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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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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仪陵这病来得凶,昏昏沉沉躺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在钟莘栎的眼皮子底下退了烧,又在深夜再次发了高热。

    此时钟莘栎已然回了乘鸾居歇息了下来,整个菡萏庭忙里忙外,白日里王女对侍君的偏爱不似作假,再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也在这时候热切了起来,忙活到黎明,公仪陵的烧才又退了。

    只不过前来通报侍君高烧消息的人被银稚打着哈欠赶了回去,所以那一个院子“忠仆”所做的事钟莘栎并不知道。

    公仪陵醒在昏迷的两天后,钟莘栎刚乘着马车去了顾家。

    忍冬见他醒了,忙上前殷切伺候,左一句“侍君冷不冷”,右一句“侍君饿不饿”,公仪陵盯着他瞧了好久,才确认他的确是入宫那天伺候自己梳洗的贴身奴仆。那时他没好气地伺候他,梳头时更是手法粗鲁地拽断他好些头发,怎如今变得这样一番狗腿子模样了?

    忍冬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心里十分默契地和公仪陵想到了一起去。如果当初忍冬知道这位公仪侍君那么讨王女喜欢,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那样怠慢公仪陵,现今只能祈祷这位病美人看在自己不眠不休照顾他的份上,给自己个好脸色。

    公仪陵瞧着他,很快明了忍冬态度转变的原因所在——自己舍命救王女,想必博了不少好感,王女垂怜,这才让这群势利眼的奴才肯用心照顾自己。

    或许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公仪陵想到这里,浅浅地笑了,对忍冬说:“是有些饿了,麻烦你替我找些吃食来,可好?”

    “不麻烦!不麻烦!”忍冬听到公仪陵客气的语气,忙跑出去吩咐人去厨房拿吃的,回头便看到公仪陵倚在床上远远地看着他,温言道:“多谢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仪侍君的话,奴名忍冬。”

    “忍冬,”公仪陵轻声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赞道,“是一个很好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

    忍冬回到屋中,低眉顺眼回答道:“回公仪侍君,是奴的父母所起的。”

    公仪陵弯了眉眼,璨眸缀着星星点点的光,宛若星子,轻声说道:“名字饱含父母对子女的期待,忍冬是那样坚强的花,你的父母定然很爱你,将花中美好的期待赠予你。”

    “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儿的呢?奴入楚王府那一天,恰逢大旱,粮价大涨,许多人家吃不起饭来,闻说楚王府对待奴仆颇为公道,奴的父母托了好些人,这才将奴送来了楚王府。”

    公仪陵闻言变了脸色,无意识重复道:“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儿的……”修长的双手攥紧被衾,生生攥得骨节发白,像是所遇灭顶的仇恨。

    吃食送来得及时,忍冬接过小厮手里的粥,自夸道:“奴怕侍君醒来饿着,就命人一直熬着热粥,不知熬坏了几锅,这才让侍君能吃到最热乎的粥!这粥里可加了不少王女赐下来的补品,奴伺候侍君趁热喝了!”

    公仪陵轻轻摇头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是。”

    在吹粥退热的间隙里,公仪陵问道:“对了,王女可在府里?”

    忍冬摇头道:“顾大将军府上下了赏梅宴的帖子,王女刚去不久,估摸着回来要好些时候,”说着,又忍不住补充道,“侍君可是不知,在侍君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王女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侍君,侍君日后可定要好好服侍王女!”

    越得宠越好,公仪陵越是招王女喜欢,忍冬自己也越能得些好处。这叫什么来着?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忍冬心里喜滋滋地打着算盘,仿佛狗仗人势的美好未来就在眼前。

    处在公仪陵主仆二人讨论中的钟莘栎在马车上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有些后怕地缩在马车一角。

    之前刺杀的经历让她对马车有了心理阴影,可府中除了马车便没有其他代步工具,她不会骑马,钟莘栎身为一个王女走路去将军府肯定也不像话,只能强忍着恐惧哆哆嗦嗦地钻进了马车中。

    好在一路平安无事,青梨在外说道:“王女,顾将军府到了。”这才让胆战心惊的钟莘栎松了一口气。

    青泽:“话我可说在前头,一会儿你进去,不要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青泽这话插得突兀,钟莘栎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原主的记忆里,顾氏一族为东乾江山立下了汗马功劳,年年封厚赏,岁岁得恩宠,肯定比你这个又多余又没用的王女有钱得多。有一回为灾民募捐,顾家一出手堪比原主全部身家!”

    “你刚刚又偷着人身攻击我了是不是?”钟莘栎敏锐道。

    “我没有,你快进去!记得眼神深沉点!”青泽敷衍道。

    顾家的确装修得十分美观,却并不像钟莘栎想象般那样辉煌奢华。比起方才青泽所讲的顾氏身家,这府要低调很多,但确实比钟莘栎府上有钱。钟莘栎瞧着顾家招待客人用的银箸,羡慕的眼神藏不住。

    其实钟莘栎在楚王府用膳时所使的也是银箸,只是其雕花工造远不及顾家。果然土豪日常都低调,奢华体现在生活的情调上。

    顾家除了邀请楚王钟莘栎,还邀请了其他的王女和皇子,可在这之中到场的只有二王女钟莘桐与大皇子钟梓玖,而这两个人完全不理睬钟莘栎,甚至打个招呼都没有。

    最是无情帝王家啊……钟莘栎感慨地想。

    作为皇位有力竞争人选之一,钟莘桐可比钟莘栎受欢迎太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只跟钟莘栎客气道个安,便一股脑往钟莘桐那边去。钟莘栎待得无聊,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席。

    顾家家主顾清歌担忧相询道:“楚王有无大碍?”

    钟莘栎摆手道:“只是有些胸闷,想去个清净地方散散心。”

    顾清歌闻言便笑:“如此,臣便给楚王推荐个去处罢。从这儿出去向东走,有一片相较这里开得不太盛的梅林,那里平日甚少人去,楚王可在那里休憩一会。”

    比起宴席众人的冷漠,顾清歌还算对钟莘栎友善的人,钟莘栎对她感激一笑,将她的建议记在了心里。

    青梨被钟莘栎留在席上,这里好歹也是个将军府,安全大抵能保证,顾将军也不会容许别人在自己的府里行刺,否则自己沾上麻烦摘不干净。

    “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轻信别人。”青泽开口道。

    “你说顾家代代皆为守家国安宁的忠良之辈,我不相信他们会为了权谋而做些阴毒之事。”

    青泽拗不过她,只得干巴巴地说道:“随你,日后有你后悔的。”

    钟莘栎没有继续和它说下去,这样清净的时刻不多有,她缓步踩着积雪,听那入耳踏雪簌簌声,枝头吹雪星星点点,落梅花瓣重重层层。

    顾清歌的话还是谦虚了,这梅林红蕊千盏,远远望着便是浓艳的花云,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更为灼人。

    她惬意寻了一棵梅树,正欲坐下,身上却落了层厚厚的积雪——有人从树上跃下,极轻极快地捂住她的双眼,开口是一个温润的男声:“猜猜我是谁?”

    “……顾琢玉。”这声音前几天才听过,今日来的又是顾府,她若真的想不到,那她是和原主一样傻。

    “呀!小栎儿可真是聪慧,本以为你这小木头脑袋忘了我,便也早已忘了咱们的旧日情谊了!”

    “哈哈……怎么会?”钟莘栎冒出一身冷汗,紧急求助青泽,“钟莘栎和这个顾琢玉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没关系?你骗我呢?没关系顾琢玉能上来动手动脚还说得那么亲热?”

    “我翻遍了钟莘栎所有记忆,查无此人。”

    这下完了,钟莘栎想。

    顾琢玉看出了钟莘栎的失神,还以为她对着他心不在焉,于是颇为埋怨地开口道:“你明明答应我,待我回了皇城,你便娶我。为何我在云川总听得你移情了那公仪陵?六年!你知道我在云川待得有多煎熬?小没良心的,我一回来,却发现你真的娶了公仪陵!”

    ……怎么回事,杜若不是说钟莘栎自小喜欢公仪陵吗?这顾琢玉哪里冒出来的?

    “你总该不会是怨我当初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姓名?我都和你解释了,若让我阿姐知道我一个男儿家偷偷闯去皇女寝居,是要揍死我的!再说了,我去云川前,不也和你坦诚了?”

    “……你先等一等,呃,怎么说呢?本王失忆了!对!本王六年前出了意外,好多好多事都不记得了。你讲那么多事,可不可以等本王仔细想想?”钟莘栎诚恳说道。

    顾琢玉止住了话头,盯着她看了许久,双手突然掐住了她的双肩,一字一顿道:“不,不对,你是谁?阿栎在哪?”

    这么快掉马???

    青泽提醒道:“他和钟莘栎六年没见,人间瞬息万变,你一口咬定你就是钟莘栎,只是长大了所以变了,肯定能蒙混过关!”

    “本王怎么会不是钟莘栎?你也说了我们六年不曾相见,你会长大,本王也会长大,六年,这么久的时间,是个人的性格都会变!顾公子,你这样,可是犯了对皇族不敬之罪!”钟莘栎强打精神呵斥道。

    “你撒谎!我与阿栎虽六年不见,可这六年里,我派了无数人去皇城打探她的消息,她的性格、她的喜怒、她所有的一切我都一清二楚。她性格温顺从不斥人,你从这点就已败露!”

    “任何人被你这样抓着污蔑都会生气!本王真的是钟莘栎!”

    “眼神,性格,谈吐,都不一样……”顾琢玉突然卸了力气,似乎带着哀求继续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假扮她有什么目的,夺权?复仇?我都不在乎。你告诉我,她在哪,我带着她离开皇城,到天涯海角,绝对不会碍你的事,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

    钟莘栎有些心软,别过头去不看他,嘴硬道:“本王就是钟莘栎。”

    “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自小不受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怕黑、怕虫子、怕孤独,能有什么妨碍你的?”

    钟莘栎咬唇,打算死不承认的时候,青泽说道:“向他坦诚吧!瞒不下去了,或许钟莘栎的曾经,他知道的最多,日后,他有可能是你在这里生存的有力帮手。”

    “可你要我怎么说呢……钟莘栎,已经死了啊。”

    钟莘栎抬眸看向顾琢玉,后者眼眶发红,却又执拗地看着她。他心里有个记挂了许多年的小姑娘,在不见她的日子里,每日每夜都在想她。他怕她忘了自己,更怕她过得不开心,如今见了面,却又发现小姑娘不见了。

    就在那日,他昼夜不停地往皇城赶,期望能快一些见到自己钟爱的小姑娘。可他挚爱的人,却冤屈地死在大婚当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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