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转机
现在跑去给东方衍跳舞也来不及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别说东方蓁还没编出来，就算编好了能不能跳的太子满意，蓁蓁心里都没谱。
太子这两日很是古怪。蓁蓁可没打算让律儿去建章宫过，一天都不行！她就是宛妃养大的。个中心酸，宫里没有人比东方蓁自己更清楚。
东方蓁思来想去，决定去昭阳殿找夏主。
夏主盛宴上，她表现优异，父皇还欠她一个承诺。求父皇把律儿从冷宫放出来，估摸着会挨一顿打。
但是，父皇已经把律儿放出来了。求他把已经放出来的弟弟给自己抚养，总是不会再震怒的。
东方蓁心意已决，转身就要离开。
白笑一把拉住，苦口婆心的劝道：“三公主，你不能去。宛妃知书达礼，冷斋女官出身，又曾在先皇后身边服侍。最是温柔不过，公主也是在娘娘身边长过的。应当知道，宛妃这样的女子，教养一位皇子绰绰有余。”
东方蓁似笑非笑看着她。
三公主自己就是在建章宫长大的，幼年若不是有太子护着，如今还不知如何惨淡呢。
白笑自己都说不下去，更不敢对上三公主似笑非笑的水杏眸。她急中生智，改口道：“公主还没有自己的宫殿。不能抚养四皇子。”
这是硬伤。
永寿宫是丽妃的，东方蓁现在住在这里有点官不举民不纠的意思。她要是想把律儿接过来，夏主完全可以用这一点驳了她。
白笑看着三公主终于冷静下来，心里长松一口气。
其实从丽妃被打入冷宫开始，三公主就应该搬出去。但是三公主在夏王宫没有自己的宫殿，抚养三公主长大的宛妃也没有把她接回去的意思。
而东方蓁倍受东宫宠爱。宫中上下便是放肆，也有尺度。这才这么不明不白的在永寿宫住了下来。
这话要是说到夏主面前。那时候不仅四皇子要住进宛妃宫里，连东方蓁自己也得搬过去，寄人篱下。
东方蓁低眉沉思半晌，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如今可不是她小时候了，建章宫只有他们兄妹三个。
现在律儿、茵茵都大了。宛妃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们兄弟姐妹四个都住在建章宫，宛妃操心都操心不过来，还怎么好好养胎？
全皇宫的皇子皇女都搬过去，未必不是她的一个机遇。
东方蓁慢慢冷静下来，反倒不着急去求夏主了。
这件事要慢慢做，她可不想再挨打了。
东方蓁回宫点了几样水果，荔枝清甜爽口，葡萄酸甜适中，沁凉的西瓜，从泡了一晚上的井里吊上来，有解暑又解渴。东方蓁一整天的躁意都没了。
想了想，东方蓁还讨好的给东宫送去了几样。
东宫不缺这些四季果蔬，为了表达自己的心意，东方蓁还小心机的做了一个摆盘。
太子这两天躁的厉害，大约是初掌工部，事事不顺。东方蓁提笔在红笺上，秀气的写下：降降火。令人送去。
做完这些，东方蓁也有办法了。
宛妃怀孕是夏王宫的大事。夏主初初登基时，曾经九年无子。直到太子东方衍诞生，王宫里陆陆续续孩子才多了起来。
东方衍是天降龙子，稳固当今夏主百年社稷江山，归于一脉的。祭祀坛问卜天意。占卜出来的结果是天佑大夏，要嫡贤一统。所以东方衍熬过九岁生辰，便被封为太子。
在大夏，九是天降命数。但凡男童熬过九岁，就会被认为立住根了。今后可以平安健康长大了。
今年夏主圣寿，四公主小茵茵，终于在宴会时开口说了第三句话。她咿咿呀呀的伸着手，仰头对宛妃道：“酒，酒。娘亲，要酒。”
东方蓁决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在东方茵今年顶替她之前，东方蓁一直担任着夏主圣寿唱祝词的职能。这几年她和祭祀坛的人相处颇熟。
因为今年茵茵的前两句话，被朝臣用来攻讦太子。
祭祀坛迟迟不敢解读第三句，生怕踩雷。
毕竟当今大夏只有东方衍一位成年皇子，还早早做了太子执权掌政的。可这第三句‘天意’，也不可能一直迟迟拖着不解。祭祀坛为此很头疼。
东方蓁轻车熟路的换了身宫女的衣服，前去祭祀坛找丘梁。
丘祭主是今年的解签官。祭祀坛上下十七人，核心五人，每年每人轮流主签文。
东方蓁做了快十年的祝词童，年年都和他们打交道。
丘梁四十七岁，道骨仙风，近日因解签困境压身。仙然怡得中，带着丝愁眉难解。
见三公主来了，立即放下手中咒卷，叩拜道：“丘梁叩见三公主。公主，怎么这幅妆扮来了祭祀坛？”
第一眼，丘梁都没有认出东方蓁。
东方蓁一身宫女衣饰妆扮的不要太熟练了。脸上做了妆容，连公主的清甜，气质无双全都压下去了。
她是最好的舞者，演绎起一个宫女的行走起卧，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是东方蓁和太子斗智斗勇多年的生存智慧。
区别是，冷宫地界有人看着，东方蓁屡屡被抓到蛛丝马迹，下次改进。但她一旦不去冷宫，那是谁也发现不了端倪的。
丘梁笑着问三公主：“三公主秘密前来，想必有要事问天奴吧？”祭祀坛的大人，皆自称天奴。
东方蓁摇头道：“我不是为你来的。我是为太子哥哥来的。”
东方蓁深情-动容，一番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她对丘梁道：“宛妃娘娘怀孕了你知道吗？”
丘梁眼中精光微闪，此事他并不知晓。
夏王宫子嗣珍贵，寻常后妃不到三五月孕肚现身，绝不承认此事。不过，三公主主动给他卖好，只怕没好事。
丘梁警惕道：“三公主此话何意？”
东方蓁道：“丘祭主，我知道您今日再为解签一事烦恼。先前你解茵茵的两句话，已经被朝臣曲解为太子需要广开言路。”
东方蓁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如今太子要换魏其侯造船，更是触碰到不少侯爵官员的利益。九夷哥哥如今被骂的惨埃”
丘梁频频点头。此事算是心照不宣，可是今年太子初掌工部得罪了不少人。这才闹成今天这样。
东方蓁道：“丘祭主的签不能再拖着了。否则又会被人大做文章。”
丘梁猜到东方蓁来意：“三公主是想让天奴把签文往宛妃肚子里这胎解？”
东方蓁笑道：“有何不可。酒同九，大夏素来有男九女十，天可赐名的习俗。丘祭主要是推演出宛妃娘娘此胎为男。夏主必然高兴，宛妃也会赏你。”
夏王宫缺子嗣，更缺皇子。
诸如太子十六起就该周游列国，见见诸国邦交。可是因为夏主只有这么一个成年儿子，从不敢放太子出国。生怕太子遇难，大夏无后继之君。
丽妃四年前倒是给夏主生了一个儿子。
可现在四皇子身世成谜，夏主愤怒的要杀了他。跟没有也差不多。若是这时夏主能再得一个皇子，丘梁还说中了的话。从此将前途无量。
东方蓁确信，丘梁躲不过这个诱惑。她温柔道：“男九女十，天可赐名。名亦同命。茵茵可是亲口说过，‘娘娘，要九’。”
“丘祭主赌这一次，也是给太子哥哥解围。朝臣绝不敢拿夏主子嗣做噱头。”
“可是，宛妃娘娘将来分娩生的不是皇子怎么办？”丘梁神色犹豫，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东方蓁无所谓的笑道：“不是皇子就是公主，一半的赢率，就看丘祭主敢不敢赌了。”
说罢，东方蓁有点担心丘梁胆小，不敢赌。毕竟天奴最在意自己接收天意的能力，若是被人质疑这个。今后的仕途就完了。
东方蓁又抛出一个诱惑。“眼下，至少能解了燃眉之急。”
只有宛妃确信自己肚子里是个男胎。东方蓁才有把握司梅英不会接手她和弟弟两个累赘。
司梅英已经生了两个公主了，虽然她就算现在生个皇子，也不能威胁到太子。但老夏主亡故，她可以因抚育皇子，免于陪葬。
东方蓁赌的就是这个。
只要丘梁答应，宛妃认定自己这胎是个皇子。必然会安心养胎，不愿多操心其他事。
之后，她只要稍微去夏主那边闹一闹，被逐出永寿宫。建章宫就得接手她。宛妃不会看着这种事发生。
东方蓁望向丘梁。
丘梁神色犹豫，还是有些难以下定决心。他双手作揖道：“多谢三公主提点。容天奴再想想吧。”
东方蓁见状勉强一笑，叹了口气道：“丘祭主还是这么小心谨慎。”
丘梁猛的意识到，眼前这位小公主是背后是东宫太子。给太子解围的事，他还如此推脱……
丘梁紧张的张了张嘴，想说几句求情的话。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道：“恭送三公主。”
东方蓁眨眨眼道：“丘祭主放心，皇兄不知道。是我自己悄悄跑来的。”
丘梁愕然的看着三公主半晌。汉白玉围栏，高大肃穆的祭坛，她穿着碧绿的宫女服，清婉温柔，像是一下子长开了好几岁。
东方蓁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晚上永寿宫煮了寿锅，席上摆满了果蔬肉菜。东方蓁挟着细长的筷子，还是夹了一桌子油点，连衣袖都污了。
白笑要伺候她，东方蓁不肯，义正言辞道：“寿锅要自己捞才好吃。”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宫灯大亮，两队宫女提着细杆宫灯。二公主东方芝怀里抱着小东方律，左右分别站着昭阳殿的大太监、建章宫新上任的主管太监。
东方蓁赶紧出去迎接，惊喜道：“律儿1她伸手，小东方律却恹恹的，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一落入怀里的东方律，浑身滚烫，东方蓁惊愕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小东方律揉了揉眼睛，看见东方蓁才伸手要抱：“姐姐！我又梦到你了。”
东方蓁心痛吃惊，刚要问什么。
东方芝噤声，做了个微微摇头的动作。东方蓁心领神会。
东方芝这才拿出二公主的架子，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宛妃娘娘身子不便，四皇子姑且交给你照顾。蓁蓁长大了，要知道照拂弟弟。”
东方蓁忙抱着东方律谢恩。
小东方律脸上绯红一片，乍一看像熟睡的红潮。他歪着脑袋贴在东方蓁脖颈，只有东方蓁知道怀中的孩子有多么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