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魔高一丈
冷面男子并没有回答梅浅一的问题,就一路畅通无阻的将梅浅一带离了牢房。
梅浅一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越狱,途中她曾多次试图向负责守卫的狱卒求救,可惜还没等她来得及做什么,那些在她面前凶神恶煞、耀武扬威的狱卒老爷们,到了冷面男子面前就全都变成了不堪一击的饭桶,也没见冷面男子如何出手,那些狱卒就一个个的好像出泥的萝卜似的全都接二连三扑通扑通的倒下了。
梅浅一仔细观察冷面男子的身手,确实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于是她便毫无心理负担的直接放弃了挣扎。
开玩笑,她又不傻,硬来是行不通的,看来要想逃跑只能智取。
梅浅一跟着冷面男子行了一路,男子除了最初的简单回应之外,这一路上就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梅浅一也不在意,她一边伺机逃跑的同时,另一边也在暗暗观察着男子的行事,他们一路向东,看样子是要往京诚的方向。
梅浅一实在不明白,男子究竟意欲何为?
他究竟有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
如果有,那他这般公然挟持自己可就真的是胆大包天了,而且他这么做的背后,目的一定不简单。
如果没有,那他这般挟持自己又是为何?难不成还真的是认错人了?
如果真的是认错人?那他把自己当谁了?
自己都已经易容乔装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能撞脸?
这说的通吗?
不管说的通说不通,大半日的光景很快就过去了,到了第二日的傍晚,他们二人才总算赶到了边城南面的另一个镇子——海棠镇。
所谓的边城,其实是跟北靖接壤的几个镇子的统称,而北靖国则是与东篱国齐名的另一个大国。只是这个国家比较特殊,是由两个大部族共同组成的,其中一个便是此次与东篱国有着和亲之约的赫昆族,而另一个则是南宫族。
这两个部族争斗百年,互有输赢,不分高下,最终却因为一纸婚约而化干戈为玉帛,由此可见,和亲的力量真不是一般强大,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动乱了百年的北方草原最终完成了宝贵的统一,最终诞生出了北靖国。
只是有句古话说的好,一山难容二虎,一个国家又怎么可能有两个君王呢?于是经过商讨,最终赫昆族的首领成了大王,而南宫族的首领则成了二王,虽然划分是这么划分的,但基本上两位国王的地位却是完全平等的。假如两位国王的意见出现了分歧,那么最终的决定权便会落在两个部族的部族长老身上,由于部族长老的人数相对较多,而且都必须是极有威望和资历的家族首脑,所以经过投票,最终总会出个结果。
而梅浅一此次和亲的对象,便是赫昆族的四王子赫连砧容,据说此人德才兼备,文韬武略,六岁便精通骑射,七岁便能射死草原上最为凶悍的露野白狼,可谓是草原上几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这场和亲,最终还是成了一场笑话。
不仅如此,之后发生的一切简直大大出乎了梅浅一的预料,就比如现在,她不仅被人无故投毒,甚至还跟给他下毒的陌生男子,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的。
既来之则安之,梅浅一如此掩耳盗铃的安慰自己。
当然她这么做的原因除了被逼无奈之外,还有就是,据她观察,冷面男子短期内似乎并无意取她性命,这倒是让她愈发好奇了。
于是趁着吃饭的间隙,梅浅一一个没忍住,便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喂,这位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冷面男子一边吃着菜,一边看了她一眼,倒还算坦白。
“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
梅浅一不死心:
“那什么是该问的?”
“……”男子一听顿时便冷着脸看向梅浅一不说话了,不过那表情,明显充满了警告。
梅浅一见冷面男子机警如此,明显想要回避她的问题,却只是毫不在意的换了一种方式道:
“既然阁下有需要小女子的地方,何不就此说清楚?”
梅浅一其实也是赌,她也不敢确定冷面男子挟持自己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根据她多年的经验,她觉得自己猜的肯定八九不离十。
谁成想,这一次,她居然赌对了。
“你怎么猜到的?”
“看来阁下并不知道我的谁。”
这一点梅浅一不是赌,而是基本已经能够确定了,然而男子接下来的回答,却是愈发印证了梅浅一的猜测。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
“哦?”
“姑娘,你很聪明,可是你别忘了,你中了我的毒,如果不想毒发身亡的话,就最好乖乖听我的。”
梅浅一听完,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行,算你狠。
尽管这一路上,梅浅一体内的毒并没有要发作的迹象,但男子的威胁显然还是起了作用。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梅浅一虽然受制于人,却也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主。
吃过饭,便是休息时间,只是男子出乎意料的警惕,竟然只要了一间房。
梅浅一郁闷至极,于是刚进房间,她便犹豫着对男子道:
“这……”
还好,男子虽然性格冷漠外加无礼,但好在还算有风度。
“你睡床。”
说完这一句,冷面男子便自顾自的抱着他的刀跑去墙边的椅子上假寐去了。
梅浅一十分无所谓的翻个白眼,也不管对方手里的刀究竟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便毫不客气的霸占了房间内唯一的一张床,只是刚躺上去,她就发现这床跟鬼云镇的那张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一样的硬。
不过出门在外,梅浅一也并不打算计较太多,毕竟她这个公主,虽然看似养尊处优,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好看的摆设罢了。
这么多年,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实际上与放任自流无异。
她的父皇,只关心他的国家,他的皇权,至于她这个女儿,存不存在,过的好与不好,他又何曾在意过?
好在她如今已经长大了,早已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被子里偷哭的小丫头了。
曾几何时,她也曾期盼过,希望她的父皇能像寻常的父亲那样,搂着她的小身躯,摸着她的头,告诉她,爹爹在,让她别怕。可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去了,一次都没有。
人就是这样。
失望了太多次,也就不再敢心存侥幸了。
哪怕有一天,希望真的出乎意料的降临,她也会怀疑那是否依然只是她的幻想。
闭着眼胡思乱想了一阵,眼见着月上中天,心想着时间差不多了,梅浅一便悄无声息的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蹑手蹑脚的起身之后,很快便来到了冷面男子的面前,她仔细观察男子的反应,甚至还伸出手臂在他面前晃了晃,毫无反应,看样子是真的被蒙汗药迷倒了。
她一看顿时一阵窃喜,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尽管下蒙汗药这种手段有些下作,可对付这种歹人,用什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管用就行。
蒙汗药是她临走的时候,问苦灯大师要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就派上用场了。
出于谨慎起见,她并没有搜男子的身,因为她有种预感,真正的解药应该并不在男子身上。
为了彻底摆脱男子的追踪,她打算逃跑的时候把两匹马都带走,这样一来,对方就算是侥幸中途醒来,想追她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一切都很顺利,唯一令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打算上马跑路的时候,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正极度危险的朝她射来。
这感觉似曾相识,又如芒在背,就好像不久前她在牢房里感觉到的那样。
看来男子并没有在吃饭的时候中她的蒙汗药,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对方在欲擒故纵。
梅浅一暗骂一声该死,却并没不打算就此罢休,而是打算孤注一掷,趁男子没动手之前,先一步上马开溜。
大不了就比比谁的骑术更好,她身在皇家,就连马术老师都是全东篱最顶尖的,她就不信,比赛马,她还能输了不成?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对方根本就没打算给她任何上马比试骑术的机会,就直接以一种十分诡异的身法和速度,瞬间来到了她的身后,梅浅一突然感觉到有人接近,本能的就转身回击,可惜跟她所预料的一样,就她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在对方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对方的身法灵活多变,尤其是在夜色的掩映下更是形如鬼魅,让她的反击看上去就好似笑话一般。
尽管如此,梅浅一也仍旧不肯死心。
“你故意露出破绽,就是为了看我笑话?”
梅浅一气愤之极,她着实没想到,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男子竟然还是个无耻之徒。
这么想着她手上的招式便愈发凌厉,且丝毫不留情面。
男人闻言,仍旧是那般冷漠如冰的一张脸,可说出口的话却着实令人咬牙切齿。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尽管逃好了,但是——没有用。”
男子说完这话的同时,整个人就一闪身突然消失在了梅浅一的面前,接着还没等梅浅一反应过来,一记凌厉的手刀就突然毫无征兆的袭到了她的身后。
之后,她只来得及愤恨的冲对方咒骂一句“混蛋”,便毫无办法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