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Chapter137
在一众岛民的翘首期盼下, 外出的海船顺利归航了，当然, 这其中并不包括珀西和珀克所驾驶的那艘，岛民们并不知道，这两位归家心切的小岛非正式成员，已经驾驶着自己装点一新的航船离开了小岛周边海域，去往深海处追寻自己的部族了，只道他们是为了完成某个小岛主人单独授意的特殊任务，这才去往了更远的地方。
岛民们并没有太过留意那两名羊男的去向，他们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归航船支所带回的物品所吸引。
那艘完全由海员们所掌控的，路线安全的寻宝船带回了让人赞叹的财富，他们发现了一座有人类生活痕迹的小岛！
据兴奋的海员们描述, 岛上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屋子里有一具身穿华丽衣饰的尸骨，他双手合十，保持着祷告的模样端正的坐在椅子上, 那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的精美衣饰, 彰显了他不凡的出身，而海员们后续的探索也验证了对他身份的猜测, 在简陋木屋的地下室以及狭窄的储藏室内, 有堆叠的满满当当的十余箱财物！
海员们寻到了真正的宝藏，全都兴奋的不能自已，他们商议了一番，没有更多的向岛屿深处探索, 而是将木屋内的所有贵重物品统一装船后第一时间返航。
此刻，汉克正一丝不苟的清点的这些意外之财，他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这群笑的异常灿烂的幸运儿, 即便后者想要极力掩饰，但他们鼓鼓囊囊的腰包和兜囊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们在归航之前，多少都拿了一些自己看中的好物。
汉克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向自己格外高壮的同伴，后者虽然长了一张聪明的面孔，但行事还是像所有半巨人那样的憨直，在好容易弄明白了汉克的眼神示意之后，他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对方轻轻放过此事。
和心机深沉又做事细致的汉克不同，毛恩处事一向十分简单，他的准则十分很明确，那就是，不打折扣的完成主人布置好的每一件事，而他的主人在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小岛探索的收获可以归于个人，在毛恩看来，这群海员还算头脑清醒，面对这样一笔大财并没有头脑发热的驾船跑路，而是选择带回了其中的绝大部分，只自己私藏了一小部分留给自己，这样一点点私心还在可以容忍的范围内，自认十分了解自家小姐禀性的毛恩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发作。
汉克一眼就看出了毛恩的心思，他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选择跟毛恩一样，对这些摆在眼前的小伎俩视而不见。
随着两名主事者选择闭口不言，一众原本还心存忐忑的海员们终于安下心来。
他们开始异常热情的搬运起那些放在明面上的财物来。
两大箱金瑞尔，三大箱华贵的成衣鞋帽，三整箱烫金书册，一整箱小型古董珍玩，以及十余件体积更大的古董摆件。
大小不一的箱子被一一运送下船，摆在汉克脚边，方便他逐一记录。
汉克运笔如飞，很快，一整页纸张便被写满了大半页，这批来自无名荒岛上的收获，让他这个见惯了阵仗的人也不由得有些眼热。
这些随同主人流落荒岛，又因为主人亡逝而蒙尘许久的精美器具全都是真正的宝物，在时间的沉淀下依旧闪动着莹润的光泽，即便是见识浅薄的无知莽汉，也能清楚的意识到它们不凡的价值。
这些宝物，被一一轻点后会统一运送到小岛主人的仓库，对于这些即将成为小岛主人私藏的物品，一众岛民们固然艳羡，但也懂得收敛，随着神秘的小岛主人在岛上人望日涨积威日重，岛民们从心里认同，她应该占有最多最好的那一份收获。
真正让其他岛民们嫉妒的眼睛发红的，是这次随船出海的幸运儿们，汉克能一眼看出的猫腻，其他明眼人，自然也能很快察觉出其中的异常，这些兜囊鼓鼓的家伙们，显然，在这次外出寻宝的活动中收获颇丰，一想到他们不但获得了自由出海的权限，还轻松的收获了一大笔资材，其他人如何能不眼热，谁知道这样的幸运，下一次光顾，会是什么时候。
而那群走下船来的幸运儿们，对于周遭的各色视线只做不见，他们本就是因为表现优秀，才得到了小岛主人的特许出海机会，这趟旅途中所收获的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活泼的布布，是船上为数不多的女士，因为耕种上突出的贡献，她得到了艾丽的首肯，成为了这次随船出海的幸运儿之一，身为女士的特权，让她免于搬运那些沉重的宝箱，得以率先下船。
刚来到船下，她便第一时间在人群中搜寻席尔多瓦的身影，面容俊俏的目盲青年，在人群里十分显眼，她不过一眼扫过，立刻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她欢呼一声扑了过去，立刻引得同族的少女发出揶揄的笑声，布布全然不理会，埋在席尔多瓦耳畔，悄声说着自己这一趟出海的大收获。
她清楚地记得小岛主人在开船前究竟是怎么说的，在拿自己的那一份的时候，丝毫没有客气，此刻，她的腰间和裤腿上的大口袋全都装满了，漂亮的金色硬币，闪动着耀目光彩的钻石，薄薄的带着刺绣的方块儿手帕，漂亮的羽毛帽子，这些东西，她曾经在席尔多瓦随身的物品中见到过，也在对方的叙述中，大致知道了它们的用途，前者是可以用来兑换货物颇有价值的东西，后者则是身份的象征，越是华贵精美，代表所佩戴的人身份越高。
这些，全都是席尔多瓦在交谈中告诉她的，对方原本是在闲聊时随口一提，并没有太过上心，谁知，布布却是牢牢地全都记住了，在布布眼里，这些跟她原本的生活相去甚远的物品，全都是新生活的象征，它们代表着那些让她无比的向往的更为安稳富足甚至奢靡的生活，是无比重要而珍贵的。
这一次，在上岛发现宝物之后，她立刻便拿了这几样，她认为最为珍贵的物品，而让她十分满意的是，这些装在宝箱中的物品，相较于席尔多瓦贴身佩戴的那些更为朴素简练的款式，要精美华贵的多，布布甚至暗自猜测，这些宝物的主人，应该比席尔多瓦还要有钱一些。
就连没有见识过地上繁华的布布，在见过了十数个宝箱后，都有了自己的猜想，一众海员，在看到了眼前诡异尸体和数量惊人的财富之后，也各自有着不同的猜测。
毕竟，任何稍有阅历的人，都能够看出，这些宝物的原主人，是个十分讲究，对于物品品质要求极高的人，想想吧，他所有收藏的物品里就连最普通的金瑞尔，都带着一丝华丽的质感。
那并不起眼的数千枚金瑞尔，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在箱子的最底层，它们完整干净、晶亮润泽，每一枚都完好无缺，没有一丝磕碰或者磨损，这些最为普通的帝国货币，仿佛从未流通过，在这位神秘的贵族收藏家手中，它们被当作艺术品一般精心呵护了起来，
而除了这些最不起眼的金瑞尔，其他的物品，无不件件精美，钻石，每一颗都被打磨成出了繁复细致的切面，丝帕，全都是细腻的真丝，被精心纹绣了精致的图案，服饰，无一不是出自大师的精心剪裁，甚至就连装载这些物品的木箱，也都做工精良，精美雅致，华丽奢靡，不计成本，这些物品的所有者虽然已经去世，但他所代表的煊赫出身与强横的权势依旧能够从每一个细节中，清晰的展现出来。
能拥有这一切的人，无疑出身显贵，地位极高，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流落荒岛，最终守着自己的财宝孤独离世，而那神秘的小岛主人，在指引着航船去往这座小岛之前，是否有知道，岛上有这样一位死去贵族的存在呢？
一时间，眼前的一切，让一众亲历者浮想联翩，不过，任谁，都没有胆量，将这些问题摆在小岛主人面前，他们只是小心挑选了自己认为价值最高的物品，作为私藏，随后，带着剩下的大部分，回到小岛之上而已。
而相较于思虑颇多的其他海员，心思更加简单的布布，早早便将心底那一点无用的猜想抛到了脑后，回归小岛之后，她最关心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如何向席尔多瓦展示自己的得到的这些珍贵的物品。
缩在席尔多瓦怀里，布布高兴的炫耀着自己的搜寻到的各种宝贝，亮闪闪的金色硬币，全都是锃新的，她抓了一大把，一股脑的放到了席尔多瓦手中，口中叽叽喳喳的述说个不停。
被少女抱了个满怀的青年微微低头，似乎有些赧然，他毫无防备的被塞了一大把圆形的硬币，心知，对方将这些流通的货币当成了珍贵的宝物，不由暗自好笑，他掂了掂手中的硬币，从重量上便知道，这是一大把成色不错的金瑞尔，不由放下心来，不管其他宝物究竟价值几何，最起码，这些贵重的硬通货，价值足够可观。
一边这般想着，一边无意识的描摹金瑞尔上的繁复而精美的花纹，渐渐的，当那图案完全复现在心底，这名见识广博的上位贵族，不由眉头微皱，他的手指反复抚摸着花纹的上的某一处，神色微变，略一沉吟，他低下头跟身侧的少女低语了几句，后者还没有留意他变化的神色，闻声，十分高兴的带着他一路穿过人群，去到了堆积宝物的最前方，高声告诉所有人暂时让开，让席尔多瓦就近“看一看”这些珍贵的宝物。
面对一脸娇憨，略带些跋扈的布布，一众岛民大都善意的退开少许，长久的共同生活，他们对于这名少女略有些骄纵的性格，大度的荣让起来，毕竟，后者能够带来真正的增产增收，是小岛主人都夸赞的存在，至于席尔多瓦，因为一直以来识字教学的联系，他收获到了更多的尊重与善意，故而，当布布毫不客气的说明了来意之后，大多数人都善意的推开了少许，将最前方的位置，留给了这对小情侣。
原本还在清点物资的汉克闻声抬头看了过来，正看到不远处的席尔多瓦站在一排精美的木箱前，低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直觉的有些不对，不由上前几步，压低了声音道：“嘿，你在干什么？”
席尔多瓦并没有理会汉克的问询，目盲的他甚至看不到对方难看的面色，此刻的他，正全心全意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只见他而伸出手指，细致的拂过那些同样精巧绝伦的木箱，寻找着木箱之上能够代表身份和归属的标记，当他摸到了那象征权力和家族势力的纹章时，不由轻轻吐出一口气，刚刚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他的神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
他抬起头，空茫的眼珠直直看向了不远处的汉克，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汉克直觉对方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话，正要出言阻止，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惊喜的惊呼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刚刚还在无声对峙的两人，闻声，不由也跟着转眼望过去，却见那天空之上，一名骑着扫着的少女正从远远的海平面，一路向着小岛飞来。
岛上的居民看到那由远及近的身影，无不发出喜悦的欢呼，那些刚刚满载归来的海员们，呼喊的最为大声，不多时，姗姗来迟的小岛主人从天空中飘然落下，奇特的飞行扫把在手臂挥动间消失在此境，她的动作流畅而利落，让一众原本还在欢呼的岛民，纷纷发出惊奇的赞叹，周身布满奇特术法的神秘岛主，总能够在不经意间，给他们带来一连串令人惊叹的奇迹。
少女在一众岛民的簇拥下一路来到岸边的宝物堆积处，早在从天而降那一刻，她便从一众出海船员们七嘴八舌的叙述中，大体知道了这些宝物的数量以及来历，当她一路走到宝物跟前，看着这一只只铺满宝物的木箱，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小小惊讶了一下。
那座小岛，是霞发现的，那回传的画面里，这座简陋的小屋，和零星人类生活的痕迹，立刻便引起了艾丽的注意，艾丽最初便猜测，这片海上岛群，所接纳的流放贵族，绝对不止自己，而早在自己之前，肯定还有更多因为各种罪责，不幸来到这片岛群，栖身于某座小岛的人类存在，而霞的发现，无疑印证了艾丽的设想，
一座破旧简陋的木屋，却让当时的艾丽大为振奋，她第一时间，选择了远程同调，而当她操纵着霞的身躯一路进入了木屋之中时，却发现了未曾预料到的景象，正坐在主位上，衣着华丽却已然死去多时的人类尸骨，让艾丽最初的喜悦消失无踪，在遍寻了周围，在没有发现任何智慧生物后，起初雀跃的心情，很快冷却下来，艾丽花了更多时间，去观察这具奇特的尸骨，看着他那华丽到有些奢靡的衣饰，那些繁复考究的细节，完全无法想象，它们的存在，是用于装饰一名壮年男性的衣摆的。
艾丽曾经探究过他的死因，这孤岛奇异出现的盛装男子，总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更多潜在的阴谋或者隐晦的暗流。
艾丽起初猜测这个人可能是死于他人的谋害，毕竟，上位者的憎恨总是来的突兀又直接，这位失势的前贵族，很可能因为某个仇敌的记恨，在这座无人记得的小岛上，被动的死去。
但艾丽之后的一系列发现，推翻了她最初的猜测，这名一身华丽衣衫的男人，身上十分“干净“，即便只剩下一副骨架，但依旧可以看出，他生前没有遭遇任何外力的打击或者身体的折磨。
所以，并没有什么阴谋或者不惜奔赴千里的暗杀，在将整座房子转过一圈之后，艾丽终于清楚的意识到，这名衣着华贵的男人，是饿死的！
这座简陋的房屋内，没有任何食物，甚至连食物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更多的储藏空间，放满了死去贵族们的精心收藏的各类宝物，这些宝贝有的深埋在地下，有的严密的放在最隐蔽的储藏室内，为其余的空间内，只摆放着简单的生活物品。
而在房间外面，一个临时搭建的火塘前，艾丽终于看到了另外两具尸体，光看穿着就能够发现，他们是那名男性贵族的仆从，这两个人临死前，正守在一口硕大的铁锅前。
经过时间的洗礼，锅身布满了锈迹，锅内更是一片狼藉，早已看不出原本煮制的究竟是什么，艾丽从摆放在两名仆从手边的过分精致的碗碟猜测，这只锅中，原本煮制的，是他们给主人准备的热水或者餐食，但这珍贵的甚至是唯一的食物，莫名成为了最后的晚餐，
他们的主人，还没有食用它们，便直接死去，而这两名仆人，奇异的没有人起身其查看主人的情况，他们只虔诚的坐在这口锅前，以骨架的形式维持着生前的姿态，看餐具摆放的位置，艾丽确信，他们并没有动用主人的饭食。
或许是出于命令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他们同样没有轻易离开眼前的水食，他们静静的守候在了这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艾丽无从猜测，这一主二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究竟经历了什么，更无从评价他们最后的行为，究竟是可悲还是愚蠢，还是无望的挣扎，她只是有些可惜，原本期待的，能够遇到活人的期望，最终还是不幸的落空了。
至于岛上其他的物品，那些贵重的器物本就与她无用，而且，红瞳蝶脆弱的身躯本身也无法担负太重的物品，没有海船又没有飞行能力的她，更不可能亲自来到小岛，取走这些贵重的物品，便索性做好了标记，只等往后更为合适的时机，探索这座奇特的流放岛屿。
而一直到艾丽拥有了数艘海船以及一大票成熟的海员之后，艾丽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到了奖励表现优异的岛民，艾丽势必要从众多岛屿之中，选择一座可以带来巨大收益的，艾丽第一时间，便选定了这座小岛，而海员们也的确被这巨大的财富震撼到了，刚刚返航，便兴致勃勃的展望起下一次出海的时机来。
就在艾丽看着眼前的物品，感慨万千的时刻，有人大步来到了她身旁，艾丽转眼看去，却是欲言又止的席尔瓦多，艾丽对上他的神情不由眉峰一挑，直觉告诉她，这个多事的家伙，此刻找过来，肯定没有好事。
汉克此刻若是能听到艾丽的心声，肯定会激动的喜极而泣，他们不愧是最有默契的主从，只一个罩面，便得出同样的结论。
可惜，汉克没机会发表这样的感慨了，他紧随其后跟过来，还不等说些什么，忍耐了许久的席尔多瓦便率先发言了。
“尊贵的小姐，也许您对这些宝藏的来历并不知悉，我刚刚查看过那些木箱上所刻印的纹章，它们全部都是皇室直属，”
用空茫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席尔多瓦沉声道：“我曾翻阅过记载着皇室秘辛的文献，数百年前，光明教会刚刚出现在这片大陆的时候，有一位皇室的前亲王殿下，曾因为顶撞教宗的罪责，被当时的皇帝陛下下令流放，据说，这位前亲王生性奢靡，流放时，带走了少量私库中的珍品，而他格外喜欢纯金打造的金瑞尔，甚至单独制作了一批，只供自己玩赏，在那份记载中，曾经描述过那些钱币的特点，每一枚，都没有象征光明教宗的太阳纹饰，而是替换为月亮的装饰，就像我手中的这枚那样。”席尔多瓦一边说着，一边将刚刚从布布那里得到的几枚金色硬币递到艾丽眼前。
艾丽没有料到，眼前这位见多识广的公爵之子，竟然仅凭一枚隐蔽和一些简单刻印的纹章，便猜到了这名死去多时的流放者的身份，而从她的描述中，艾丽听出了一些让她备感兴趣的讯息，她甚至相信，此刻，如果深究一下，那名尊贵的前亲王陛下的死因，甚至能够被她窥见一二，不过，她对这件事的些许兴味，被她掩饰的很好，毕竟，眼前这个善于找麻烦的年轻贵族，气势汹汹地来到她面前，肯定没有好事，不喜欢节外生枝的艾丽，立刻决定，收敛起那些许好奇，让这件事尽快翻篇。
于是，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她用有些冷淡的语调道：“是么，那又怎么样呢？”
面都一脸淡漠的艾丽，席尔多瓦难得的激动起来，只见他上前一小步，沉声道：“一名亲王，不论他生前曾经做过什么，死后都应该有应有的体面，他的物品，不应该被当作战力品，就这样被转送到小岛之上，而是因该作为陪葬，跟随他一起埋葬在那片小岛之上。”
他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一侧的汉克闻声，立刻冲着他怒目而视。
艾丽闻言，先是抬手止住了激动的想要发言的汉克，随后才看向眼前的青年，平声静气的道：“我的岛民，让那位尊贵的亲王殿下穿着死前那身华丽的衣服入土为安，同时安葬了他的两名仆人，让他在死后，能不缺人服侍陪伴，在一座荒岛上，举行这样规格的葬礼，这样还不够体面吗？ ”
“但是，以一名皇室贵族的身份而言，这依旧是不尊重的。“席尔多瓦硬着头皮说到。
“一名获罪的前亲王而已，我为什么要以皇室贵族的规格去面对他？”艾丽语调惊讶的反问道，让眼前原本激动不已的青年，不由得语塞。
席尔多瓦用他那没什么光亮的眼珠静静的看向艾丽的方向，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他早就发现，眼前这名少女和一般的贵族少女有着许多不同，身为贵族，她对于自己所处的阶层，似乎没有任何一丝尊重，此时此刻，对于那位已然死去的地位尊崇的前亲王，更是没有任何敬意，她无意于遵从贵族阅读俗称的礼仪去处理这位尊贵殿下的葬礼，仿佛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这些上位阶层的一份子般。
这样的发现，曾一度让席尔多瓦十分困惑，而此刻，面对一脸讶异的少女，那奇异的疑惑再次浮现上来。
而对面的少女没有理会他的沉默，顿了一下便继续道：“你如果想要说服我，将这些宝藏退回去，就不要额外浪费口舌了，毕竟，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何况，这一次的收获，并不仅仅属于我一个人，想要尽数归还，你恐怕还需要去一一说服更多人。”
说着，她意有所指的看向人群，席尔多瓦在同一时间敏锐的看了过去，不远处，正用悦耳的声音，高声谈笑着的张扬少女，正是此番出海，收获最大的异族，此刻，她正在族人们中间，
不断展示自己此番获得各种宝贝，听着她欢快的笑声，刚刚还头脑发热的青年，骤然冷静了下来。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想要达成初衷，究竟需要说服多少人，他清楚的意识到，光凭刚刚那些理由，他不但说服不了眼前威严的小岛主人，甚至，连他的少女，都说服不了。
就在他在一阵挫败感中陷入沮丧的时刻，身边的少女终于再度发话了。
有别于刚刚扑面而来的冷淡与讽刺，此刻，再度出言的少女，言语间多了几丝温度，只见她语调平和的道：“你也不必这样灰心，我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一会儿，等汉克清点完所有的财物，你可以从中选出几样，以任何你认为尊重的方式，祭奠那位尊贵的前亲王，除了书籍，剩下的东西包括金瑞尔或者钻石，你都可以挑选，当然，这份优容，是我对于你，这些日子来兢兢业业的工作的奖赏，是我对你本身的肯定和尊重，跟那个什劳子亲王没有任何关系，希望你牢记这一点 。”
她用最后的耐心说完着一些，随后，不在理会身侧的青年，笑着走入了人群，和满载而归的海员们，一起庆祝起此番令人兴奋的收获来。
而就在一众人围聚在码头前，场面异常热闹的时刻，另外一艘海船，也摇摇晃晃的返航了。
这一次，从船上走下来的，是那群身负罪刑的海盗俘虏。
一些消息灵通的岛民们直到，他们这次，受命探索的是一座较为危险的岛屿，而他们大多身上带伤的表现，也隐隐印证了这个说法。
这群可悲的服刑者似乎并没有带回太多让人兴奋的东西，随着一件件物品被搬下船支，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围观者们，兴致下降了许多。
相较于刚刚满船的珍宝，这一次回航携带的物品，的确要寒酸许多。
除了一些质品质较高的木材之外，剩下的便是一些青原狼尸和整块的狼皮了，除此之外，在这艘船上似乎并没有奇特特殊的斩获，正当岛民们有些失望的时候，准备一哄而散的时候，一名眼尖的岛民发出的惊呼声，让所有人的目光再度聚焦在这艘刚刚回程的船支上。
顺着那名岛民的指引，一众围观者们惊讶的发现，在将成捆的木材一一搬下船后，这群海盗俘虏们，最后合力将一只体型硕大的青色巨狼，从船上搬了下来！
这头庞然大物立刻引起了轰动，一时间，刚刚准备离去的岛上的居民们，再一次兴致勃勃的围聚过来，没有人理会那些神色木讷恍惚的海盗，他们全都围聚在了那头牛犊大小的青色巨狼跟前，口中啧啧作声，不时发出惊声叹息。
原本威风凛凛的青原狼王此刻狼狈的如同一头死狗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屈-辱-的接受一众岛民的围观，因为驯服之网的捆缚，这头体型硕大的俘虏，五感被封印，但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它感受到了周遭的视线，示威似的露出了尖牙，仿佛还在为自己被俘虏这件事，而暴怒不甘。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头神秘巨狼的来历，艾丽却没有被旁人围观打听的喜好，让汉克操纵着那群海盗俘虏，将这头身形庞大的巨狼搬回自己坡道上的居所，她不再理会窃窃私语的岛民们，径自先行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白天的一场对战，着实让她累坏了。
至于，那些无用的财富的安置，激动不已的小岛成员的安抚，治安的维持，她丝毫不担心，毕竟，她那两名忠心可靠的副手会将一切处理妥当全，至于被她抢白了一番的席尔多瓦，更是很快便被她忘在了脑后。
夜半，海岸边燃起了篝火，一众岛民们载歌载舞，庆祝这次出航的大获成功，这种带着异域风情的庆祝方式，原本只在异民之中流行，但随着岛民们的不断融合，矜持的原海员们，很快也欢快的加入了其中，毕竟，在这个物资匮乏，活动稀少的海岛上，眼前的一切，已经是难得娱乐了。
而原本神色不安的席尔多瓦，在被布布连掐了数下之后，终于决定，暂时忘记这场聚会的原由，安心的陪伴自己的少女-融-入-这-欢-愉-的时刻，他在心底不断地告诫自己，眼前的小岛生活，跟他以往所经历的一切，已经截然不同了，而他此刻，最需要做的，就是学会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