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020

    或许是久违去到山上，找到了花椒粒，安娜今晚的心情很好，决定把收进地窖里的菜弄一半出来做辣白菜和泡菜。

    做辣白菜，首要的就是要把干辣椒炒干炒香，再把辣椒磨成面，和其他作料一起拌进白菜里，放几天就大功告成。

    安娜种了好几种辣椒，辣的有，不辣的也有，都是吃不完，剩下的等它自然长红，在辣椒树上快干了才收，想吃辣椒面，得自己炒香碾碎。

    她把锅洗干净，成风很自觉的走过去烧火。

    昏黄的灯光下，成风坐在板凳上，伸出白净修长的手掌，折了两根拇指大小的树枝扔进灶膛里烧着。

    他学习东西很用心、很认真，半月前还什么都不会的他，现在很多事情都做得很熟练了。

    火红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张惨白满是病气的俊秀面容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他总喜欢穿一身浅白的衣服，无论身处什么境界，都是如此，安娜抬头看他烧火，都怕他一不小心弄了烟灰，把身上的白衣服弄脏。

    “我不会把衣服弄脏的。”像是有读心术，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成风微笑着对她说：“弄脏了我自己洗。”

    安娜不可置否的挑挑眉，成风病的这段时间里，一直是她给他洗澡洗衣服，她自己没觉得什么，反正把他当成弟弟，当成家人照顾。

    成风像个小姑娘扭扭妮妮，稍微好点就挣扎着自己洗衣洗澡，她也不管，随他怎么折腾。

    大锅烧热后，安娜拿起一个装菜籽油的小壶，往里到了一点点油，用她自己拿竹子做的很多条类似牙签的长条绑在一起，做成‘刷把’，等油上面的油沫散开以后，用刷把把油散开，将她挑剪成段的干辣椒放进锅里慢慢炒起来。

    炒辣椒这期间要小伙，慢慢的炒，直炒的干辣椒有些焦黄，锅里辣味冲天之时，这才把辣椒铲起来，放进一个石头凹凸的石舂里，拿起一块长条的石头往里狠狠地舂，舂上几分钟就成辣椒面。

    刺鼻的辣椒味道从厨房弥漫开来，黑豹本来在厨房的柴垛上睡觉，闻到辣味直接跑了。

    跟在安娜屁股后面转悠的小黄也提早开溜，就剩没怎么吃过辣椒，也没见过怎么炒辣椒的成风，坐在板凳上，喷嚏打个不停。

    他打喷嚏的样子有些好笑，每次打都要弯腰，像个打鸣打得要晕厥过去的大公鸡，看得安娜好笑不已，让他出去，她自己来。

    偏偏成风很倔强，不想让安娜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能承受的废物，不知从哪找来一条围巾，把他大半张脸层层叠叠围住，像个蒙面大侠接过安娜手中的石头，半蹲在石窝的旁边，用力怼起干辣椒来。

    安娜站在他旁边看了一回儿，确定他不会因为怼辣椒引发心脏病，这才转头继续炒干花椒粒、用瓶子碾碎花椒成花椒粉、接着拿出萝卜白菜洗净切碎，加盐腌制杀杀水份

    空气中浮动着辣椒花椒的味道，起初闻着很呛，闻习惯之后居然变得很香，成风的围巾已经拿了下来，按照安娜的指示，拿起一个干枯的皂角，碾碎后用力在水里搓几下，竟然搓出来泡泡，把弄了辣椒，有些辣的手洗个干干净净。

    成风惊奇的咦了一声，一个皂角竟然弄出这么多泡泡，末世前的那些香皂洗洁精就是用这玩意儿做出来的？这个世界可真奇妙。

    他弄辣椒洗手的空档，安娜把辣白菜和泡萝卜都弄好了，泡萝卜就是用一个坛子加些盐水姜蒜辣椒花椒冰糖自来水进去没过食材，静置三五天就变成酸酸辣辣的泡菜。

    辣白菜则是加了些剁碎成蓉的蒜瓣、梨，两斤多煮熟的糯米粉，再加上辣椒面、白糖、少许的花椒粉一起搅拌，和被盐腌过，又用水清洗过，挤干水份的白菜拌在一起，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放在坛子里发酵，只要不沾油，能放上一个冬天都不坏。

    这个自建房的后院有不少空置的坛子，安娜每年都会来这里做辣白菜和泡菜吃，坛子早就洗好放在一边，她拌了一大盆辣白菜，自己试了试味道挺不错，转头拿了一块嫩心部位的递到成风的嘴边：“试试。”

    成风眼神闪了闪，对安娜这种情侣之间才有的亲密喂食动作，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旁的耳朵悄悄红了一片，他想说自己不太能吃辣，但鬼使神差般的张开了嘴巴。

    安娜把色泽诱人，沾满各种作料，颜色偏红的柔软白菜叶子塞进他的嘴里，纤细的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薄唇，指尖凉凉的，像是那天夜里发烧，她的手给他一遍遍搓洗身体，一模一样的温度。

    成风脸色一下爆红，跟个熟透的虾子一样，忍不住偏头咳嗽了一声。

    “辣吗？不应该啊，我知道你不太能吃辣，这次弄得都是那种不辣的辣椒，看着红，其实吃着真不辣，你怎么还辣成这样？”安娜赶紧弄了一碗烧开放凉后的凉白开递给他，叹了口气说：“看来以后你跟我吃饭都要分开煮两种口味了。”

    “不是，我不是辣的。”成风解释：“我可以吃些辣，我就是”

    安娜看他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也没往心里去，反正他能不能吃辣椒，以后就知道了。

    忙活完一系列的事情，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不知道从哪飞来几只乌鸦，站在院外的橘子树上，嘎嘎叫着怪渗人。

    在柴垛上睡觉的黑豹听见动静，毛茸茸的猫耳朵动了动。

    黑豹在末世前是白天睡，晚上出动，典型的夜猫子，后来末世了，为了保护安娜的安全，它就改了这个习惯，一直徘徊在安娜附近，没什么危险就闭目打盹，一副睡不醒的模样。现在变异了，年龄体能不再是问题，它可以活很多年，攻击从前打不过的一切生物。

    听见院外叫个不停的乌鸦，黑豹慵懒的从柴垛上伸了个懒腰，冲着咬着一只青蛙进来，在它面前炫耀的狗子，轻轻的喵呜一声，小黄的耳朵顿时趴了下去，不情不愿地摇着尾巴，跟着它去院子，解决那几只吵死人的乌鸦去了。

    院外猫叫狗嚎，一片折腾，安娜把腊肉香肠猪脚排骨等等挂在灶膛前熏了一个多小时，直熏得腊肉颜色变成棕红，皮脂晶莹冒油，这才停火做饭。

    她想试试今年新做的腊肉香肠够不够味，取了两截油亮亮的香肠，半块巴掌宽十多厘米长的腊肉，清洗干净后放进锅里，切了两根脆生生的白萝卜块进一起煮，另外拿个盆加了些面粉和糯米粉搅拌，揉搓一会儿揪成小团，贴在锅边做成锅贴子，腊肉香肠煮熟之际，锅贴子也熟了。

    安娜打开锅盖，一股面食香气夹杂着腊肉香肠的麻辣咸味肉香，萝卜特有的清香铺面而来。

    成风喉咙动了动，看见锅里咕噜噜冒着股股蒸汽，锅贴已经烫得焦黄蓬松，看起来胖乎乎的很诱人，萝卜汤吸收了咸肉和萝卜的味道，整锅汤白生生的，上面漂浮些许香肠腊肉煮出来的黄油，看起来特别有食欲。

    成风久违的感觉到自己饿了，生活在那暗无天日不缺物资的地下室里，他从来不知道饥饿是什么滋味，可今天他的脾胃都叫嚣着要吃眼前的食物，他情不自禁的吞了吞口水。

    安娜先把腊肉香肠夹起来，放在菜板上放凉，等会儿切起来肉就不会散，转头拿起葫芦瓢，舀了一瓢水，双手伸进去过一下水，忍着锅里沸腾的灼热蒸汽，快速拿几个锅贴放进一旁的筲箕里，接着又把手放进水里，让手上的温度降下来，继续拿锅贴。如此反复几次，满锅近二十个锅贴都被她扯了下来，她才把锅里沸腾的萝卜汤铲了起来，端去客厅吃饭。

    成风是第一次吃香肠腊肉，以前他的身体不好，医生不建议他吃腌制食物，他就一直没吃过。

    烟熏好的腊肉呈现棕红色，安娜切得很薄，又煮的是五花腊肉，肥肉薄如纸片，带着些许油脂，吃进嘴里却一点油腻的口感都没有，反而和瘦肉嚼着咸香浓郁，带着一股松柏枝叶烟熏过后特有的香味，只一块就征服了成风，眼睛晶亮的看着安娜，他没想到烟熏过的腊肉竟然这么好吃。

    安娜之前还担心他吃不了烟熏的腊肉，因为很多人不喜欢烟熏过的那股味道，觉得吃起来有股奇怪的烟味，看他满足的表情，安娜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拿筷子给他夹了一块同样切成薄片的香肠：“试试这个。”

    成风一口咬下去，风干烟熏后的香肠，肉质硬而不柴，少许肥肉包裹着瘦肉，一口咬下去，麻麻辣辣，回口微甜，口舌生津的同时，让人忍不住想再来一块。

    安娜关注着他的表情，看他既没有被辣的脸色通红，又没有被麻的找水喝，又夹了一些她先做的辣白菜进他碗里：“看你的样子，麻辣都是能吃的，既然能吃，你今天晚上适量吃一点，要是拉肚子，以后就给你单独做，要是不拉，以后我做什么你吃什么。等你肠胃好受些，我做好陷阱，得去市中心拿你地下室剩下的物资。”

    成风没有意见，他之前因为身体原因，几乎没吃过辣椒，他以为自己不能吃辣，没想到对辣椒的接受能力还挺强。

    他想，他当初拉肚子，应该不是喝了不干净水的缘故，毕竟活到这时候的人们，多多少少对恶劣的生存环境有了一定的抵抗力，即便他之前身处地下室也是一样。

    他拉肚子应该是受到惊吓，换了陌生地方，一时水土不服导致。其实他对任何食物都能适应，即使吃了辣椒，他也不会拉肚子。

    事实证明他想的不错，第二天起来，他真的没有拉肚子，顿时开心的跟安娜分享了这件事。

    安娜看他笑容灿烂，笑得像个得了奖的孩子，心不知怎么地也柔软起来，很真诚的夸赞他两句，让他拿起镰刀，和自己一起砍竹子，设置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