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别来无恙
同时被吓坏的还有宋旌华后院的那些女眷们，得知老爷差点没了，这些人一个个像是没有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甚至为了能够多分到一点家产，整日跪在宋旌华院子里哭丧，想要尽力展现出自己对他的真情实意。
最后还是早已不受宠的正妻出面，把这些姨娘都赶回自己的院子，不准她们随意打扰宋旌华养病，局面才得以控制。
说起宋旌华的正妻，并不是宋嫣的生母，而是宋嫣生母因病离世之后的续弦。
这名女子只比宋旌华小十岁左右，现在也是年老朱黄。容貌不在，自然失了夫君的恩宠。
看着这院子里日日多起来的莺莺燕燕，宋夫人也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忍着。
“老爷，您若是不想见凌二少爷，要不要请夫人替您回绝了？”
听到小厮第二次提问，宋旌华才缓慢地回过神。
“谁来了？”
“凌府二少爷。”
“……”
长久的沉默后，宋旌华面无表情地点头。
“让他进来。”
小厮露出担忧的神色，最后还是恭敬地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凌曦推门而入，屋内冲鼻的药味熏得她蹙起了眉头。
“老夫身体不适，凌二少爷自便。”
顺着声音望过去，凌曦眯起眼睛在角落的躺椅上看到宋旌华。
对方像只蜷缩在黑暗中的猫，眼神阴暗又狡猾。只是与之前张牙舞爪的嚣张模样相比，此刻的宋旌华浑身都充斥着挥散不去的颓败之色。
凌曦心头浮现出四个字——将死之人。
“宋公。”
她踱步上前，也懒得询问对方的意见，直接抬手推开了其中一扇窗户。
屋外和煦的日光伴随着清风灌入屋内，但也无法一时半会儿带走这沉沉的死气。
“多日不见，宋工别来无恙。”
阳光骤然照进屋子，宋旌华不习惯地眯起了眼睛。
“哼，我抱恙，你岂不是就称心如意了？”
凌曦开了窗，随意选了个距离窗户近的椅子坐下。一来她不喜欢这屋内的气味，而来她不愿距离这肮脏心黑的老东西太近。
虽说是来“探病”，但她可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宋公说得是哪里话，要不是您几次三番与我为敌，我其实根本没把你们父女放在眼里。”
“……”
这话实在露骨又霸气，听得宋旌华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你这野种，先是毁了老夫的一对孙子，又把老夫的女儿赶走。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吗？”
凌曦好暇以整地望着对方，“哦？那宋公不如说说看，我在谋划什么？”
“呵。”宋旌华冷笑一声，“当年许氏可是京都城内有头有脸的商户，一朝之间被爆出惊天大案，你母亲许如意与你外公许远山都深陷牢狱之灾。
凌宇尧四下奔走，试图替他们翻案。但在铁证面前，哪怕是炙手可热的状元郎也无计可施。”
回想起当年的事情，宋旌华竟是流露出向往之色。
“那时我还是刑部侍郎，看着你父亲像只丧家犬一般四处求情，真是觉得又可怜又好笑，于是我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凌曦虽然坐着，但身体的肌肉却全部绷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也蜷起握紧。
“你是说，我爹曾经想过救我母亲？”
听到她这样问，宋旌华眉眼竟是闪过意外与嘲讽。
“怎么，凌宇尧竟然没告诉你吗？哈哈哈！真是可笑！”
他发出猖狂的笑声，直到上气不接下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到异响，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名妇人带着丫鬟快步而入。
“老爷！”
此人正是宋夫人，她有条不紊地扶起宋旌华，又是替他捶背又是替他顺气的，总算让宋旌华缓过了这口气。
凌曦还挺直背脊坐在旁边，脑子里闪过她来到京都城后的种种经历。
她其实早就有所察觉，自己每次与宋嫣有分歧的时候，凌宇尧便面上看似不过问，但实际都隐隐都偏帮着自己。
她对凌宇尧一直存在偏见，认定是对方背叛了自己母亲。但今日听到宋旌华亲口承认，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凌曦眼神幽幽地盯着宋旌华，追问道:“那你刚才说的明路，就是让我爹休妻另娶，任凭你宋氏一族侵占了我母亲的家产。”
宋旌华停下咳嗽，一张老脸因为缺氧涨得通红。他没来得及说话，宋夫人就抢先开口。
“凌二少爷见谅，我家老爷最近身体不适，大夫特意吩咐了让他静养。凌二少爷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如等到我家老爷病好了再来。”
“不必。”
宋旌华抬手打断了宋夫人的话，嘴角挂着邪气又狰狞的笑容。
“事已至此，有些话还是说清楚得好。”
“老爷？”
宋夫人一脸担忧地望着他，却见宋旌华无事人一样指了指丫鬟手里端着的药碗。
两人僵持了片刻，宋夫人无奈地服软，亲自将汤药递到了他的手中。
一口气喝完碗里的药，宋旌华再次对上凌曦的眼睛。
“老夫倒是没想到，凌宇尧这么多年居然一直瞒着你。看来他对许如意当真情深义重，想要以此赎罪。”
“这是你设计的？陷害我母亲一族，就是为了夺我们的家产？”
“……”
宋旌华在长篇大论后，再次沉默了起来。
凌曦得不到答案，有些激动地站起身。
“我查过你们宋府的产业，我外公当年那么大的家业，先存并没有多少在你名下。那么那些银子和房产到哪里去了？是你用来挥霍了，还是用来养你满院子的娇妻了？”
宋旌华眼皮抽搐了好几下，意味深长地看着凌曦。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失去的家产已经追不回来了。现在嫣儿已经被赶出凌府，老夫也受到了皇上的斥责。你已经完成了复仇。”
“不够！”
凌曦幽深冷厉的眸子里透出强烈的恨意，如同扑面而来的利刃让宋旌华无处遁形。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气了吗？你们宋府当初如何逼得我母亲与外祖父离乡背井，我就要让你们尝尝同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