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欺负
第二天早上，梨念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手机，有没有顾屿的微信或电话之类的。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所有的期待又化为一场空。
梨念睡前还在想，只要他发个微信解释一下，或者关心一下她，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她咬住下唇，胸口发堵，眼神黯淡地看着微信上与顾屿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聊天还是在前天。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问他一句，你真的喜欢我吗？
往日交往时的甜蜜回忆浮现脑海，顾屿微笑着向她告白的样子优雅迷人，还送了一大束郁金香；他第一次带她去海底捞吃饭，当场用表演的面粉给她捏了一只小兔子；生日时，他总会踩点送上祝福，然后为她准备生日蛋糕和惊喜。
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
梨念沉默地退出微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她想相信他，不想结束。
周一，又是要早起上学的一天。
梨念打起精神起床刷牙洗脸，决定暂时不去想顾屿的事，而是努力学习，通过刷题来麻痹自己的感情。
【只要题刷的够多，悲伤就追不上我】jpg
梨念的数学和物理不怎么好，拉分得很厉害，要不是她太喜欢化学，估计高二分科就学文了。
现在后悔也晚了，只能努力提升一点是一点。
除了学校老师布置的作业，梨念还专门在书店里买了数学物理的辅导书和卷子，每天都私下刷题，不会的就标个记号，攒到一定数目就去问老师。
星期一通常是她去问老师的日子，因为这天马国富没有早自习，一般都在办公室。
早自习的铃声一打响，梨念就抱着一摞练习题去办公室找马国富。
马国富很喜欢用功好学的学生，自然来者不拒。
“……这题套用这个公式，然后再代入参数……”
马国富给梨念讲完最后一题，欣慰地看着她笑，“不错，你这学期数学进步很大，看来没少在背后下功夫，要再接再厉啊，还有，以后我如果不在办公室，你可以问晏西鸣同学，这些题他都会。”
“……我和他不熟。”梨念十分抵触。
“别这样嘛，其实关于他，我早就想和你谈一谈。”
马国富叹气，“据我观察，开学这么久了，他一直都独来独往，没有融入班集体，我希望你能帮我关照一下他，让他感受到同学的温暖。”
梨念轻轻撇嘴，“我又不是班长，不好管吧。”
“怎么，”马国富失笑，“还在记恨他抢了你的班长呢？其实我让他做班长也是想让他快点融入这里，虽然现在看效果好像不大。”
梨念没作声，还是不太乐意。
马国富犹豫了一下，又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其实他家里……”
梨念听完后，愣住。
梨念回到教室时，同学们还在早读。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李茹奇怪地瞅着她。
“就多问了几道题目呗。”
梨念随口回道，拉开椅子坐下，眯眼去看黑板右下角的课程表，“第一节课是英语吗？”
李茹：“语文啊，你去个办公室咋连上啥课都忘了。”
“记成星期二的了。”
梨念把数学练习题塞回抽屉，拿出语文书早读，期间，她有些心神不宁，状若不经意地望了一眼晏西鸣座位。
赫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晏西鸣怎么没来？”梨念脱口而出。
“你才知道啊。”李茹也看过去，压低声音，“不止他，苏哲也没来。”
梨念等了一会儿没后文，忍不住问：“然后呢？”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李茹吐槽，“你没听说晏西鸣被欺负的事吗？”
“他？被欺负？”梨念一怔，有点难以想象，“你确定没说反？”
怎么看晏西鸣都不会是被欺负的类型吧？
“而且和苏哲又有什么关系？”
“啧啧，就说你不关注八卦。”
趁老师不在，李茹滔滔不绝地讲起了那些小道消息。
梨念听懂了个大概。
简单来说就是苏哲喜欢班里的学委刘露，但人家学委只对学习好的有好感，压根就不鸟苏哲，反而很欣赏晏西鸣，有段时间天天去找他探讨学习，虽然晏西鸣没怎么理她，但这个梁子还是结下了。
如今苏哲动不动就找晏西鸣的麻烦，他原来是外班的校霸，为爱走后门进的重点班，耍起流氓来那叫一个轻车熟路。
“前段时间，晏西鸣不是刚做完的卷子不见了，就是要用的笔离奇失踪了，听说还被人堵在厕所里倒了一桶水。”李茹忌讳莫深道，“要多惨有多惨，现在苏哲和晏西鸣都不在，说不定在哪个地方打起来了……”
梨念听完后哑然。
“……为什么不告诉老师？”
李茹：“算了吧，老师哪管得了，苏哲家里可是有后台的，之前有好几个人被他整退学了。”
“……”
梨念心里乱糟糟的，脑中蓦地响起不久前马国富说的话。
“就在去年，晏西鸣的妈妈因病去世了，他家里条件很差，他爸又不负责任……根本就不管他，学校的学杂费都要靠他自己赚。”
马国富一脸沉重，“他这个性格也不是天生的，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下，只能被迫成长，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
“毕竟他才刚成年，就没有妈妈了。”
……
梨念脑袋很乱，这时又听到李茹发出一声“卧槽”。
“又怎么了？”
李茹：“有人在班级群说看到晏西鸣和苏哲他们了，在三楼男厕，好家伙，晏西鸣好像被围攻了！”
“……”
梨念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站起来，“交给你个任务，把这事告诉老师。”
“啊？”李茹没反应过来，见她要走，连忙问：“你要去哪？”
梨念头也不回：“上厕所。”
与此同时，三楼男厕的偏僻角落。
“你赶紧的，口罩是你自己扒还是我们帮你扒？”
苏哲带着两个小弟堵住晏西鸣的去路，他双手环胸，眼神森冷如毒蛇。
“要让我们来的话，被扒的可不只是口罩了。”
晏西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们，不慌不忙问：“就你们三个？”
他拱火一直都是可以的，三个人瞬间被激怒。
黄毛小弟愤怒道：“哲哥，别和他废话了，直接上吧，把他的衣服都扒光拍照发到网上，就不信你女神还能看得上！”
“就是！”另一个小弟抓着棍子，“他天天戴口罩，这脸肯定见不了人，一定丑得没眼看。”
他们的话让苏哲心里舒坦了些，不怀好意地冲晏西鸣捏紧拳头，咧嘴一笑，“是啊，就让我们来揭穿这个丑逼的真面目，免得他天天装逼。”
他边说边举起拳头要动手。
晏西鸣冷眼看着，右手刚要抬起。
“咔嚓——”
一道不大不小的拍照声突然响起，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异常清晰。
“……”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声源地。
一个穿着校服，秀美纤瘦的女孩高高举着手机对准他们。
“啊，不小心按成拍照了。”她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笑，“抱歉，你们能不能把刚刚的对话再来一遍？我重新录个视频。”
“梨念？”苏哲一眼认出她，气不打一出来，“你他妈来干嘛，活腻了是吧？”
“哲哥，我去收拾她！”
黄毛小弟看到自己被拍了照片，气急败坏冲向梨念，“臭娘们，识相点把手机给我，不然就把你和这个口罩傻逼一起扒光扔厕所！”
梨念立刻收起手机，把藏在身后的砖头抡起来，大声喊：“你别过来！”
她来之前在走廊角落看到有砖头，就顺手捡来防身了。
“……草！”黄毛小弟吓得后退：“你……你别冲动，冷静！”
梨念也后退，和他拉开距离：“你……你别过来，我就很冷静！”
晏西鸣、苏哲：“……”
怎么有种看小学鸡吵架的感觉？
“操你妈！”
就在这时，另一个小弟突然抄起棍子，迅速冲向梨念，苏哲想阻止也来不及了，梨念是顾屿女朋友，他动她还是得掂量掂量的，可没想到底下两个小弟一个比一个激动。
梨念看到那人拿着棍子要来打她，速度那么快，一切威胁都是徒劳，她也不敢真的拿砖头砸人，吓得闭起眼。
预想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
梨念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模糊的视线里，晏西鸣竟出现在了她身边，高瘦挺拔的身姿把她挡在身后，背脊挺直。
梨念有些愣。
晏西鸣抬起胳膊帮她挡了那一棍，低低发出一声闷哼，他没有任何停顿，受伤的那只手反客为主抢过那根木棍，直接把它扔在地上。
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迎面突然重重挨了一拳，他痛得嗷嗷叫，鼻血流了出来。
梨念目瞪口呆地看着旁边云淡风轻地轻甩手臂的少年，低声道：“原来你会打架啊，怎么不早说，害得我像个傻逼。”
晏西鸣瞥她一眼，“你难道不是？”
“喂！”梨念咬牙，“我可是来救你的，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白眼狼！”
“……”
晏西鸣定定看了她数十秒，又沉默了半晌，有些别扭地移开视线，声音轻得不能再轻，“谢谢。”
语气僵硬，看得出非常不自在。
“你说什么？”梨念新奇地看着他，“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天要下红雨了，她第一次觉得他的口罩很碍眼，真想扒下来看看他脸红没红。
“没听清就算了。”可惜晏西鸣没给她机会，眸光恢复了一贯的淡然，仿佛刚才只是昙花一现。
“小气。”
这时李茹终于带着老师赶到了，后面还跟着好多其他同学来凑热闹，其中就有周梓悦。
“这是怎么回事？”马国富看着那个流鼻血的小弟，手颤抖地指着，“这是谁干的？”
晏西鸣答得很快：“苏哲。”
苏哲一脸懵逼：“啊？”
梨念连连点头，“对对，他刚刚还想拿砖头扔我们！”
苏哲：“？？？”
周梓悦看着被围起来，身处事件中心的梨念和晏西鸣，他们并肩站在一起，在外人看来过分亲昵。
她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顾屿，并配上一个震撼的表情包，“听说梨念为了我们班的一个男同学和别人打起来了，没想到是真的耶。”
高三3班，无聊玩着游戏的顾屿看到微信弹出消息框，随手点开看了眼，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