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中原中也像仓鼠滚球一样踩着泡泡凑过来,要哭不哭地看着裂缝,比本人还着急,“这怎么办?可以用胶水粘上吗?”
球内,因为没站稳和坂口安吾趴在一起的太宰治,伸手将他往后拉,自己借着这股力爬起来。
“你是不是傻?都碎成渣了怎么粘起来,妈妈这很明显是该回炉重造了。”
“我看你才该回炉重造!不会说话就别说,安静点。”
浅川真依没忍住给他一个爆锤,又安慰道:“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毕竟她的记忆只有那么一点点。
或许,就真的像是那个什么人说的,她只是一个被塞入荒神灵魂碎片的傀儡。
一切的答案都在这次外出的另一个目的地——青森神社。
浅川真依挥挥手,和泡泡一起回到出发时的岸边,“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先在海边玩一会儿,再去旅店住宿,剩下的明天再说。”
说话间,碎渣跟着她随意挥动的手簌簌地往下掉,裂缝缓慢扩大,里面塞满了黑暗,又似乎空荡荡的。
光是这样看着就让人害怕,更别说她还想去玩水了。
幻想一下被水淋湿后,直接融化的画面,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对视一眼,心里难得达成一致。
“妈妈!我们有点累了,要不直接去旅店吧1
“是啊是啊,而且也该吃饭了,对吧安吾1
他们一唱一和,还试图拉上坂口安吾。
坂口安吾被他们各种眼神暗示,捂着额头,“……对。”
你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暗示有什么用啊!
他们都这么努力地表现了,浅川真依自认为是一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当然要满足他们的愿望。
“那好吧,不过——”
她顿了顿,有些遗憾的样子,“难得来海边,还特意买了泳衣,真的不玩一会儿吗?”
“不了1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异口同声道。
没有办法,浅川真依叹口气,带着他们来到早就预订好的旅店。
在四只眼的监视下,安安静静地洗漱完毕,早早地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侧眸看向落地窗外的风景。
天空才刚刚铺满晚霞,夕阳的余晖在海面上晕染开来,粼粼的波光映入眼底。
徐徐的海风带着一点咸湿的味道扑在脸上,总感觉更加清醒了。
“真的睡不着啊!只是壳子裂了,有必要这样吗?”
她抱怨着。
中原中也摸着太宰治手里的牌,头也不回地说道:“当然有必要!伤患必须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得更快。”
浅川真依:“谁规定的?”
太宰治扔下一对对子,手里只剩下两张牌,而中原中也手里还剩下三张牌,输赢基本已定。
他嘴角扬着得意的弧度,替压抑着愤怒的中原中也回答,“妈妈你要是实在无聊的话,不如一起来抽鬼牌?反正出去玩是不可能的啦。”
浅川真依被子一掀,直接跳过去,“好!我来了1
正好,这一局也结束了,中原中也把鬼牌猛地拍在桌子上,抱着头大骂一声,“啊啊啊,可恶1
坂口安吾淡定地拿起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一道,“现在比分是12:0,太宰领先。”
太宰治支着脸“哼哼”两声,“安吾,这已经不叫领先了。”
坂口安吾秒懂,改口道:“也是,那就太宰全胜,中也要加油了埃”
“我不信!你是不是作弊了,你这个混蛋1
中原中也两手撑在桌子边质问他,看起来像是要把桌子给掀到他的脸上。
太宰治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这种简单的游戏,我还不需要作弊,只能单纯地说是运气好而已1
他拉着下眼皮,略略地做鬼脸。
见他们快要打起来,浅川真依赶紧拍了拍桌子,“好了好了,别吵了,快点来下一局,我也要玩1
就这样玩到夜色深沉的时候,中原中也的战绩依然为零,气呼呼地入睡,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红色的朝阳缓缓升起,天边拉开夜色的帷幕,白色的晨光透过窗帘的间隙洒进室内,空气中微尘涌动。
昨晚最大的赢家浅川真依是第一个清醒的,她伸着懒腰,吆喝道:“起床了1
没人应声,她拉开隔间的拉门,三个小孩子第一次同房睡觉,睡姿的好坏一下子对比明显。
坂口安吾睡在中间,躺在自己的被窝里,双手交叠于小腹上,如果脸上的表情平和一些,那就可以说一句“安息”了。
中原中也把被子缠在自己的腰间,一只脚踢在他的右边脸上,另一只脚蹬在他的胸膛上。
这样的动作似乎让坂口安吾呼吸有些困难,他眉头紧皱,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息,晶亮的口水从嘴角滑落,让中原中也的脚丫变得湿乎乎黏哒哒的。
而太宰治已经脱离了自己的被窝,蜷缩在坂口安吾的左边,偶尔向里面拱一下,试图将自己塞进他的被窝里。
总的来说,坂口安吾太难了。
浅川真依良心不忍,决定做些什么来拯救他。
她两步上前,先扯住中原中也的被子,将他直接拉起来抖了抖,“起床了起床了快起床了1
中原中也陡然惊醒,手上的力气一松,从被子里滑出去,跌落在坂口安吾的肚子上。
“啊啊蔼—1
一声凄厉的惨叫,坂口安吾清醒了,噌地坐起来,把还有点茫然的中原中也用力推开,抱着肚子表情扭曲。
中原中也咕噜咕噜滚远,撞在墙上,看着颠倒的几人一脸懵逼。
而原本凑在坂口安吾嘴边的太宰治,捂着耳朵坐起身,满脑子都回荡着刚才的高分贝尖叫,双眼空洞,又似乎带着点嫌弃。
一切的罪恶源头,浅川真依丢开被子,拍拍手,“好了,既然都醒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出发吧1
有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问道:“收拾……去哪啊?”
浅川真依:“当然是去青森神社啊,我不是说过要去取一样东西吗?”
青森神社,是一个隐藏在深山里的神社,很少有人知道具体位置,也没有人来参拜。
只有一群忠实的信徒,住在神社里,维持着神社的基础,等候神明的归来。
踏着茂密的草丛,拨开挡路的树枝,穿过透明的结界,眼前的世界蓦然变了一个样。
小孩们向后一看,来时的路已经消失不见,朦胧的雾气圈住整座山,这里是独立于世的另一个世界。
他们立于朱红的鸟居之前,上面缠绕的系有白色“之”字型纸带的秸杆制粗壮绳索,在微风的轻抚下摇晃。
不知从哪来里传来的铃声,叮叮当当,仿佛在诉说着此地的欢快之情。
鸟居代表神域的入口,用于区分神栖息的神域和人类居住的世俗界,也用来提醒来访者,踏入鸟居即意味着进入神域,之后所有的行为举止都应特别注意。
一步人间,一步神域。
可浅川真依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三个小孩子多多少少有点拘束地跟在后面。
走在石板铺就的长长的参道上,通过第二鸟居后,道路两旁设有四座神使石像。
与最常见的狛犬和稻荷神的狐狸不一样,面前的是盘旋的蟒蛇,雕刻的鳞片根根分明,花纹细致清晰,栩栩如生。
涂成红色的双眼似乎有生命一般,审视着来者。
他们在无形的威压下,绷紧神经穿过笔直的参道,来到拜殿外。
神社里仅剩的两名巫女早已等候在殿外,恭敬地行礼。
她们身穿白衣、襦袢和绯袴,用白色檀纸扎发,标准的巫女着装。
年老的那一位头发已经花白,外面披着被称作“千早”的外衣,青色的鹤纹随着她的动作轻扇翅膀。
“殿下……”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泪珠朦胧本就看不清晰的双眼,“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你怎么确定是我?”
“本殿里沉睡着殿下的神器,殿下踏进神域的那一刻,会有共鸣的声音响起。”
共鸣是那道铃声吗?
浅川真依瞅了瞅她,总觉得有点熟悉,好奇地问道,“你们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虎杖晴子,这是我的孙女虎杖杏子,我们是世世代代守护神社的您的眷属虎杖一族。”
她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不曾抬头看一眼,身边的年轻巫女性格比较活泼,对神明非常好奇,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一缕粉色的长发滑落肩头,褐色的瞳孔闪着纯净的光芒,是不染尘世的清澈。
稚嫩的五官长相还没有长开,带着一点点婴儿肥,看上去很可爱,还略显熟悉。
身后的小孩子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她们姓虎杖哎1
“会不会和悠仁有什么关系?”
“仔细看,确实长得有一点像。”
“你们带手机了吗?要不拍一张回去给他看?”
“我带了!在妈妈那。”
“别吵1
浅川真依回头一人给了一个爆锤,把行李丢给他们,“那个……杏子带他们去玩,晴子带我去本殿。”
“是。”
虎杖晴子站起身,优雅大方地理了理凌乱的衣摆,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殿下请走这边。”
浅川真依走在前方,虎杖晴子始终落后半步给她指路,绕过拜殿、币殿,就来到了神明居住的本殿。
人类是不能踏入本殿的,虎杖晴子停在本殿的门前,“殿下,里面就是本殿了,神器就沉睡在此。”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浅川真依走上前推开拉门,将要踏进去,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喷涌而出,将她吞噬淹没。
眼前一黑,意识慢慢沉沦,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