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很喜欢
晏西鸣是个怪人。
最开始几天，大家都对他高度关注，想知道考出那样逆天分数的人是个啥样的人，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他们连人家的脸都没看到，因为无论上课下课，晏西鸣就从没摘下过他的口罩。
就像牛头人从不会摘下他的面具。
少年总是穿着干净洁白的衬衫，安静地在座位上看书或写卷子，眉眼寡淡，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一颗，看上去清俊又高冷。
有的人，即使看不到脸，光是气质就能让人折服。
晏西鸣毫无疑问就是这种人。
而且他学习是真的强，有个别人怀疑过他成绩真伪，直到晏西鸣当着那人的面把某年巨难的高考数学卷子写完并且一题没错后，那人心服口服。
就是有点奇怪，这么厉害的一个人以前在学校怎么没听说过？
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晏西鸣竟是转校生！
但是从哪转来、转校的原因一概不知。
非常神秘，低调，还贼他妈冷漠。
虽然晏西鸣当了班长，但他显然不知道团结友爱这四个字怎么写，压根就没管过班上的事，也不爱理人，有人来问题目，他直接一句自己看参考答案，半句废话都没有。
也就刘阳平一人顶十嘴，天天用自己的厚脸皮贴大佬冷屁股，坚持不懈地进行单方面输出。
虽然晏西鸣的来历成迷，但让大家最抓耳挠腮的还是他的脸。
李茹也好奇得不行，下课后，胳膊肘子顶了顶在玩手机的梨念，“欸，你说晏西鸣长得到底是好看还是丑啊？”
本来看他脸型轮廓再丑也丑不到哪去，可他整天这样藏着掖着，让人不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致命缺陷。
“关我屁事。”
梨念兴致缺缺，无聊玩着消消乐。
李茹：“他可是抢了你的第一次的男人，你就一点不好奇？”
“……”梨念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她。
“口误。”李茹咳了下，“是名，第一名！”
“下次抢回来不就好了。”梨念神情自若，“关他的脸什么事。”
说到底，除了成绩排名黏在一起，她和晏西鸣根本没有交集，马国富选班干的那天，也给他们重新分了下座位，她和晏西鸣依旧离得十万八千，自那天起一句话都没说过。
他们的朋友圈也没交集，就是非常陌生的同学关系。
梨念对晏西鸣的那种不服输的小情绪早就随时间慢慢淡化了。
更何况，她旁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更讨厌的存在。
“梓悦，这周末你生日吧，你想怎么过啊？”
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生笑嘻嘻地问周梓悦。
“我还没想好。”周梓悦摇头，秀雅的小脸有些纠结，似乎想到了什么，她转头看向梨念的方向，笑着发出邀请，“念念，这周末我生日，你要不要来我家玩，一起庆祝呀？”
“不好意思我没空。”梨念想都没想就拒绝，“我周末有事来不了。”
“这样啊。”周梓悦惋惜，“真可惜。”
“真不识好歹。”她旁边的女生小声嘀咕，“要不是你是梓悦的表妹，谁会邀请你啊。”
“小霞，别说了。”周梓悦道。
“真是姐妹情深啊。”这幅景象把李茹看乐了，故意学着周梓悦的腔调对梨念道：“念念～我怎么觉得人家闺蜜比你更像姐妹啊？”
“行了，别恶心我。”
梨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嫌弃摆手，她讨厌周梓悦不是一两天了，李茹也知道。
“我还有正事要忙呢。”
说着，她退出游戏，然后打开微信界面找到顾屿。
李茹：“啥事啊？”
梨念没说话，在脑中组织一下语言，一字一句打给顾屿：【这周星期天有空吗？能不能陪我去逛街买衣服呀，然后再一起去看电影。】
“我去，你也太卑微了吧？”李茹瞅了一眼，直接升天，“要是我，直接就会让他死出来，不出来就分，开玩笑，老娘想约个会还得跟求着他一样。”
“可我不想分。”梨念纤长的眼睫微颤。
“……你没救了。”李茹摇头，梨念性格挺理智的，就唯独在感情的事上拎不清，也不知道顾屿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女生兴奋道：“哇，是顾屿！”
“他怎么来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为了周梓悦咯，总不能是为了梨念吧。”部分女生小声议论，发出刺耳的笑声。
梨念自动忽略她们，听到顾屿的名字，立刻抬头看过去。
真的看到了顾屿。
他穿着藏蓝色短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身材颀长，表情懒散又不正经，隐隐透着一股骄矜。
他来干什么？难道是看到了她发的微信来找她的？
梨念胸口一热，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一声比一声用力。
她看着他，眼神中的期待与喜悦藏不住。
顾屿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侧头望了她一眼，但也只是轻轻扫过她的脸，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他拿着一块碎钻手表，在梨念的注视下直接越过她，信步走到周梓悦跟前。
“这个。”顾屿把手表扔在她桌上，懒洋洋道，“你男朋友让我拿给你。”
周梓悦看到他本来很高兴，听到这话，脸色变得不自然，“他有说什么吗？”
“生日快乐？”顾屿扬了下眉，语气很随便。
“……”
李茹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看向僵硬的梨念，“你男朋友和你表姐认识啊？”
梨念看着他们，许久才缓缓“嗯”了一声。
何止是认识，真要说起来，她认识顾屿还是因为周梓悦。
因为学习成绩都还可以，梨念和周梓悦从高一起就同班，而顾屿则在年级最差的班。
周梓悦和顾屿他们那些公子哥从小就认识，都是豪门出来的少爷小姐，关系很好。
梨念记得高一时，顾屿总是浩浩荡荡带着几个兄弟来找周梓悦玩，排面很大。
而梨念那时候就坐在周梓悦前面，他们围着周梓悦说话时，顾屿就轻轻靠在她的桌子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懒懒散散站着，也不怎么说话，漫不经心地听他们吹牛逼，嘴角含着笑，整个人看上去惬意轻狂。
顾屿入学不久就是话题人物，在全校都很出名，梨念隔三差五就能看到他在升旗仪式上念检讨。
他每次一出现，身边总是围着许多女孩子，像上天的宠儿，天生自带光环，一举一动都引人注目。
梨念刚开始觉得他们这伙人好烦，天天来找周梓悦，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严重打扰她午休，顾屿是第一个发现的，然后让其他人小点声，别影响人家休息。
梨念对他稍有改观。
后来顾屿几乎不进他们教室了，会单独把周梓悦叫出去，就算进来了，也会买些零食奶茶分给她们这些同学，算是补偿。
班里的女生们都笑得合不拢嘴，恨不得他天天来，慢慢地，梨念感觉自己好像被她们传染了，每次和顾屿一对视，整个人就像被电到一样，小脸通红。
完全控制不住。
但梨念没奢望会和他发生点什么，顾屿性格和她相反，所在的圈子离她太远，她不觉得他会喜欢自己。
再后来，周梓悦交了男朋友，而顾屿突然找到她，似笑非笑戳破她的少女心思，“你是不是喜欢我？”
“！”
梨念又羞又燥，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想给他表演个当场去世，她第一反应就是否认。
“没、没啊……”
结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顾屿直接打断她，“梨念，我们在一起吧。”
“！？”
像是被馅饼砸中了，梨念大脑死机，晕乎乎地点了头，然后就和他谈到现在。
可现在回看这段感情，虽然是顾屿提出在一起的，但他不是很热情，都是她在主动，怕他饿着每天都给他带早餐，精心整理笔记帮助他学习，还自告奋勇帮他写检讨。
虽然他会送她许多贵重的小礼物，尽管她用不怎么到，但也会一一回价值相同的东西。
不想被看扁。
顾屿似乎并不想过多停留，东西送到就走了，梨念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心一横，咬牙追了出去。
她这一举动引起了班里阵阵嗤笑。
“看啊，梨念又开始了。”
“她都不嫌丢人嘛，整天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听说她家很穷耶，这么拼估计是想扒上顾屿这颗摇钱树吧～”
“顾屿！等一下！”
跑到楼梯口，梨念及时喊住他。
“怎么？”顾屿脚步一顿，收回下了一截阶梯的腿，转身回眸。
“你……看到了我发给你的微信吗？”梨念咬了咬嘴唇道。
“没。”顾屿好以整暇地看着她，“我手机放教室没带，你发了什么？”
“这个星期天你有空吗？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
梨念非常小心翼翼，“你喜欢的那部《星际求生》好像要重映了。”
顾屿看着女孩期待甚至可以说是讨好的脸，轻轻笑了笑，“抱歉啊，我星期天正好有事，去不了，下次周末补偿你？”
又是下次……
闻言，梨念如同被当头泼了一身冷水，胸口闷得难受，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她想问下次是什么时候，但又怕问了会让他觉得烦，只好点头，干涩道：“好。”
顾屿又笑了下，他最喜欢的就是梨念乖巧懂事，不做作，“还有，下次别在学校叫我。”
梨念睁大了眼睛。
顾屿缓缓道：“之前不是说了，我们的关系对外保密，被人看到不太好。”
梨念脑袋嗡嗡的，反应跟不上，但还是本能地点了点头。
顾屿走后，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神，许久，才挪动脚步，转身，猝不及防看到身后不远处站了一个人。
“哇啊！！”
梨念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晏西鸣！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离她大概两米远，露在口罩外的漆黑眼眸不咸不淡地看着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结束了？”晏西鸣冷淡开口，“结束了能不能让一下。”
梨念这才发现他怀里抱着一堆数学作业，估计是马国富让他送过去。
而马国富的办公室在楼下，她又一次挡了他的道。
但此刻梨念哪管得了那么多，满脑子都是“他有猫饼吧走路都没声的”“他听到了多少”“好想杀人灭口”。
她面无表情问：“你什么时候在的？”
晏西鸣顿了顿，竟然还语气平静地认真回答了：“你喊‘顾屿等一下’的时候。”
“……”
这不就是一开始吗？
梨念绝望闭眼。
草。
拔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