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意识仿佛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脑内的各个精密零件都还带着长时间未使用的滞涩，迟钝的反应速度让祂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但是有一件事不需要思考，祂应该去做，就像本能一样。
于是，祂拉直身体，活动活动筋骨，下一秒腾空而起。
巨大的龙从山头的神社中离开，在白云之上舒展身躯，随后向着远方飞去，消失在蔚蓝的天边。
屋里屋外，感受到此地神力减弱的巫女神官跪了一地，神色恭敬不敢抬头，在内心恭送他们的神明，祈愿祂能一路平安。
全力之下飞行的速度很快，只不过短短一小时不到，龙便从青森来到三重，远远地望着一座较高的山。
祂想，就是这里。
携着朵朵白云停留在山顶，与原来的云朵挤在一起，雨水堆积，祂在云层之中翻滚，似乎在寻找什么。
尾部拍打发出的闷响，行动间卷起狂风，不一会儿，这座山便下起了暴风雨。
山脚下的村民们看见这突如其来的天气一点也不奇怪。反倒是路过的商人多看两眼，好奇地问道。
“我曾听说，暴风雨对于山下的人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但为什么你们一点都不着急？”
一旁受雇替他搬运东西的村民回答，“哈哈哈，因为每一次只要有云来到这里，山里就会下起暴风雨，咱们已经习惯了。而且，这场雨不会来到咱们的村子的。”
他这么一说，商人心里更加疑惑了，追问一番，村民却只是摇着头叹道：“这是山神的秘密，具体的咱们也不知道埃”
仔细一看，密密麻麻的细雨组成一道天然的帷幕，不大不小，刚刚好将整座山笼罩，隔绝外面的一切窥探。
即使是山下的人也看不见天空之上翻滚的巨龙，更不用说那些躲在京都的神明。
巨龙没有找到人，便停留在天上等候，正百无聊赖地玩着追尾巴的游戏，忽然听见一声带着笑意地呼唤。
“阿龙。”
祂停下动作，低头垂眸，一张龙脸被硬生生拗出一副蔑视众生的高傲表情。
“明明是自己约定的时间却迟到的家伙，谁准你这么叫我的？”
站在山顶的人眉目柔和，花青色的眸子微敛，嘴角的笑意如春风一样清淡温柔，“对不起，京都出了一点事，我才从高天原赶过来，阿龙等很久了吗？”
他伸出手，对着天上的龙发出牵手的邀请，龙没有迟疑，立刻化为人身从天空中坠落。
橘红色的长发飞扬，祂缓缓落在他的身前，瞪了好一会儿，才鼓着脸颊将自己的手轻轻搭在那只手上。
“我只是路过而已，谁要等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区区一个天津神1
“是是，感谢您的宽容，荒神殿下。”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清淡，语气却被笑意填满，在祂看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嘲笑祂。
覆在上方的手猛地提高落下，啪地打在那只手上，祂瞪着鎏金色的眸子，叉着腰阴阳怪气。
“哎呀，我这个该死的土著神哪比得上您啊，要是让您的长辈天照那家伙看见，自己的孙子天目一个神，居然和邪恶、弱孝若不是可怜早就被拔除的荒霸吐站在在一起，会不会气得直接从高天原上冲下来找我算账？”
荒霸吐作为被高天原众神单方面否定荒神这个称号、自己和信徒都被驱逐到津轻虾夷那些地区的神明，祂已经把这个原来的称号列为禁区了。
真一点就炸的雷区。
天目一个神歪歪头，用一根白色发带松松拢上的粉色长发滑到前方，不确定地嘀咕一句，“……应该不会吧。”
“呵。”
荒霸吐发出一声嗤笑，往前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捏着他的下颌往下按，虽然是仰望他，却给人一种俯视的错觉。
微微眯起的眼眸透着冷厉的金光，“那要是我有一天和天津神、国津神，那些装模作样的、背叛了我的家伙开战了，你会帮哪一边？”
“我……”
天目一个神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花青色的眸子里闪动着坚定的光，“■■■■”
他的话像是被屏蔽了的信号，断断续续又满是杂音，根本听不清。
荒霸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金色的瞳孔陡然转变成天空一样的蔚蓝。
她轻声念道：“原来是梦碍…不过，还真得好好谢谢你，让我想起很多事。”
她伸出手猛地抓了一把空气，五指弯曲，指尖泛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手里。
紧接着，胳膊向后拉伸，停顿不到一秒，用力向前挥，同时单膝跪地，微微弯腰。
把手里的东西重重地砸在地上，裂纹像藤蔓四处蔓延，地面出现一个黑色的裂缝。
手里的东西受到重击，直接失去意识，显出身形。
黑色的一团雾气，头顶瞪着空洞的血色眼眸。
已经完全清醒的浅川真依用力收紧五指，硬生生将雾气状的妖怪捏碎。
昏迷中的妖怪挣扎着留下一声尖叫后消失，在这个世上连灰都没有剩下。
但是，已经使用的术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消除的，笼罩着浅川家的黑雾依旧没有被驱散。
浅川真依只好跃下黑色的裂缝，来到其他人的梦境中，把人一一叫醒。
轻巧地落地，她环视四周，黑火焚烧大地，焦黑的土壤，还有一只野兽，这有点眼熟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