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状元的分配
宋嫣听到凌宇尧的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老爷，您这话什么意思？大理寺都已经把咱们元沛放出来了，可见他的确是被冤枉的。那之前凌曦还作证说咱们元沛杀人，不就是想陷害他吗？”
凌宇尧懒得理会直接转身就走，凌曦也牵着淡淡的笑容拱手告辞。
“夜深了，我也先回去休息。哦对了，恭喜大哥洗清嫌疑。”
“你站住！”
宋嫣不甘心还想追上去，却被凌元沛一把拽住。
“娘，这件事很是复杂。”
“有什么复杂的，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乎凌元沛不得不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又解释了一遍，虽然极力淡化自己做过的蠢事，但曲折离奇的过程还是让宋嫣目瞪口呆。
凌曦则是懒得管这对母子，辛苦了一日，回到青竹苑之后几乎倒头就睡。
按照殿试的流程，第二日便是正是皇帝亲自阅卷，分配名次的时候。然而经过头一日的折腾，皇帝再看手里的这些考卷，多少已经存了些私心。
御书房内，皇帝手指在茶杯上轻轻敲击着。
凌宇尧与景煜以及钟明杰三人规规矩矩地站在御案对面，等着皇帝问话。
“景煜。”
“臣在。”
“谭泊清可交代了？”
“昨日在金殿上揭穿的那些罪行，他都认了。不过还有许多细节之处还需要仔细审问。”
皇帝颔首，“的确，等谭泊清交代清楚，朕便重新派遣钦差前往吴州。这次能揭穿此人的真实面目，凌曦与蒋卓二人功不可没。而且依朕昨日的观察，在所有参考的贡士当中，他们两人也是答得最快最好的。”
说话间，皇帝直接把昨日的考卷推了过去。
“钟爱卿，你身为秋闱与春闱两次考试的主考官之一，觉得谁的文笔更胜一筹？”
钟明杰伸手接过考卷一目十行地看了，眸底逐渐浮现出纠结为难之色。
皇帝敲了敲桌面，“照实说，不必估计其他。”
钟明杰侧眸看了眼站在身边的凌宇尧，仔细斟酌了许久才开口。
“启禀皇上，微臣以前曾今私下与凌曦以及蒋卓二人有过一次交谈，倘若光是根据谈吐而言，似乎蒋卓此人更加温和谦逊。不过单凭这次的考卷而言，还是凌曦答得更好。”
皇帝略挑了挑眉梢，对于这个答案多少有些意外。
朝中人人都知凌宇尧和景煜不对付，作为清流派的代表人物钟明杰，自然也是极其不待见凌宇尧的。
能让他说出这番话，可见是真心觉得凌曦才华横溢，更只得推荐。
“景煜，你觉得呢？”
景煜微微躬身，“启禀皇上，微臣不是主考官，无法像钟大人那般从考卷的方面对两人做出评价。不过微臣也曾与凌曦打过几次交道，知道此人足智多谋，多有急智。若从这方面判断，微臣倒是认为凌曦更胜蒋卓一筹。”
皇帝哈哈一笑，总算把捧在手心里的茶杯放回到桌面。
“没想到啊，以挑剔苛刻出名的大理寺卿与钟大人都能同时对一人赞不绝口。凌爱卿，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出来！
如此看来，这次的状元非凌曦莫属了。”
就在皇帝准备拍板定论的时候，凌宇尧却出声打断。
“请皇上三思，微臣反倒认为，蒋卓比犬子更适合当状元。”
此话一出，众人都显得有些意外。
尤其是钟明杰，他以为凌宇尧巴不得抓紧机会让凌曦大放光彩，好在失去谭泊清的劣势下重新提拔自己的儿子成为接班人。
皇帝捻了捻手指，“凌爱卿为何这样说啊？”
“朝廷举办科考，是为了从万千人才当中挑选出适合入仕，为皇上所用，为启盛国所用的栋梁。
凌曦出身乡下，常年缺乏微臣的教导，性格方面多少有些固执与偏激。尽管在读书方面有些小聪明，且几次考试成绩都还勉强，但微臣认为他还不具备被选定为状元的资格。”
“诶，凌爱卿这话朕就不爱听了。”
皇帝后仰了身子，放松地靠在了软垫上。
“凌曦年纪轻轻能够有此成就，已经证明他有大才。朕的江山稳固，少不了他这样的人才。”
然而凌宇尧却坚持道:“就从昨日金殿上检举谭泊清的事例来看，就能瞧出凌曦的莽撞。微臣不否认犬子的聪慧机智，但却认为他还需磨砺。
皇上能欣赏他的才华，是他的荣耀。但若一开始就将状元的身份赏赐给他，对他来说未见得是好事。”
“……”
听完凌宇尧的分析，皇帝既不赞同也不反对，而是再一次询问景煜和钟明杰的意见。
“两位爱卿觉得凌尚书所言可有道理？”
其实从钟明杰的角度来看，巴不得削弱凌宇尧的势力。但以他刚正不阿的性格，以及主考官的身份，实在无法昧着良心说假话。
“微臣以为，还是凌曦……”
“臣赞同凌尚书的看法。”景煜突然开口打断钟明杰的话，“玉不琢不成器，凌曦性格太强，适当的磨砺反而能激发他的潜力。”
皇帝“嗯”了一声，“既然两位爱卿都这么说，那朕就不坚持了。不过凌曦的确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名次给得低了，那也是不合适。”
说到这里，皇帝故意停顿了一下。
“要不这样吧，蒋卓定为状元，凌曦便定为榜眼吧。”
凌宇尧闻言当即跪下谢恩，“谢皇上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持续了大半年的科举总算是落下了帷幕。
钟明杰随着景煜离开御书房的时候，尚且还没回过神来。
“景大人，我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当不讲不当讲。”
景煜直言道:“钟大人是奇怪，分明皇上已经决定让凌曦当状元，凌宇尧为何要出面阻止。”
“正是。”钟明杰拧眉歪头，百思不得其解，“平日里凌宇尧在朝中咄咄逼人，我还以为他会趁机扩展自己的势力。”
景煜回想起凌宇尧刚才的举动，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这只能说明，凌宇尧的确比我们更加能揣度圣意。”
“您的意思是……”
“皇上若非心中存有犹豫，直接拍板定论不就完了，又何必要询问你我的建议？如此想来，皇上之所以有此一问，便是希望有人能提出反对的意见。
想来定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让皇上心中不悦，才不想将状元之位交给凌曦。但他同时又不想拂了凌宇尧的面子，才会有今日之举。”
“……”
一番沉默之后，钟明杰叹了口气。
“圣心难测，圣心难测啊。我之前一直认为凌宇尧只是靠巧言令色去的皇上信任，今日才知他的能耐。难怪皇上愿意高看他一眼。”
景煜停下脚步安慰道:“钟大人不必妄自菲薄。这次科考之所以能够顺利结束，少不了您之前殚精竭虑压制谭泊清。”
钟明杰总算露出欣慰的笑容，“吴州百姓还等着景大人为他们讨回公道，下官在此也期盼着景大人能早日带来好消息。”
……
隔日放榜，蒋卓与凌曦当之无愧地再一次成为了全京都谈论的焦点。白驹书院一下子斩获了这次科考一二名的好成绩，自然也是兴奋不已。
凌曦与蒋卓骑着高头大马在京都城内接受百姓的庆贺，以廖宏涛为首的学子们更是全程护送，恨不得挂个横幅宣告世人，他们白驹书院还是京都第一。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得知凌曦居然得了榜眼，宋嫣真个人宛如霜打的茄子。
“没想到他这般能耐，居然争得了榜眼的名次。”
周嬷嬷一边小心翼翼伺候着，一边帮腔讽刺。
“什么能耐，还不是全沾了老爷光。若非咱们老爷就是刑部尚书，又深得皇上信任，他凌曦一个私生子，有什么资格得到圣上的青睐。”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件事，宋嫣就觉得心肝脾肺都气得发疼。
“不愧是许氏生的贱种，巧言令色狐媚惑主这一套天生就会！哪里像咱们元沛，纯良没有心机，被人陷害了还找不到机会反抗。”
主仆二人正在酸鸡跳脚，院子里就传来了仆人的问询声。
“小人润青奉老爷之命给夫人送东西，不知夫人是否方便。”
听到这个名字，宋嫣脸色骤变，到嘴边的咒骂也收了回去。周嬷嬷也立刻起身，揣着不甚真诚的笑容挑开门帘。
“原来是润青，快进来吧。不知老爷是要给夫人送什么，还需要你亲自跑一趟。”
润青是凌宇尧几年前办案时救下的少年，因其无家可归，便被带回府来做了小厮。
虽然年纪不大，但润青的性格沉稳且机智聪慧，很快就得到了重用。故而在这府中的地位也比一般的小厮高得多。
见到宋嫣，润青恭敬行礼，随后才将一本厚厚的册子呈上。
“这是什么？”
“老爷没交代，小人便也不敢多嘴。不过老爷吩咐过了，说是夫人见到就能明白。还让小人提醒夫人，半年很快就到了，请您快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