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哼
尽心尽责地完成工作后，程阮在盛夏时节，离开了明城。
她出道以后，就没有过这样纯粹的求学生涯了。
而且是在异国他乡。
她英语不好，老师是外国人，同学也是从世界各地而来。初上课时，她根本听不懂，只能意会。
为了跟上进度，她每天的空余时间就用来恶补英语。
跟同学混熟之后，他们会带她四处看戏剧演出。当近距离欣赏演员在舞台上表演时，那种现场的冲击力令人咋舌，程阮感觉拉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日子每一天都充实，她享受其中。
不知不觉间，盛夏变成了寒冬，寒冬又渐渐退去，被盛夏的热阳再次取代。
网上关于程阮和季伏城的绯闻，也渐然淡去。
程阮没出道前，由父母照顾。出道后，有周萍和经纪人、助理关照。像这样完全独立，还是第一次。
李娟担心女儿，每天不免要打一通越洋电话，关心女儿吃的如何，住的如何。
程阮告诉妈妈一切都好，让她不用担心。
暑假程阮没回家，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去旅行。计划前面的半个月徒步，后面租车旅行，利用这个暑假，能走多远走多远。
没出发前，她想的很好，不就是走路嘛。平时她逛街，走一天都不会累的。
第一天她的确走的轻松，第二天也还好，到第三天，她倚着路旁的一棵树，弯着腰，敲打酸痛的小腿，幽怨地看向这次旅行的组织者查理，她喜欢叫他小理。
她气息不匀，抱怨说：”小理，你这是坑人。“
查理身材高大，穿着t恤、工装裤和登山靴，防晒的格子衬衫扎在腰上，他走向程阮，就把程阮罩在了他所形成的阴影中。
他是中德英法四国混血，五官深邃，英俊迷人。
尤其迷人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有时看起来像是金色的。
程阮第一次看着他的眼睛时，觉得很不可思议，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把查理都看害羞。
此刻，查理就用他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看着程阮，唇角勾起一抹笑，形成一道弯月状的小唬
他说：“如果你坚持走完，你会感谢我的。”
还没走完，程阮就明白了查理为什么那么说。
这样的旅行，不仅让程阮看到了从未看过的风景——比如广袤的草甸、荒无人烟的旷野和夜晚璀璨的星河，还磨炼了她的心性，她开始思考人生，思考这个世界。
她渐渐忘记了，自己是想争回季伏城看不上她的那口气，而踏上这条异国求学的路途的。
回去后，程阮觉得自己的心境更开阔了。听老师讲课，能多方位地思考和理解，也更能体会角色背后的深意，懂得走进角色的内心，从角色的角度来诠释角色，而不像从前那样，演什么都以自己的性格和观念为动机去演绎，所以演什么角色，都像是在演自己。
九月末，程阮突然接到了经纪人打来的电话，说她凭借《他是凶手》，入围了最佳新人奖。
她扫一眼入围名单，以及他们的作品，觉得自己去了，也是陪跑。
更何况，她最近被查理拉着进了一个剧团，正在拍一部舞台剧，她在里面的戏份还挺重，演出时间和颁奖典礼的时间在同一天。
她如果去参加颁奖典礼，他们这边就得重排，可两周的时间根本不够他们重新找一个演员再排，走了相当于把人家剧团给坑了。
她不靠这个吃饭，但他们是靠这个吃饭的。
而且他们也是因为信任她，才给了她这么重要的一个角色。
程阮沉了沉目光，说：“我不去了。”
“不去？这可是金华奖埃就算拿不到奖项，过去露露脸也好。你想想，这可是你的第一部电影作品。”
金华奖是国内最专业和权威的电影奖项之一，能入围即是一种莫大的肯定。
陈敏变着法子想说服程阮，程阮依旧坚持。
无奈，只好作罢。
两人谈完，程阮回去继续排练。练了一上午，中午和查理就近吃了饭，然后搭公交回学校。
车上人多，程阮和查理只能站着。
转弯时，程阮惯性地歪倒。查理笑着，扶住她背在身后的双肩包。
两人没注意到，坐在后排的两个女生，正在窃窃私语。
其中女生说：“那个好像是程阮，演《宠爱与热爱》的那个。”
“哇，就是程阮。没想到来国外旅行，还能碰到明星。”说着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程阮身边的男人又高又帅，是她男朋友吗？”
“不知道诶。不过两人的身高差好萌，爱了。我也想找一个这样高大好看的男朋友。”
程阮不参加颁奖典礼的消息很快传进季伏城耳朵。
原本打算让他们两人一起走红毯的，现在得调整这个计划，或者让季伏城单独走，或者给季伏城另安排一位女伴。
季伏城听后，冷声回答：“不用安排女伴，我单独走。”
等季伏城挂了电话，冯宇开口道：“程阮不参加埃什么情况，这一年她除了《他是凶手》这一部戏，也没别的戏上映，而且也不见她出席任何活动，太奇怪了。”
季伏城沉默不语，仿若没听到。
冯宇拿出手机，点进程阮的微博，“关注程阮微博后，她还是第一次，隔了一年都没更新过。一年埃你一年还能更一条呢。”
季伏城冰冷的视线射向冯宇，冯宇忙说，“就举个例子，没有数落你的意思，我哪敢数落你呢。不过，如果你的微博懒得自己经营的话，可以交给我，我帮你发。”
冯宇接着这个时机，旁敲侧击。
季伏城太低调了，低调到不拍戏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曝光，这样不利于他增长名气和积累粉丝。
冯宇话音未落，季伏城便云淡风轻地收回视线。冯宇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你别想。
季伏城注重隐私，只想演好戏，私生活的事，用他的话来说，与他们无关，他们无需知道。
“不愿意就算了。”冯宇注意力回到程阮身上，滑动微博，“这小程阮怎么凭空消失了似的。网上都在猜测，她退圈了。哎，就算退圈，也该有点消息埃在哪里，在干什么？”
冯宇嘟囔着，抬起头看向季伏城，“他们有没有说程阮为什么不参加颁奖典礼？”
“没有。”季伏城悠缓地说出这两个字，顿了几秒，半揶揄的口吻继续道，“你关注了程阮的微博？”
“看《宠爱与热爱》的时候，随手点了关注。我记得，她还关注了你的。让我看看碍…”冯宇点进去，愣住，“哎呀，取关了。”
冯宇若有所思，“我还以为，她亲你，是因为喜欢你呢，看来是想多。估计就喝多了，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吧，不是很多人都那样嘛，喝多了就失控。也许，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亲的是谁。”
季伏城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跳了一下。
冯宇边碎碎念，边在搜索框输入程阮的名字。
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杳无音信了呢。
按下搜索，一秒后，弹出有关程阮的所有信息。
冯宇看着最新的一条，愣祝
“程阮在国外，还被拍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举止挺亲昵的。”说着，他点进照片，并把手机推给季伏城。
季伏城冷冷瞥了一眼。看到照片中，程阮和一个男人并排站立，男人的手贴在她后背，她仰头看男人，微笑。
冯宇拿回手机，又盯着照片看了一阵，才点进评论：“有的说这是程阮男朋友。不可能吧？程阮怎么找了个外国人当男朋友。还有的说程阮消失的这一年，是和外国男友秘密结婚了。真的假的？”
冯宇滑动手机，不住地自言自语，没注意到季伏城的唇拉成了一条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