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邱老师
刘佳身体力行展现了什么叫做“说到做到”，下午那件事过后，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有再踏进过教室一步。
同学们在班里吵闹的时候，是邱北管理的；学生会要来检查班级的消息，是隔壁班班主任过来通知的；甚至连化学考试的答案都是课代表直接去办公室拿的，据她所说去的时候刘佳不在办公室。
“好无聊啊，刘佳不在总感觉缺了点什么。”周熠楠托着腮，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陈浩博的后背，“想她了。”
“你说你这人，贱不贱啊。”陈浩博回过头啐了周熠楠一口。
周熠楠已经在脑海里自动播放起刘佳的语音，“我现在没什么愿望，只想刘佳再骂我一次。”
陈浩博十分好心地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刘佳骂你。”
周熠楠说：“不，你不配代替刘佳。”
陈浩博咬牙：“周熠楠你给我等着，等到我当班主任的那天，我绝对给你穿小鞋，你想穿几双就穿几双。”
“没关系。”周熠楠丝毫不受陈浩博的威胁，“我也有这个机会呢。”
陈浩博悻悻地：“哦。”
周熠楠又问道：“今天晚自习是不是学校规定让班主任管？”
“是的。”邱北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周熠楠，“很抱歉，我代替了你心心念念的刘佳的位置。”
“我心心念念的是你。”周熠楠习惯性地油腔滑调了一句，随后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邱北的手腕。
邱北听到周熠楠那句调笑的话之后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绪，现在又被周熠楠抓着手，身上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他皱着眉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注意伤口，别再磕着碰着了。”
“哦。”邱北冷漠道，“晚自习开始了，希望你不要给我捣乱。”
“哪能啊。”周熠楠嬉皮笑脸地说，“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邱老师。”
陈浩博看着已经坐在讲台上的邱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周熠楠说：“你的邱老师已经不想理你了，放弃吧周同学。”
周熠楠抬头看了一眼邱北，发现邱北也正在看他。两个人对视了许久，邱北沉静的目光扫在周熠楠脸上，居然把他的脸灼热了。
“谁说的。”周熠楠小声说，“这不是理我了嘛。”
“周熠楠。”
明明是充满警示意味的提醒，周熠楠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偏爱和宠溺。
看吧，全班那么多人，邱北只看着我一个人，只叫了我的名字，还叫得那么好听。他在心里不要脸地想。
邱北被周熠楠异常热烈的目光盯得有些吃不消，又提醒了一次：“周熠楠，我脸上是有花还是有你的作业答案？”
“报告邱老师，你脸上没有花也没有答案，但是你比花更好看，比答案更能深深镌刻在我的脑海里。”周熠楠一脸深情地说完，还自我陶醉似的吸了吸鼻子。
周熠楠□□裸的调戏和土到极致的情话成功逗笑了每一位同学——除了邱北。
在坐的同学看不真切，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耳根已经开始泛热了。
下课后邱北回座位拿书，旁边周熠楠的位置是空的，于是他随口问了夏傲一句：“周熠楠呢？”
“谁知道死哪去了，一下课人就跑没影了，可能是去小树林里和女同学约会喽。”夏傲挤眉弄眼地说。
“正经点。”陈浩博给了夏傲一巴掌，“报告邱老师，周熠楠好像是去医务室了。”
“去医务室？”邱北皱了皱眉，“怎么了？”
夏傲拍了一下课桌，先指了一下陈浩博，然后指向邱北，“哎呦你看，这班主任的范一下子就端出来了。”
陈浩博又给了夏傲一巴掌，“报告邱老师，我们也不知道。”
“别闹，马上要上课了，安分点。”邱北有些烦躁地说。
他刚抬脚往讲台走，一个人急刹车刹到他身边，停下来的时候没站稳，直直朝他倒去。邱北没给那个人和自己亲密接触的机会，侧身躲开了他。
于是那个人直直地撞在了课桌上。
邱北把周熠楠从课桌上拎起来，看着喘着气额头冒汗的周熠楠，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质问：“你刚才去哪了？”
周熠楠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碘伏，“给你买这个去了。”
“给我买的？”邱北疑惑道，“我要这个干嘛？”
周熠楠敲了一下邱北的手肘，邱北立刻疼得把手缩了回去。
“多少钱，我回家转给你。”
“别啊，提钱多伤感情。”周熠楠制止道，“就当我贿赂班主任了。”
邱北把碘伏放到自己课桌上，“好的，那上课吧。”
“哎哎，邱老师。”周熠楠伸出手拦住邱北的路，“请允许我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孝敬您。”
邱北警觉道：“你要干什么？”
周熠楠不由分说地把邱北按到座位上，挽起他的袖子，打开碘伏，“给你消消毒。”
“不用这么夸张的。”
邱北嘴上反抗，身体却乖乖地任由周熠楠摆布。周熠楠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涂抹着他受伤的地方，还时不时地抬头看看他的脸色，随时准备见好就收。邱北没感觉到有多疼，反而是周熠楠自己弄得满头大汗。
“你很热？”邱北问道。
“啊，还好吧。”周熠楠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怎么这么多汗……一定是你让我变虚了。”
邱北毫无感情地说：“对不起。”
“没关系。”周熠楠放下碘伏，“好了邱老师，你可以继续履行你的职责了。”
邱北慢条斯理都把挽起的衣袖整理好，“都上课多久了，终于肯放开我了？”
周熠楠挠了挠头，“哈哈，那个，我不是有意耽误你时间的。”
“下次注意点。”
“下次也不。”周熠楠嘻嘻一笑，“等一下，还有东西要给你。”
他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拿出一颗糖放入邱北的手心，又把邱北的手指一根根蜷起来，“你爱吃的水果糖，桃子味的。”
邱北攥着糖果，不由失笑：“把我当成小孩来哄了？”
“那可不，小邱老师今天摔伤了，要安慰他一下。”周熠楠说着还拍了拍邱北的手，“别忘吃哦。”
邱北就这样带着一颗糖回到了讲台，此时是上课时间，台下同学已经在低头学习了，他的目光在糖纸上停留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剥开糖纸把糖送入口中。
满嘴清甜。
他往台下看了一眼，周熠楠正在对他挤眉弄眼，大概是看了他从犹豫到做出行动的全程。他在一瞬间产生了一股羞耻感，就像自己做坏事被抓包了一样。
等糖完全融化、甜味在嘴里消散之后，又是一片风平浪静。而当邱北作业写到一半活动颈椎时，他不经意间看到后门口站着的刘佳。
刘佳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表情不惊不喜毫无波澜。
邱北犹豫了一下，朝刘佳走去。刘佳抬手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邱北理解地点了点头，转回身去做自己的事。
有学习走神的同学注意到邱北的异样，顺着邱北的方向看过去，然后交头接耳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周围的人，最后全班都齐刷刷地看着本想当个透明人的刘佳。没有一个人说话，但是每一个人的意思都很明显。
四十来双眼睛和刘佳对视着，僵持了接近一分钟，刘佳没辙，只好走进教室，“我下班顺路过来看看，以你们化学老师的身份。化学考试的答案已经发下来了，有不会的题可以来问我。”
于是讲台又变成了刘佳的主场，在她身旁排队的人数是前所未有的多。此时的同学们也异常地安静，教室里只有刘佳解答题目的声音。
邱北是最后一个提问的，刘佳解答完后，叫住邱北，“班级纪律怎么样？”
“挺好的。”
“晚自修前卫生检查没有扣分吧？”
“没有。”
“做得不错。”刘佳点了点头，“你继续管着，我先走了。”
“老师。”邱北虚拦了一下刘佳，从书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大家给你的。”
感受到台下同学们期待的目光，刘佳摊开纸，扫视了一眼，“要不要给你们朗读出来？”
“读吧老师，我们脸皮厚，没事的。”
“美丽优雅知性大方魅力迷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刘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不该违反纪律，我们应该听您的话留在教室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如果我们下次再犯类似的错误，请您尽情地打我们骂我们处罚我们。希望心胸宽广宽宏大量的您能原谅我们这一次，我们愿意为您做牛做马。”刘佳一半还没读完，气已经消了大半，“这是谁写的？”
“老师这是我们一起写的。”陈浩博反应迅速，答道，“我们对这次的事件表示万分愧疚。”
刘佳把手上的纸甩得哗啦啦作响，“如果你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那就请拿出诚意来，而不是只通过这样一张轻飘飘的纸。”
“老师我们明白！”
“这张纸我先留着做证据，要是下次再犯这种错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刘佳把纸叠好收进包里，“好了，继续学习吧。”
“老师你又要走了？”
“不然呢？”刘佳反问，“我说过原谅你们了吗？”
“别啊。”学生极力挽留，“我们真的很认真地检讨了自身。”
“程度不够。”刘佳丝毫不为所动。
底下同学牢牢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老师，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嘛。”
“……”刘佳往讲台一坐，“安静学习。”
台下的小声讨论声和窸窸窣窣翻书的声音响了一小阵，最后趋于沉默。邱北见没自己什么事了，默默地把讲台上自己的东西搬回了座位。
晚自习结束后他回到家，发现刘佳把他们的检讨书拍下来发了一个朋友圈，并配文：让人又爱又恨。
邱北看着图片不由地笑了一下，跟在一群同学后面给这一条点了个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