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丑陋的怪物
冬日的夜晚，总是格外寂静幽深，但除夕却为其增添了几分热闹的烟火气。
警局，法医办公室。
幽暗的房间里，季珩独自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璀璨无比的万家灯。
他只觉得晃眼，无聊透顶至极。
但季珩过于淡漠的视线，却总会情不自禁的落在他紧握着的手机屏幕上。
周五15：20
席遥：【季珩，除夕那晚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我家玩好不好嘛！
我家人也是超级！超级！超级！欢迎你来的！！！】
……
季珩泛着冷意且苍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短短的一句话。
单单从字里行间里，他都能感受到席遥满怀期待自己去的心情。
一时间，季珩碧蓝眼眸中的情绪，复杂的让人看不清。
温柔而冰冷，时而狂躁，时而又寂静的犹如一摊死水。
死灰尚可复燃，而死水……
便只剩下污浊发臭，等待彻底消亡的这一条路可走了。
就像……他早已既定的人生一样。
可季珩却因为她简单的一句“欢迎”，而卑劣的、可耻的心动了。
向来以理智冷静为傲的他，此刻却按捺不住疯狂的去想。
若是席遥了解到真正的他，还会轻而易举的说出这一句“欢迎”吗？
还是像其他人那样，用厌恶、鄙夷、冰冷的眼神，仿佛在看个丑陋怪物般。
无声，驱赶他远离。
……
这时，门口忽传来短暂的一声脆响。
“啪嗒”——灯亮了。
冷白的光，将笼罩在季珩周身的黑暗，瞬间驱散的一干二净。
“虽然局里最近提倡节约，但也没必要节省到这种地步吧。”
钟景说着走近，忽略掉季珩那双犹如深海般沉寂的眼眸，视线转而落在他手中仍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看到上面名字，钟景脸上笑容不减反增，朝季珩挑挑眉笑道：“还没想好？
季珩，这可一点儿都不像你！”
席遥发来消息那天，钟景正巧在这儿蹭吃蹭喝……
当时季珩看到信息，那张原本冷漠且还隐隐透着些不耐的脸上，瞬间溢满了温柔。
说他不想去？
鬼都不会信！
佛家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季珩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想着，钟景打量眼身侧，站的笔挺，甚至有些紧绷，不敢有丝毫松懈的男人。
他做作的皱皱眉，感叹道：“席遥那么好的一个姑娘，身边肯定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
可人家，偏偏就只看上了你。
你难道真不知道，这究竟代表着什么吗！”
【她明明拥有很多选择，却只选择了他！】
季珩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
此时，他眼中窗外五颜六色的灯火，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碍眼了。
旁边钟景瞧着，唇角微勾几分，低头看眼手腕上的时间：
“如果你现在就马上出发，或许还来得及同席遥一起吃年夜饭。”
“至于值班……大过年的，我想罪犯也是需要回家和家人团圆的。”
“……谢谢！”
季珩偏过头认真同他道完谢，便迅速从衣架上拿起衣服披在身上。
步伐匆忙的跑了出去，无丝毫优雅可言。
【爱情，是会令人疯狂的存在。
哪怕是高高在上的神，也会被它从神坛上拉扯下来。
让其变得是他，又不是他。】
钟景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隙。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枸杞茶，悠悠叹道：
“这下子……应该就不用再每天都面对他那张黑脸了吧！”
唉，这队长真难当！
不仅要关心队员身心健康，还要负责帮人家追妻！！！
明明他自己还是条单身狗的说！！！
钟景：我好难！
……
西郊外，别墅内。
“遥遥，准备吃饭了。”
席妈走到席遥身边，见她微皱眉头，一直盯着窗外无星无月，黑暗深沉的夜幕瞧。
席妈心下顿时了然，伸出手，轻抚了抚她柔顺的长发，温声安慰道：
“他工作大概很忙，所以没办法前来。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想来见你，遥遥别不开心，好吗？”
“我知道，也没有不开心……”
她只是，会忍不住去期待他的到来罢了，但如今更多的是担忧……
季珩若不来，他一个人，该如何渡过这个漫长的黑夜呢？！
席遥将愁绪深藏，收回目光，偏过头冲席妈甜甜一笑：“爸爸做的糖醋鱼好了吗？”
“小馋猫，知道你爱吃，你爸爸特意拿它来当压轴菜呢。
估计，要出锅了。
走吧，过去尝尝你爸爸手艺，看看有没有更进一步。”
席妈点了点席遥鼻尖，见到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心下才松口气。
……
两人正打算离开那里，席遥沉寂已久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席遥并不抱太大希望的打开一瞧，眼睛瞬间一亮。
季珩：【看窗外。】
她蓦然回首，只见灯火摇曳的树下，季珩独站在那里。
身姿如玉，风华无度。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似拿着什么东西。
席遥只见到一抹微亮火星后，一簇绚烂的花火绽开在漆黑的夜幕下。
像千万星辰一同坠落人间，燃烧着它们生命最后一抹光彩。
整整九秒！
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席遥牢记一生。
【智者坠入爱河，也会成为俗人。】
例如——季珩。
……
而比漂亮的花火，更吸引席遥目光的，是他早已被冻的发红的双手。
明明很冷，季珩却仍呆呆站在那里，为她点燃着仙女棒。
【真像个小傻子～】
席遥心里嘀咕着，而眼角眉梢里的温柔笑意，却满的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时，席妈含笑拍了拍她的肩头，温声道：“别傻笑了，快去吧。
我让你爸爸，再去添两个菜。”
“好。”
……
席遥来到庭院里，径直朝季珩走去。
她尽可能的压制住脸上笑意，故意绷着脸，冷声道：
“既然要来，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
闻言，季珩只以为她是生气了，神色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匆忙解释道：
“我……我还以为……你会喜欢这个惊喜的。
抱歉，我下次一定不会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