群制服的人群里突然乱入一个穿运动衣的女人也太过显眼。

    但他们似乎习以为常,交谈声争吵声顿了一下立刻安静,文宇兰也默默地走向自己正中的座位--果真这种孤寡的性格还真的,除了自己一间办公室,还真没人适合和她共处一处。

    文宇兰的五感非常敏锐,一下子发现了刑侦助理员的身旁,坐了一个陌生英俊的年轻男子,正略微背着身子和旁边的人低声交谈。

    台上的执勤官柳柏正在准备案件公示——这就是k城警察局特殊的部分:因为资本私有化,所以城中心的公职人员都可以允许有自己的私人业务,只是必须要义务地执勤以保证公用资源的使用。

    简而言之,就好比说今天的这件事发生在柳柏执勤的期间,所以就是她基本负责的案件,而像文宇兰这样被叫来的,可做可不做。

    文宇兰本来在刑侦组任公职,也只碰执勤时碰上的案子,只是后来她的手下失踪的案件时限失效,她为了单独分组的组长可以对公共资源的管理有更多使用权,才决定单独分一个组,自己领导一支队伍——毕竟想要更多就得付出更多。

    会议室里的警员基本都是今天夜班的人员,文宇兰大部分认得。只不过也不需要多看,因为那个陌生人既然能进来,想必也通过检验的了,所以文宇兰并没有多问。

    文宇兰点头示意了一下开始,本来刚站起来想说什么的刑侦助理迟疑了下,就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执勤官柳柏开始介绍这次案件的基本情况:

    “这是次k901案件的两位受害者钟木恋,和她的助理陆曼”,柳柏指了指投影上两张年轻女子貌美的图片,只不过钟木恋明显看起来更加惊艳,不复旁边那张的清俊秀美而已。

    “两位都是被绑架、恐吓、虐打,禁锢人身自由,只不过区别在于谁被强迫了。他们现在就在警局,但都不肯接受检查,所以我们无法知道具体情况。钟木恋,证件号3598022781,是今年k大政法系公共关系科最优生,被警局特招,定于十月份报到。她是钟家孙女。钟家老爷子有三房子女,大房钟纯安有两位公子在自己的公司上班;二房钟纯厚有一位公子,据说是我们的同行;钟木恋就是三房钟纯淳于唯一的女儿。她的父亲早逝,母亲孀居。因为钟木恋受钟老爷子的宠爱利用家族资源更多,所以他们兄妹间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我个人觉得应该不会是他们做的,因为他们没有这么愚蠢”,柳柏自顾自地插嘴一句,这也是合理的推测,也并不突兀。

    “陆曼,是个孤儿,性格内敛,一流大学毕业,是钟家老爷子给钟木恋配备的第三号助理,听说她的未婚夫现在正赶过来,其他情况具体还不清楚……”

    “好的”,文宇兰坐在正中的椅子上,听完柳柏所介绍的情况后,一手拿着笔在纸上勾画着,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句,复又低下头去--不喜欢和人对视的她,每次干脆眼眸低垂假装看着资料,这倒还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因为他们只是觉得她冷酷罢了。

    文宇兰皱着眉头,“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我想就不用多说了,比较官方的发言就是,这事或许可以严重上升到是对国家司法部部门的挑衅……不过大家也不用多想,做好自己的事就好。我们的任务分配就照以往的分配开始吧!待会我去看下……咳,受害者。张译兰就等我看完受害者后,再和我去现场调查。孔孜雅和钟梓辰负责受害者的社会关系调查,何霈勋整理完资料向我汇报。暂时先这样,自己手下的人手自己分调,有什么问题再和我说,我只要在限定的时间内得到结果就好……”

    文宇兰说了长长的一段话,但却十分精炼,且说完就打算起身要走。

    而坐在一侧的孔孜雅,见文宇兰把自己和钟梓辰那个讨厌鬼放一起,自己又没有了去看传说中文宇兰勘察现场的机会,心里不忿。于是冷不丁地站起来。

    “组长,我想申请和你去现场调查……你说过会给我机会去的”,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文宇兰,带着似乎文宇兰下一秒就会点头的渴望。

    文宇兰收拾资料的手微一顿,难得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地回答了一句——是的,没有任何意思。听文宇兰的话,其实有的时候无比简单,因为她真的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不用多想。

    “不行,换别人去不行。你是局长的侄女身份重要,和钟梓辰去的话,钟家会好好配合,其他人去的话会被冷落;而且你一个女生跟我去那里也不合适,尤其是和我一起……”

    文宇兰“善解人意”地说着,只不过说着说着,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地看向正对着自己坐的,看似在做会议记录的刑侦助理,然后细薄的嘴唇紧抿了一下。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已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果不其然,她眼神一凛,声音只是锐利,“我很不想在这个时候挑刺,但是,林平安,你现在到底干什么?”

    “啊?”,见众人的眼光都看向自己的刑侦助理林平安,一听这诘问,不由慌乱站了起来。

    她是个小个子平凡的女生,从来也没有这样英俊体贴的男士如此温柔地对待自己。是以一下子就忘了这是在文宇兰手下工作,竟然在会议上和一个陌生男人谈笑,还被文宇兰抓到了!

    文宇兰这种极端的人,平时几乎都没什么存在感和私生活,也不会多管别人,与其说冷淡的话,还不如说是漠视。但一旦涉及工作,或者是她的责任的话,她却近乎雷厉风行严苛且刻薄。强迫症、洁癖、多疑等等“折腾”人的古怪行为习惯,都让人觉得她特别难以相处…而她,竟然在这样的人面前,犯这种低下的错误!

    林平安满脸涨得通红,想解释什么,却还是低下了头,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

    文宇兰眼眸淡淡,声音波澜不惊说了句,“道歉如果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呢,对吧?”

    文宇兰言犹未尽,却表意赫然。而后她调转视线,看向坐在林平安旁边的男人,把话堵死。

    “你是谁我不管,不过不论是谁,要进会议室前是需要先报到的吧!连跟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又或者是你根本不知道该找谁?我是没有接到任何指派的文件,但你能进来这里,就应该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是因为我没介绍你不满,在会议完后和我提的话,那么我会郑重介绍的。但你们刚刚的讨论,如果是对分配有意见,可以跟我提,但只是有话聊的话,是不是太过分?”

    文宇兰一贯冷漠,最后一句话压着尾音的语调,直能让人的心颤抖个两三下。更遑论她眯着眼看人的样子,更是让人可以直接感到她的冷冽怒气——似乎她天生就只有冷漠和冷酷这两种情绪一样。

    却没想到那男人轻轻一笑,站了起来,朝文宇兰伸出了一只手,眼睛弯弯道,“抱歉,我是申请进警局做特殊犯罪心理调研的医科大精神科医生,我叫……”

    文宇兰只垂眸听着,闻言朝他伸出了手,“证件”

    男人却丝毫没有被打断话的尴尬,看了她一眼,掏出证件就传给了她。而文宇兰接过以后,不用再看他就确认头像的一致,大致瞟了一眼后又推了回去。

    k城警察局是由各资源力量协办而成,譬如医科大也经常会为警局提供资金或相应的专业支持--所以相对应来说,警局也理应合理对待这些资助者们。但警局也有自己的操守,并不是谁都可以进的。是以除非很有关系,或者本身很有分量的人,才可被允许进入。

    只是对文宇兰来说,这样来进行特殊调研的人,不仅对队伍没什么用,相当于还带个局外人在破案,处理什么事情的时候,还要顾忌下形象和影响--这种包袱可没有谁愿意接的。而且如果文宇兰的态度不怎么友好的话,那么还很容易被举报……这对文宇兰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她时常态度不好。

    于是十指交握桌前,长出一口气,就是觉得再不行,文宇兰也尽力温和地开口道,“好,那么蓝恡钺先生,请问你们讨论出了什么结果,说出来听听好吗?如果是别的……”

    文宇兰顿了一下,刚想说那你就别废话了。没想到却是被蓝恡钺陡然灼亮的目光给激动得一下子闪了神,堪堪地停住了。

    而蓝恡钺听到文宇兰说出他的名字的时候,却是有那么一瞬间怔忡--似乎从来就没有人,能够那么准确地念出他的名字过。那感觉有些奇怪,所以即使明知道文宇兰她是在说反话,但他的笑容却多了几分真实。

    “我正打算和她在说我最新的研究。是关于人体的器官的比例关系,就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蓝恡钺话一顿,含笑看了文宇兰的面上一眼。

    文宇兰一听这话头后,果真意味全无,耸耸肩靠在了背椅上--她的确不怎么想听,当然谁也看得出来。但她想了想又还是坐直了起来,表露出一副倾听的样子。

    蓝恡钺知道,她是打算听他讲完然后发飙,但他就是恶劣地想看看她的反应,毕竟她可是第一个准确念出他名字,也不是那种他自己说了名字后想到“令月”的人,他是不是该感激她一下呢?

    于是他风轻云淡的开口,“如果我的最新的研究发表成功——那么嘴唇大小与下面大小呈相同比例关系的话,而你的嘴唇是我见过最小最薄的”,似乎怕反响不够大,他继续道,“心理学上说,这样的人自私又重情到了极点,虽然疾病在身,但欲求也最为旺盛……”

    话音一落,全室寂静。而在那水磨的尴尬钟,竟然还有人真的不畏强压,看了一下文宇兰的唇--竟是惨薄到了极点。而现在配上她那已然冒火的眼神,恐怖至极!

    文宇兰是申请特殊人才进的k城警局。因她不是正规招收的刑警,又一向模糊性别,低调不引人注目,而气势一开,又让人觉得难受地胆战心惊。是以大多数人都不曾怎么认真看过她的样子,只觉得隐约是个“坏人”。其实她的身材极矮,不过普通人尔尔,但她的手掌、脚掌和头却和身体不成比例,就像是150身材的人安上了180的手掌和脚,是个手指也极修长的套装娃娃。如果不是习惯的人,乍一看会觉得她会很怪异。但因为她不动声色的克制气场,且也甚少出现大众面前,而警局里都是老实的人,也没什么人会笑话,大部分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

    是以蓝恡钺这么一说,他们才也觉得奇怪起来。

    文宇兰常年扎着一个马尾,浓密的头发自然卷起。大宽额头,圆又大的眼,睫毛很长,鼻子小挺,唇短薄,虽然牙齿齐整,但牙床却大,下颌骨又方得像男人那样冷峻,还算周正罢了……虽不算丑的,但在k城这种颜值普遍都很高的地方,的确不值得一看。尤其是她的父亲和母亲的衬托下,简直难堪——文疏衍和钟淳希的美貌都是闻名的,不知为什么文宇兰却没有继承那种惊艳,反而显得有些丑陋。

    文宇兰的神情向来不怎么变化,这种矛盾的组合让她有时候看起来善良淳朴、闪闪发光,但有的时候却又显得很冷漠、晦涩--就像她那褐色的眼眸一样平淡无奇,又似乎是游走于庸俗和高雅,幼稚与成熟之间的成年儿童。

    其实她如果学别人那样,用刘海遮住额头,披下长发应该也是清秀可人,但文宇兰似乎从不怎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仍旧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而且仔细看来,文宇兰的皮肤还算白皙,指节干净整洁。衣服也是一贯的暗沉的颜色,并且把自己包裹得严实--似乎想借此掩盖身体的瘦弱。

    而她刚刚不经意卷起的袖子下,白皙匀称的手臂上一颗西米露一般大小的痣藏在里面,在灯光的暗影下看来,竟然有一些性感的意味。是的,她的身体除了面部实在不值一提外,其他的各个部位都像是被她的意志“训练过”似的,似钢琴家的手,黑天鹅的脖颈一样线条优雅矫健,有一种独特的美感--即使合起来却又有些长颈鹿那般怪异扭曲,但相信生活,那只是尚未被人接受的美而已。只是有一点是很多人想象不到的,那就是有极大的可能,只有是同性恋的男人才会喜欢她这样有着女性特征的“男人”,毕竟这也算是一种独特吧!一些人偷偷观察着,在心里冒出这些想法。

    最后,还是文宇兰咳了一声,把静默的人们拉回了现实。

    她定了定神,压下怒火,却不动声色地冷笑道,“那么我想,你其实可以考虑去扫黄组继续完善这项研究”--文宇兰看上去是真的很认真的建议。

    蓝恡钺却不,“怎么会,我觉得在这里就很好……不过,待会的案件我待会能和你一起去吗?希望你别因为我的直言而恼羞成怒--顺便说一下,有关于接收我的文件,应该已经放在孔局长的桌上了”,端的是一个得寸进尺!

    文宇兰八方不动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他都这样说了,自然不好说不带去,有心刚想说些什么她的禁忌。蓝恡钺却抢在她开口前一秒,又打断她的说话了,似乎是想扰乱她的心智。

    “根据遗传学定律,过长的四肢和脑袋是代表马尔氏基因缺陷,有可能引起很严重的疾病,我想你需要检查一下,毕竟你没有经过军事体检和训练……抱歉,别露出这种表情好吗?这只是我的职业习惯--而我一向是个乐于助人的医生”

    文宇兰闻言定定地看他,不明他的意味。纵然知道他可能是真的为自己考虑,可她向来是最讨厌别人关注她隐私的问题。不置可否,她只是冷笑一声,有些玩味。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别老做些让人不明白的事情——也别试探我的底线”。是的,别试探我,文宇兰自认并不绝顶聪明。如果有人在她忙碌的时候挑衅,她会因为担心出错而更加冷酷--所以她在警告他,即使用这种态度对公共资源的投资人之一,可不太好。

    但蓝恡钺莫名笑了,“我是真的突然很想知道,你这样的女性是会觉得精神出轨可怕,还是□□出轨可怕?”

    文宇兰的本能反应是不想理他,因为她最讨厌这种生冷不忌又自来熟的人,蓝恡钺全犯到她手上了。只不过文宇兰又想到了什么,还是开口,“抱歉,你在我们组禁言32个小时。如果你想打报告的话,我想告诉你的是,关于组员的一切事项报告,需要组长签字同意才可上报,但我不会给你签的,如果你录音了我会否认,而且录音不可以作为证据提供”

    文宇兰说着朝他伸出了手。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毕竟他们可没人能察觉到有录音的迹象,蓝恡钺默默地把放在口袋里的手机拿了出来,文宇兰接过,看了一眼又还了回去,低低冷笑道“你的手机没有登陆账号删除的话,还是有备份的吧!”

    文宇兰暗暗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请你删掉,而且以后请你不要向我提任何私人话题。不然我会很怀疑你来警局的动机的--这可不是你随便玩耍的地方”

    文宇兰总是说请,只不过语气神态上来看怎么都会命令。

    蓝恡钺像挑战权威似的,回了一句,“如果我不呢?”

    文宇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也不理众人如何竖起耳朵,淡淡一笑又隐逝,好像做了个重大决定后,无所谓似的薄凉。

    “真抱歉,那我也没办法了!”

    文宇兰眼神暗沉了一下,才似乎觉得不妥当似的站了起来,略带歉意,却又很有礼数地道。

    “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我的组员,刚才那禁言32小时不做数,如果有其他的事你自己请便吧”

    蓝恡钺眼神一黯,笑了一下,却是不敢再多说话了。

    谁都知道文宇兰只有自己人才管,不想管的人自然都是她不放在心上的,所以也才算很有礼貌对待人家的。看来,在蓝恡钺还没说出--如果我不呢--的那句话之前,他本来是还算被文宇兰划分在她“羽翼”之下的--即使他刚进来,文宇兰也不知他的底细,但却还是愿意将他护卫。而也就是他说了那句类似顶嘴和再三挑衅的话后,才让她转变打算的,果真是脾气暴躁……不就是他挑衅了她一下么,何必这么急急地就改变心意,疏离起来,这可和他打听到的,对失踪手下都能寻找一年多不休的“长情”长官不像啊!

    没人看见的地方,蓝恡钺眼神暗了暗。

    不过这样也好,如果她把他当成自己人的话,倒不会对他“礼遇有加”,这才有的搞事情了——而且,他也算知道了她的其中一条底线,那就是千万别挑战她的权威,否则她还真的会因为那一句话的事情就不带你玩了。蓝恡钺不禁苦笑一声,也不知道他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让文宇兰将他认为是自己人的那样随便对待了。

    “解决完”蓝恡钺的事后,文宇兰则是扫了一眼会议里的人,叹了一口气,不由地多说了一句。

    “今天在这里的,都是我信任的人,我没有很大的要求,只要没有人奚落到我面前的地步……不,即使那样也不算什么,如果有到那种地步也是我自己的失误。你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文宇兰顿了一下,语气加重,“只是有一点,无论你们中的谁,都不能背叛对真实的忠诚,不过这一点深浅就靠你们自己的理解。还有一点,我很怕麻烦的事,如果要找麻烦去别的地方,反正不能在我这里。散会”

    文宇兰挥挥手,率先走出了会议室。所有人都站起来也陆续走出。

    张译兰去准备现场勘察的事宜,蓝恡钺却跟在文宇兰去审讯室的路上,笑意吟吟地还在搭话。

    “我看你刚刚说的那么有正义感,可是你在警局门口的做法可不像你所说的那样呢!”

    “可是你这样正直的人,要想把车开进警局的话,不还是得靠我这样的人为你开路”,文宇兰脚步不停道。

    蓝恡钺猛然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我有车?”

    文宇兰也停下转头看他,“我看到你口袋车钥匙了……”

    文宇兰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想了一下又抬头看他。

    “见到你我一共叹很多次气了吧?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不过你可别把这当成一种成就,因为那样我会为难的。而且,你不是说也要去现场,那为什么不和张译兰一起去准备?”

    文宇兰眼睛直直地看向他,似乎极度不悦他跟上自己的举动。

    蓝恡钺微微一笑,“怎么,难道你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文宇兰皱眉看了他一眼,并不答话,只是朝前走去。

    蓝恡钺在后面笑着喊道,“再告诉我一个问题,你是不婚主义吗?告诉我这个的话,我就不打扰你,真的,我只是对什么新鲜事物都好奇而已--我天生对矛盾的东西很感兴趣,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我会一直想着,也会一直烦你的”

    文宇兰停住,猛然扭回头,明显地下颌骨一紧,眉头深皱。她似乎有些不明白,他这样一个看起来应该是深沉成熟的医学工科类的人,却是会这样带着某些痞气,还是说,他只在自己面前才这样,或是因为她看上去很好欺负的原因?

    声音低沉了些,文宇兰似乎要发怒了却又忍下,“为什么你非要……好吧,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愿意相信你一次,只是希望你遵守诺言:虽然那很可耻,但我想,你的猜测的是对的”

    文宇兰虽然妥协回答了,却也向来遵循她不遣绝对化的词语习惯,并不正面回答--但那却足以回答他了。

    “我敢保证,我绝对是你见过最值得你信任的人”,蓝恡钺大声地说,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文宇兰的背影倒退着进了电梯。

    “恬不知耻”,文宇兰低低斥了一句,觉得这样的人真是有些麻烦又令人头疼。但一个呼吸间,她又恢复沉寂,倒是觉得并不值得为这种人生气,而强迫自己忽略了这件“意外”。

    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的文宇兰,终于走到拐角的地方。堪堪地立在一扇银白色的铁门外面。文宇兰紧了紧手腕,打算去见她今天需要应付的最头疼的对象--钟木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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