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生日
梨念的出现，让现场的空气静了静，都抬头望过来。
这里大概有十多个人，分了两桌，都是少年人，男女都有。
其中顾屿和周梓悦坐在里头主座，像被簇拥的国王王后。
“屿哥，我在外面刚好看到你女朋友，就把她带进来了！”
林畅丝毫没觉得气氛不对劲，嬉皮笑脸地把梨念往前推，“开不开心？”
顾屿没有回答，脸上未见太大波动，他望着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僵硬的少女，挑眉笑了下，“你怎么在这？”
语气还是那般懒散，听不出喜怒。
“不会是偷偷跟着屿哥来的吧？”
他一发话，其他人立刻跟着起哄，一片笑声。
和外界的认知不同，顾屿的朋友都知道他们在交往，毕竟顾屿以前介绍过梨念。
空气中混着烟酒味，让人几近反胃。
“不是。”梨念勉强笑了笑，不去看顾屿和周梓悦在一起的画面，怕会忍不住暴走，“我碰巧和朋友来吃饭，你们慢用，我们就不打扰了。”
“别啊，来都来了，就一起吃啊，今天梓悦妹妹生日，人多也热闹点。”林畅拦下她们，招来服务生加几把椅子。
“……”
盛情难却，梨念只好落座，故意被安排在了顾屿旁边，而李茹她们被安排在另一桌。
坐下后，梨念看着面前种类丰富的菜肴，轻声问顾屿：“你说的有事，就是来帮周梓悦庆生吗？”
“嗯。”顾屿不觉得有什么，靠在椅子上散漫道，“她早就请了我，不好失约。”
他说着，见梨念不太高兴，便又道：“梓悦也邀请了你吧，你自己拒绝了。”
这话说的，像是在怪她不懂事。
梨念抿起嘴角，握着筷子的指尖攥得发白。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怕是连周梓悦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
就因为她是他的青梅竹马好妹妹。
“话说周梓悦的男朋友没来吗？”梨念转移注意力，看了一圈人，没几个熟面孔。
周梓悦男朋友她认识，以前还同班过。
顾屿刚要开口，边上的周梓悦突然笑着插话：“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顾屿瞥她一眼，“说你男朋友怎么没来。”
周梓悦笑容微僵，“讨厌，早就说吵架了。”
……吵到什么地步会连生日都不露面？
梨念暗自奇怪，不知道自己正在被许多人打量。
“听说梨念和梓悦是表姐妹？”
刘文滨第一次见到梨念，好奇地看了看她的脸，玩味笑道：“还别说，你们长得真像，尤其是这眼睛，一模一样。”
“是啊，可就是这气质……完全不一样。”
周梓悦的一个闺蜜接嘴，笑得有些阴阳怪气。
梨念和周梓悦正好坐在顾屿两侧，对比极其鲜明。
周梓悦穿着一身樱草紫的薄纱长裙，化了淡妆，长发飘飘，像个小仙女，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梨念打扮得就非常随便了，梳着普通马尾辫，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七分裤，有点男孩子气。
但她长得实在好看，肌肤莹白似雪，柳叶眉微微上翘，乌发细唇，巴掌大的面孔不施粉黛，干净漂亮。
说实话论外貌，梨念是不输周梓悦甚至更胜一筹的。
但在有心人眼里，她们就好比是大小姐和土妞，没有可比性。
“璐璐，你别这样说。”
周梓悦娇嗔地看了一眼闺蜜，“我和念念关系很好的，她小时候还在我家住过呢。”
梨念闻言，冷淡看向她。
“欸，怎么说？”有人感兴趣问。
“因为念念家是农村的，那边学校不太好，所以我爸妈就主动把她接到我家上学。”周梓悦笑道。
“哦，原来是农村的啊，难怪。”有人发出了然的轻嗤。
“那梨念得好好感谢梓悦家，如果不是他们，你说不定还在乡下砍树呢。”
“是啊，我看过变形计，农村的小孩是真的又惨又可怜。”
“梨念第一次到梓悦家是什么感觉？是不是特别震撼？”有人调笑道。
“……确实。”梨念皮笑肉不笑，“他们家的房子是那么的漂亮，舅舅舅妈也都穿着那么漂亮的衣服，就是我用个水电他们都要说半天，确实让我挺震撼的。”
此话一出，空气静了静，一直没出声的顾屿看着她微微眯起眼。
“你记错了吧？”
周梓悦没想到梨念当着顾屿的面都敢那么直接，笑容差点维持不下去，“我爸妈一直很大方的。”
“就是，你爸搞房地产的，怎么可能心疼那点电费。”众人打哈哈。
……
“好了，兄弟们，大家都看过来！”
林畅突然站起来，“难得大家欢聚一堂，又是梓悦妹妹的生日，我特地从家里把我爸珍藏的香波慕西葡萄酒带来了，这可是法国庄园酿造，大家一起干了。”
“这个度数很高吧，我喝不了。”周梓悦为难摇头。
“别扫兴呀。”刘文滨也跟着起哄，“这样吧，我们在群里发红包，你们抢，谁是运气王谁就要干一杯。”
“这个可以！”
这个主意好，大家都跃跃欲试，不仅能抢红包，还玩到了，真刺激。
“梨念在群里吧？”林畅问。
梨念一愣，下意识看向顾屿含笑帅气的脸庞，点了点头。
虽然顾屿不喜欢在大众面前和她卿卿我我，但还是会把她介绍给他朋友。
这样一想，她沉闷的心情总算好受了些。
红包接龙很快就开始了，林畅首先发了一个一百，不到五秒就被抢光，周梓悦抢了655，是红包王。
“不愧是寿星，运气就是好。”林畅笑容满面地给她倒了一杯酒，“来，看在是第一局的份上，只给你半杯。”
“一口闷了！”其他人鼓掌起哄。
周梓悦脸色难看，柔弱摆手，“我是真的喝不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
梨念看到，顾屿一声不吭地拿起那杯酒，仰头全干了，然后淡淡看着他们，“够了没？”
“哇，屿哥威武！”
“英雄救美啊这是！”
他这一举动引爆全场。
周梓悦也愣了下，小脸迅速通红。
刘文滨调侃了句：“屿哥，你女朋友可看着呢，这样不好吧？”
“妹妹而已。”顾屿浑不在意，“梨念知道。”
梨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继续！”林畅叫道，“接下来谁发红包？我草，屿哥发了，大家快抢！”
梨念看着微信群里顾屿发的红包，慢半拍点进去。
金额出来，5633元。
梨念愣了愣，金额好大，红包一下就被瓜分，结果出来她是红包王。
顾屿发了一千。
“哈哈，这回轮到表妹了。”林畅给她倒了满满一杯。
“不要这么多……”梨念也不会喝酒，她以前喝几杯啤酒胃都难受得要死，更何况这种酒精度数这么高。
她求助般地望向旁边的顾屿。
“怎么，”顾屿见她看过来，挑眉一笑，“五百不够买你喝杯酒？”
“……”
梨念心往下沉，什么都没说，拿起酒皱眉喝了下去，入口很苦，喉咙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胃。
周围人拍手叫好，“不愧是农村出来的，就是爽快！”
才一杯，梨念的脸就红得不成样子，但意识不知为何却清醒得不得了，她跟着他们一起笑，心却渐渐麻木。
接下来梨念没再抢红包，也没人发现，几轮游戏下来，酒足饭饱，大家都吃得尽兴，林畅拿顾屿的vip卡去结账。
梨念和李茹她们一起离开，才走到大厅，听到有人在后面叫她，转过身，看到顾屿双手插兜走来。
“怎么了？”梨念看着他。
顾屿歪头，看了她半晌，才道：“生气了？”
梨念眨眨眼，“没啊。”
“这次我确实处理的不太恰当。”
顾屿看着女孩温顺柔软的眉眼，沉默一会儿后，难得放下身段哄道。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语气温柔，“以后一定补偿你，回去记得给我打电话。”
梨念看着他，慢慢点头。
顾屿笑了，“乖。”
然后就走了。
李茹在旁边不敢相信：“卧槽，我还以为他是要送你回去，结果就这么走了？好渣啊。”
“就是。”另两个女生也附和道。
梨念没作声，摸了摸眼睛，心思却飘到别处。
交往以来，顾屿比起接吻，都更喜欢亲她的眼睛，看着她，仿佛在看另外的什么人。
脑中不自觉响起刘文滨说的话。
——你们表姐妹长得真像，尤其是这眼睛，一模一样。
她们出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四个人都没有再逛下去的兴致，在车站分道扬镳。
空气清凉，酒劲渐渐上来，梨念有些头晕，胃里还犯恶心，想吐。
她在公交站四处看了看，附近正好有家奶茶店。
一堆人在窗口排队等单，生意很好。
梨念走过去，越近越发现前台小哥有点眼熟。
他戴着蓝色口罩，身材清瘦高挑，穿着印有奶茶logo的黑色制服，肤色被灯光照得有些苍白，他低头给奶茶套上包装袋，清冷俊秀的轮廓被打上一道阴影。
晏西鸣！
梨念一眼认出那熟悉的口罩。
他这是在打工？
疯了吧，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他？
梨念停下脚步，犹豫要不要过去。
那边，晏西鸣似有所感，抬头看了她的方向一眼。
遥遥对视。
晏西鸣很快收回视线，表情平淡如水，当不认识。
梨念本来都想走了，看他这样子，也觉得没必要避嫌，直接过去了。
“你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晏西鸣态度冷淡，眼神看她和陌生人没区别。
梨念看了看菜单，随便点了个最便宜的原味奶茶。
“稍等。”晏西鸣把小票给她，上面有排号。
梨念见他有条不紊的模样，有些看不惯。
“学校好像禁止打工？”她脑袋凑过去，小声道，“班长带头违规不好吧。”
晏西鸣面不改色，也压低了嗓子：“学校好像也禁止早恋？”
梨念：“……”
“这个似乎比打工严重。”晏西鸣语气不咸不淡。
“……”
梨念本意是想吓吓他，没真想告状什么的，现在好了，被吓到的是她。
晏西鸣看到女孩一下就蔫了，像个漏气的气球，无精打采的，而且从她身上传来的这股味道……
“你喝酒了？”少年微微蹙眉。
“烦不烦。”梨念神情恹恹，要是平常她还有心情和他斗，现在心理和生理状态都难受得要命，她完全没那个心情。
“你要告老师就去告吧。”
晏西鸣什么也没说，进店里了。
梨念等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个小姐姐，笑着递给她一个袋子，“38号，您的奶茶已经好了，请慢用。”
“谢谢。”
梨念接过来，看到袋中有两杯饮料，除了一杯自己买的，还有一杯柠檬茶。
她奇怪地问：“我只买了一杯啊。”
“哦，另一杯是小晏做的。”小姐姐说，“说是封口费。”
梨念愣了愣。
“他还说，柠檬茶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