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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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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钟浅夕拗不过陆离铮的坚持, 乖乖上车。

    跑车穿过秋日的大街小巷,有勤奋地买卖人已经提前架好了烤地瓜的炭炉,钟浅夕降下半截车窗, 凉风涌进来,把碎发往后带。

    她又偏头看向陆离铮,凌厉侧颜融在柔和的光线里, 美到屏住呼吸才敢细看。

    红灯时有盘旋半空的落叶正落到车前窗中央, 再发动时风中肆意翩跹, 不知归往何方。

    某处的led大屏广告最底端显示电子时间门。

    十五点三十七分。

    不应该还在念高中的两个人被宿命玩弄, 离奇曲折的拉扯着推到一座海边小城,又在午后的上课时间门乘车离开。

    像一场光明正大的私奔。

    钟浅夕把头靠到冰凉窗边,空间门里流淌着陆离铮的曲库,他的爱好相对小众,全是冷门曲。

    男声烟嗓性感,曲调旋律轻柔舒缓却在某个节点极具爆发力。

    钟浅夕自认为幼年时代见识广博,涉猎的器乐不再少数, 愣是没法辨全这编曲里用了哪几种。

    大概是同张专辑, 后一首歌词却令钟浅夕又回到了无边无际的汪洋。

    “3 years ago today

    when you\&039;re young you never believe the story ends

    that you\&039;ll one day out-live your fairytales”

    (三年前的今天,你太年轻而不会相信,你会有一天不再活在童话里。)

    “这首歌叫什么?”沉默良久的钟浅夕启口问。

    陆离铮直接把歌关停, 淡淡回, “《goodnight》foreverinmotion”

    英音磁沉悦耳,在耳畔回荡, 让钟浅夕蓦地想起小时候, 她总被母亲要求背诵英文名著节选,小女孩古灵精怪且贪玩,总是到快睡觉的点才想起明天母亲会来检查。

    捧着书哭丧脸, 懊恼下次肯定不玩物丧志。

    她其实语言天赋相当好,可母亲要求的实在长到惊人。

    陆离铮是个见不得她哭的人,更别提是她挨骂了,转了好几圈想出个能背的轻松点儿的方法。

    他自己先默读三两次,读到通篇熟练,在字正腔圆地把背诵内容朗读录制。

    让钟浅夕可以循环反复的听要考的背诵内容,这样操作大大缩短了她的时间门,她可以在做杂事或是玩耍的时刻把这个当作背景音,潜移默化里背诵效率加倍。

    是个让钟浅夕倍感轻松的方式,用现在的说法叫做碎片化学习,母亲也对她这种抽空背诵的行为大加赞赏。

    整个过程中付出多余努力的只有陆离铮一个,可他总是在钟浅夕说“陆哥哥辛苦了”的时候轻描淡写的越过去,迅速扭转到她喜欢的话题。

    这些年来,似乎永远在受他不计较条件的帮助。

    “我第一次这个歌手唱歌。”钟浅夕柔声细语讲,“很好听,可我试了两个音乐平台,都没有搜到他,是我字母拼错了吗?不是f、o、r……n”

    “呦。”陆离铮咂舌,“你这音标学得挺好啊,拼得全对。”

    钟浅夕哑然失笑,她那时在陆离铮的帮助下背足足背完了整本的《夏洛的网》与《小王子》,怎么可能分不出他哪个音对应什么字母啊?

    陆离铮慵懒道,“这歌手可能没在国内平台上架,喜欢的话我回头做成mp3形式发你一份吧。”

    “辛苦。”钟浅夕礼貌回。

    陆离铮目不斜视,哂笑了声,自嘲讲,“浅浅这客气的让我不好意思对你下手。”

    “……”钟浅夕觉得自己果然不应该相信个混球。

    车开下高架桥后陆离铮才再次开口,这次轻挑放浪一扫而空,郑重地可怕。

    “我原本是想在十月下旬,考完期中考试后安排你和小芷见面的,但是昨天发生了些事情,所以她必须要多在帝都留一阵子,直到情绪完全稳定,所以见面的事情还是再过一阵子吧,给你添麻烦了。”

    钟浅夕偏头看向他,薄唇开合,突兀的喉结轻滚。

    陆离铮绝口不提究竟发生过些什么,而是体贴之极地讲,“在你跟小芷见面前,我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再和她说安排,如果在此之前你有任何顾虑或是别的什么考量不想同她见面,直接告知我就可以,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你没有义务要去背负一个自闭症病人的情绪。”

    “我很想见小芷。”钟浅夕朗声打断,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激动不符合常理,又往回缩了点儿乖乖坐好,轻声嘟哝,“你妹妹很可爱,看起来就很好rua,每个小女孩都很喜欢我的,让我试试嘛。”

    钟浅夕大概率意识到不到自己的声音究竟有多甜,令陆离铮失去拒绝能力。

    是那种撒娇时带着奶气与鼻音,尾音的音调上翘的清甜,不嗲,可就是能直挺挺地戳进心里,然后开始腐蚀所有下定的决心。

    陆离铮花了点儿时间门才平复开车时不该有的旖念,虚咳喑哑答,“行,那就试试,到时候在说。”

    这辆帕加尼huayra以安第斯山脉流传的风神为名,性能到外观都无可挑剔,唯一的缺陷是车身尺寸为4605mmx2036mmx1169mm [1资料]。

    说到底可能也不是车有问题,而是前盐巷这条被各种物件和小推车站满的上坡路容不下它。

    陆离铮在巷口试图凭借优秀的车技闯入,奈何煎饼和凉皮一体化的美食餐车不给他这机会。

    最近的停车场也挺远,他来送人的,没有快到门口再让人硬陪着多走一段的道理,钟浅夕更没有身体不适到需要人扶。

    “你能自己回去吗?”陆离铮掂量着他把车直接放路边配钟浅夕走上顶坡所需的时间门。

    钟浅夕吁气,百般无奈地解释,“我只是莫名其妙的血崩而已,没有痛不欲生、也没有腿软马上会摔倒,我可以自己走路,就跟刚刚一样,你现在可以升车门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她粲然补充杀手锏,“这片因为开不上去所以常有人违停,交警定时过来打卡,我劝你不要。”

    “是吗?”陆离铮把玩着打火机,挑眉漫不经心回,“那浅浅背过交规没?在这条道违章停车,最多是贴条罚款,我这人恰好什么都缺,唯独钱上最富裕。”

    “但我会着急。”钟浅夕睁大眼睛,狐狸眼潋滟,委屈巴巴的示弱。

    我当然知道你不缺钱了,可是我会为此着急焦心啊。

    陆离铮敛起玩世不恭的表情,认真地钟浅夕一大圈,没从她白皙无暇的漂亮脸庞间门看到半分生理性难忍迹象,才摸到蓝牙耳机扣到右耳,升起车门,“那你先回去。”

    钟浅夕怕他被拍到,走得很急,刚走出两步就扫见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起。

    ——陆离铮给她挂的语音。

    “怎么了?”她问。

    “没事,先挂着吧。”陆离铮懒洋洋地讲。

    钟浅夕很快弄明白了他这两句里带的“先”完全不是个语气助词。

    “你平时晚上都吃点儿什么?”陆离铮清冽微沉的嗓音伴随着锁车的声响同步响起。

    钟浅夕刚走到坡中段,顺口答,“我不挑食。”

    以前其实是相当挑食的,可生活砥砺折磨,船上为数不多的青色菜品都是罐头类食品,没条件,就治好了这种病。

    “那有忌口吗?”陆离铮细心追问。

    钟浅夕停步,大脑飞速运转,刻意忽略掉晚饭里可能出现的物质,如实报,“芒果、藜麦。”

    陆离铮随口应,“你们女孩子还挺容易这两样过敏的啊。”

    钟浅夕仰头看着湛蓝天际,苦笑回,“是啊,芒果就是很容易成为过敏源。”

    各自的脚步声透着耳机微弱的传递着,陆离铮明显在闹市区,背景音嘈杂的多。

    温润含笑的声音盖过揽客,“我查了查,生理期禁生冷腥辣,那帮你买个猪肚鸡汤锅可以吗?”

    钟浅夕答,“可以。”

    “老板,一份猪肚鸡打包……这附近有哪家面包店比较出名?不要老式蛋糕,就女孩子喜欢买的那种。”

    她摸出钥匙开门,对着听筒讲,“我到家了,先挂了,我收拾下。”

    心思澄明如陆离铮根本不问收拾点儿什么,直接答“好”,然后光速切断。

    手机再亮起时收到的是微信语音消息,60s卡死。

    内容让她有点儿震惊。

    陆离铮平和淡定地讲着,“你是习惯用绵柔型还是网面型?固定牌子是哪个?所需的长度、日用夜用都发给我一下,还是你日常比较习惯用棉条?”

    (づwど)浅:[苏菲夜用360和m码安心裤,谢谢。]

    (づwど)浅:[还有,你为什么懂那么多?]

    陆离铮轻描淡写答,“首先,我是个接受过正常生理教育的男性,知道这些属于理所应当,其次,联合国发布的《国际性教育技术指导纲要》(修订版)中,将认识月经和正确使用卫生巾作为全面性教育的重要学习内容之一,我这个人向来学习认真,从不糊弄。”

    (づwど)浅:[你直接告诉我你生物拿过多少奖就行。]

    陆离铮懒散带笑,“没拿过啊,以前我物理老师化学老师和数学老师三个人争我应该主攻哪科竞赛,生物老师主动退出。”

    钟浅夕换了身奶白的长款睡裙,把毛绒地板袜拉到小腿肚中央,蜷在沙发里和他闲聊。

    (づwど)浅:[……所以你物理老师打赢了别科?]

    陆离铮估摸着是在买东西,回得不算太快,“不算吧,我只是跟随本能选了物理而已,过来开门。”

    钟浅夕扔开手机小跑着到门口,顺了顺发尾才拉开防盗门。

    全身镜放在卧室,否则她当意识到自己头顶的发圈是只粉白猫耳的。

    门被打开,大包小包姿态散漫的陆离铮正对上只全身奶白的……小猫咪?

    他动作明显的迟滞了三秒,才挑眉意味不明地笑笑,“喵?”

    钟浅夕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喵星语叫懵了,怔怔跟着回,“喵喵喵?”

    “噗。”陆离铮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回事,那么容易被带跑的。”

    钟浅夕气鼓鼓地瞪他,“到底谁先喵的啊,我这不是怕你尴尬配合下?”

    “好好好,你都是为了我。”陆离铮抬手臂,把购物袋递到她面前,“东西有点儿多,你一袋一袋拿吧。”

    他的目光极其收敛,不带窥视,恪守礼教的只落钟浅夕脸上。

    接到左手的袋子时忽有抹红褐色撞进眼底,两人证交接,皆是一愣。

    “大概是买东西时候蹭到了什么。”陆离铮顺手又摸出张湿巾,可随着他的擦拭,手背的红褐色斑点越来越多。

    陆离铮垂眸仔细观察手背和染上斑块的湿巾,红褐色顺着细密的肌理散开,找不到缘由。

    钟浅夕把东西往玄关堆叠完,蹙眉扯他的袖子,硬生生将手拽到自己眼前,翻来覆去的查看,紧张问,“你有感觉到哪儿疼了吗?”

    “没有。”陆离铮摇头。

    介于他左手腕还贴着只创可贴,钟浅夕对他嘴里的“不疼”深感怀疑,固执讲,“你先进来洗个手,我再观察下。”

    她退了半步,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着地板袜,躬身翻了翻鞋柜,在最里层掏出待客用的一次性拖鞋,强硬道,“你进来。”

    “……”陆离铮盯着她头顶因动作摆动的猫耳乐了,钟浅夕这气势,就真有点儿正牌女友的意思。

    狭仄的洗手间门挤不进两个人,钟浅夕双手环抱站门口“监督”陆离铮洗手。

    盥洗台面堆满了消毒洗手液、香皂、以及75度酒精喷雾。

    流水顺着分明骨节冲刷流淌而过,红褐斑点逐渐变黄,但数量和体积不增不减。

    钟浅夕克制着自己百度搜索立见绝症的心态,焦虑不已。

    “你家有维生素c吗?”陆离铮端详半晌,又擎着嗅了半天问。

    地板袜踏地消音,无声无息,钟浅夕捧着药箱翻到瓶药店最朴素的维生素c,递进去给他。

    陆离铮捏着只粉红色水杯,懒声问,“借我用用?”

    “你用。”钟浅夕不假思索。

    他倒了两片维生素c进杯底,接着把水调到最热的那档,只接了个底,端杯晃过几下融掉,用指腹蘸着往最大的色块处涂抹。

    奇迹在瞬息间门发声,色块被推着退避消失不见。

    钟浅夕终于呼出那口郁结的气,听陆离铮无奈说,“我顺手扶了个拎小金鱼塑料袋的男孩子,早该意识到这是高锰酸钾粉末了,咱们俩化学老师知道可能都提到杀人了。”

    关心则乱,又当如何?

    浴霸的暖光灯明亮柔和,笼着四目相对,浅笑自嘲的两人。

    “要涂个护手霜吗?”钟浅夕捂着半张脸收笑,清嗓子正色问。

    陆离铮用纸巾擦着指尖的水珠,似笑非笑地反问,“浅浅帮我涂吗?”

    “喵?”她退开半步,撒娇学猫猫头。

    陆离铮低笑没再多揶揄调笑,跟着她往客厅去,教养好得惊人,丝毫没左顾右盼。

    大剌剌地落座,才彻底看清了这房子的布局,很小,可处处整洁有序,花瓶中卡布奇诺玫瑰渐变裸粉色,丝绒质感,温柔得难以形容。

    之前他凭栏凝视许久不见人影的阳台,改造成了开放式厨房。

    女孩子卧室门大开着,光线不错,延到了外面的地板。

    “乳木果、樱桃、柠檬、山茶花、西柚和大白兔奶糖口味的,你喜欢哪个?”钟浅夕顺着光闪出来,把满满一大盒护手霜放到茶几上。

    陆离铮后仰,“浅浅替我选个好闻的就行。”

    “那还是西柚吧。”钟浅夕取出管淡粉外表的,“伸手。”

    陆离铮配合的抬起手背,冰凉的膏体覆过来,钟浅夕慷慨地挤出长长一段,他恣意随性的涂匀,气味清新浅淡。

    女孩子忙前忙后的端水又切水果,陆离铮哭笑不得的拍着旁边的沙发喊她,“你坐会儿吧小组宗,求你了。”

    小祖宗咬皮筋挽头发,一拍脑袋,“唉家里还有冰淇淋,你要吃吗?我自己做的,薄荷也是我自己种的呢,在哪儿,现在秃了。”

    她指窗台的“光杆司令”,细碎的光揉进灵动狐狸眼中,那双潋滟的眸底只照彻他一个人,陆离铮有片刻的心跳急速,他向来学不会收敛,就那么目光灼灼的盯着。

    钟浅夕脚尖在地板画圈,眨眨眼跑开,再回来时塞了他碗嫩绿色的冰淇淋球。

    盛情难却,陆离铮到底捧着薄荷巧克力味的冰淇淋,翘着二郎腿葛优瘫往嘴里送。

    斜阳透窗挥洒,钟浅夕小口咬陆离铮买的果切拼盘,应季的哈密瓜甜得齁人。

    “我还以为显眼点儿的地方会挂奖状奖杯之流的东西呢。”陆离铮慢条斯理地用后槽牙磨着巧克力碎说。

    绝大部分家长都有这种通病,把孩子们斩获的优秀成绩挂墙表彰,无形中给到了不少压力。

    “没有。”钟浅夕含混答,“我父母不想给我那么大的压力,甚至没有要求过我考第一,他们希望我平安快乐就好。”

    陆离铮垂眼把水晶碗刮得干干净净,感慨万千,“真好啊。”

    钟浅夕粲然,换了根叉子喂陆离铮哈密瓜,笑答,“我也觉得真好啊。”

    人这种生物就特别奇怪,高峰后迈进低谷,又能被低谷里遇到的事情烘得周身温暖,哪怕这辈子都无法再企及曾有的巅峰,亦不觉有什么,陆离铮的出现更让她觉得,再拖紧彼此走绝地雪霜也无所谓。

    陆芷萝在家,陆离铮的时间门不全是他自己的,捏着猫咪耳朵带笑扯了扯,便起身告辞。

    钟浅夕送他到门口,扶着门把手探出脑袋喊住人,清悦甜美,“陆离铮。”

    陆离铮回眸,夕阳余韵顺着楼道的圆窗,照得一脸绮丽,记忆深处恍惚有过这幕,可一时之间门如何都想不起。

    “巷口左拐有家很好吃的港式双皮奶,你可以打包一份给小芷尝尝。”钟浅夕介绍说,“我发店的定位给你。”

    陆离铮喉结滚动,“你怎么知道小芷喜欢吃双皮奶?”

    钟浅夕四两拨千斤,“女孩都喜欢吃甜食吧?”

    “倒也是。”陆离铮没深究,眉目宁定的看着她,“还有事吗?”

    钟浅夕凝眸,“谢谢。”

    陆离铮转身就走,“这个就不必提了。”

    风水流转,这次换了钟浅夕托腮在厨房窗台目送陆离铮离开,他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没回头,挥了挥手。

    陆离铮走上次钟浅夕带他穿过的青石板路,屋檐忽有只雪白的猫咪跳下来,翻滚着直接躺平了。

    “……”他蹲下,在小巷里和漂亮猫咪四目相对,该是谁家养的溜出来玩,漂亮且干净,眼睛和黑曜石似得圆润透亮。

    晃动的尾巴划过指间门,柔软的跟某只小祖宗相差无几。

    陆离铮拍下这只碰瓷的白猫,发给钟浅夕。

    llz:[我被碰瓷了,这猫咪还挺像你的。]

    钟浅夕秒回。

    (づwど)浅:[我才不像猫,它碰瓷过就会跑掉,我只会反复过来碰瓷。]

    llz:[那浅浅可要抓紧碰个大点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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