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告别之际
一个坏消息, 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磷叶石碎了，好消息是, 他在屋里碎的。
好歹没暴露自己的宝石人身份, 不然鬼知道会被太宰治怎么嘲笑呢。
虽然心情很不美妙，但磷叶石还是委屈巴巴地把自己拼好了, 又刚好是大晚上的，是在不好意思麻烦胡桃，只能一个宝石人躲在房间里生闷气。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早上, 磷叶石眼巴巴地跑过去找胡桃，却见——
胡桃正在给那个沢田纲吉倒茶！
所以“夫人”的传言是真的吗！？
他不接受！
磷叶石很想就这么冲出去，然而还没上前呢, 后面一只手抓住了他。
“哎呀, 打扰别人谈恋爱可是会被驴踢的哦。”
身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太宰治。
他换了身衣服，虽然和之前是同款，但看上去干净了不少，没昨天那么狼狈了。
此刻的他两手插在口袋里, 虽然说着谈恋爱, 但心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毕竟眼前的胡桃和沢田纲吉之间完全没有粉红色的氛围, 也就骗骗磷叶石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
而胡桃也确实不是在发挥属于“夫人”的贤惠, 而是在——
“这杯能喝吗？”
沢田纲吉：“……我想应该不能？”
“什么叫应该啊, 要给确定的答案！”
少年面条宽泪：“我真的不知道啊！”
自从发现胡桃概率做菜的能力之后，里包恩便对她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尤其是现在意识到胡桃离开的事情已经定下来后，里包恩更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作为一个家庭教师，里包恩一向擅长将一切应用到自己的教学中，于是……便有了这场超直感特训。
“麻烦胡桃小姐为阿纲泡茶了。”
小婴儿很是绅士地摘下帽子, 礼貌说道：“关于特训的报酬，我们会加在之前的账单中。”
胡桃：还有这种好事？
“规则是猜茶能不能喝，如果猜错了就得喝一杯奇怪的茶，茶不够我们还有小饼干。”
沢田纲吉颤巍巍举手：“那如果猜对了呢？”
“没想好。”
沢田纲吉：？？？人干事？
他用怀疑人生的目光看向胡桃，希望能寻求一丝认同，然而胡桃却举起手欢呼道：“好耶！”
沢田纲吉：好什么好？您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说什么，便感受到熟悉的枪口顶在自己的额头上。
顺着力道看过去，果然看见举着枪的小婴儿，正在对他露出魔鬼的微笑。
于是沢田纲吉只能欲哭无泪地点了点头：“好，我猜。”
而这，也就是磷叶石和太宰治过来看到的一面了。
乍一看好像有点怪，但实际上背后都是沢田纲吉的血泪。
而看到两人过来的沢田纲吉也不如他们想的那样抗拒，相反，他仿佛看到救星一样，十分激动道：“胡桃！你家员工来接你了！”
胡桃动作一顿，放下了手中的茶，眼看着沢田纲吉松了口气，她笑眯眯道：“既然不猜了，那就别浪费，把这杯喝了吧。”
沢田纲吉：？？？
虽然很魔鬼，不过直觉告诉沢田纲吉，这杯是好的，所以他喝了一口，总算松了口气。
抬起头，对上胡桃刚好挑眉，似乎在问他——我说没事吧？
这么一想，似乎不做奇怪料理的胡桃还是个不错的人，人也长得好看……所以十年后的自己喜欢她也很正常吧？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胡桃开口道：“在这里叨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该回去了。”
“欸？”
虽然在胡桃的员工来接她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这一点了，可沢田纲吉还是有些担忧。
“外面很危险，而且你还是我……我的……”他有些难以启齿，好半天才憋出一个“女朋友”。
然而胡桃却摇了摇头。
撒谎其实很累，因为撒一个谎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但如果有需要，胡桃并不会排斥撒谎。
而现在没有需要了，她自然也会说出真相。
“关于女朋友的说辞，其实是我说谎了。”
沢田纲吉懵了。
“当初十年后的你联系我，说有一场葬礼要办，却没有说明是你自己的葬礼，只是要求我务必将棺材送到指定的位置。”
“第二天，就传来了你的死讯。”
听到前面这一段，沢田纲吉几乎要骂自己混蛋了。
哪有这样的甲方，啥也没说，还给乙方整个大新闻？
哦，有的，是他自己啊……
“我了解的信息不多，只知道你们黑手党当时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外加狱寺先生似乎误会了我和你的关系，考虑到我的任务，便暂且认下了这个身份。”
“现在看来，这种做法合理化了我运送棺材的行为，算是个挺方便的身份。”
胡桃轻轻一笑，笑得没心没肺，笑得沢田纲吉的少男心都破碎了。
他，是真的以为，未来自己告白的女孩子，爱自己爱到历经千辛万苦给自己送棺材……
倒也不因为她的撒谎而生气，就是……有点难过。
难过于……十年后的自己居然到死都没脱单！！！
过于悲惨以至于其他情绪都被冲淡了！
沢田纲吉哽咽了下，随后扯出一个笑：“嗯……你真聪明。”
“咳咳！”
胡桃很是自得，但还是轻咳两声：“当然，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也很愉快。”
她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眼中红梅仿佛都要绽放：“多亏了沢田先生的保护呢，基地里很安全哦！”
沢田纲吉睁大了双眼。
少年人的悸动往往就是那么一瞬，仿佛心脏都要停跳，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思维，想着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的场合下和胡桃相遇。
十年前的他，在十年后混乱的世界中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孩子，她很强，却也会夸赞别人的保护。
他们相识于一场天大的谎言，还没等他理清楚自己的心情，这场谎言便被打破，露出底下的真实。
她像是一团烈火，以强势的姿态闯入别人的心中，又骤然熄灭，留下灼烧过的痕迹。
令人患得患失。
可她也是蝴蝶，是自由的，是无法被抓住的，她终将飞往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沢田纲吉哽了哽。
如果是十年前的他在十年前的世界遇到这样一个女孩，他会遥遥地望着，隐藏着自己内心的喜欢。
如果是十年后的他在十年后的世界遇到这样一个女孩，他或许会告白，像谎言里说的那样。
而现在，十年前的他在十年后的世界中看着胡桃，拼命地遮掩着自己的情绪，扯出并不好看的笑容，对她说——
“不用谢，你开心就好。”
“要早点回到安全的地方哦！”
就像一场触不可及的梦，中间横亘着十年的距离，他连伸出手的胆量都没有。
或许，就此告别，才是最好的选择。
基地外，沢田纲吉遥望着胡桃他们离去的背影，眼睛还有些移不开。
耳麦里传来里包恩的声音，熟悉的音调，却并非是安慰：“后悔没有挽留她吗？”
沢田纲吉摇了摇头：“她不属于我们这里。”
耳麦中一片安静。
好一会儿，里包恩忽然道：“有敌人接近他们。”
沢田纲吉微顿，他下意识想要出手，可他又想起了之前胡桃迅速解决敌人的事情，想来，他们并不需要他……
“你想去吗？”
不是需不需要，而是想不想，里包恩的提问让沢田纲吉审问内心，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想就此结束。
于是他握紧了拳，死气之焰点燃，脸上的慌乱也消失，变成了冷静的模样。
“我想。”
“拼死也要在她的面前帅气一下啊——！”
回想前几日与胡桃的相处，最初确实是被“夫人”的身份吓了一跳，但或许是这种身份拉近了距离，他总是在她面前表现出稚嫩的一面。
这不是男孩对喜欢的女孩所表达出来的。
更像是晚辈对长辈撒娇一样。
从一开始，就是他自己拉开了距离。
但此时此刻，沢田纲吉隐约摸到了自己的一丝心意。
或许不是喜欢，或许只是憧憬，如果什么都不做，他一定会后悔。
于是他燃烧着火焰，冲向天空，在被敌人包围的胡桃三人面前从天而降。
炽热的火，燃烧的心，化为冰冷的眼眸注视着敌人。
少年的身形并不高大，甚至还有些瘦弱，但他战斗的决心已然表明了他的坚定。
这是属于沢田纲吉的战斗。
磷叶石起初还想出手解决这群胆敢拦住他们的家伙，却被胡桃伸手挡了挡。
她指着天空上忽然出现的沢田纲吉，不得不说，就像电视动画里的超人一样。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她模仿起稻妻一位姑娘的话：“看，烟花来咯！”
少年落地，带着众人从未见过的模样，帅气极了。
在沢田纲吉的保护下，三人根本没有战斗的机会，或者说，除了磷叶石，没一个想动手的。
等到敌人都倒在地上，沢田纲吉才走到胡桃的眼前。
他身上的火焰已经消失了，人也恢复了以前的温和感觉，只是此刻的他却莫名有些郑重。
“胡桃，你——”
“十代目！”
远处，狱寺隼人大喊着跑来，到了沢田纲吉的身前还忍不住弯下腰喘气：“我们发现了——”
话语戛然而止，这是属于彭格列的秘密，不应该和外人说。
他用警惕的目光看着胡桃三人，而也是此刻，沢田纲吉忽然看到了庞大的沟壑。
不仅仅是时间，他们之间差的太多了。
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沢田纲吉微笑：“我要去处理事情了，祝你们——”
“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