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怜天下女儿心
罗文芳用手慈爱地摸着苏梦蝶的脸,说:“是的,很远的地方。那里有紫色薰衣草的海洋。”
“妈妈,你在说什么?什么紫色薰衣草的海洋?”苏梦蝶问。
罗文芳被苏梦蝶问得很茫然:“这……很奇怪吗……”
突然,罗文芳很难受地摇摇头,她问苏梦蝶:“你是谁啊?我这是在哪里?”
苏梦蝶说:“我是蝶儿啊,你的宝贝,你忘记了呀?妈妈。”
罗文芳陌生地看着她。
苏梦蝶惊讶地说:“妈妈,你怎么了?”
罗文芳突然痛苦地抱着头,说:“我什么也想不起了!我在哪里?你是谁?”
苏梦蝶惊恐地睁大了双眼。
她看着精神失常的母亲,心酸不已,她只好抱着母亲,哄她睡着。自己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一觉起来,她闻到了久违的醪糟汤圆的香味,罗文芳一大早就起来做好了早餐。
“妈妈,你还记得我爱吃醪糟汤圆呀?”苏梦蝶边甜滋滋地吃着醪糟汤圆,一边问妈妈。
罗文芳说:“当然啊,我女儿爱吃的我怎么能忘记呢?今天中午我给你做水煮鱼,也是你爱吃的!”
苏梦蝶说:“妈妈,不急,今天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明天你再做水煮鱼给我吃。不过呢,上午我要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罗文芳惭愧地说:“孩子,我一来就给你添麻烦了。”
“不,妈妈”,苏梦蝶说,“不要说这些,我们有病就得治。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怎么挺过来的。”
罗文芳抹着眼泪说:“都怪你爸爸,当年如果不家暴我,我也不会落下病根。哎。”
“妈妈,你还会原谅爸爸吗?如果他知错了?”苏梦蝶小心翼翼地问。
“不,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他对我的伤害!”罗文芳气愤地说,“我听人说他坐牢了,我巴不得他死在里面,这是他的报应!”
看着义愤填膺的妈妈,苏梦蝶知道她辈子都无法有个完整的原生家庭了。
可能是受了刺激,罗文芳突然又认不出来苏梦蝶了,苏梦蝶感觉母亲的精神病根很严重。
吃完早饭,苏梦蝶带着罗文芳来到了医院精神科。医生告知她,罗文芳是间歇性失忆症,并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以后尽量不要提不开心的事情。其实,太开心的事情也容易引起她旧病复发。”
然后医生又说之前罗文芳已经在她这里看过几次了,第一次是个年轻男人带着罗文芳来过医院,开了药回去吃。
“年轻男人,是谁呢?”苏梦蝶很吃惊。
医生说:“他叫你妈妈做阿姨,是个很帅气的男人。”
苏梦蝶笑了笑:“不可思议,可能是个好心人吧。对了,我母亲的病能治好吗?”
医生说:“只要坚持吃药,保持良好的情绪,会越来越改善的!”
苏梦蝶急切地说:“只要能治好,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医生叹了口气:“精神上的病因就得从精神上来解决, 她的病是因为年轻时候受了太多精神折磨和身体折磨引起的。只有慢慢解开心结,就会出现奇迹。”
苏梦蝶若有所思,
她打算等罗文芳清醒了再问是谁送她来医院的,然而罗文芳清醒后并没透露是唐凯伦带她去的医院,而是另外一个路上遇到的不认识的男孩子。
看完病,苏梦蝶带着罗文芳去买衣服,吃饭,她幸福地挽着母亲的手,似乎要告诉所有人,她找回了自己的母亲,哪怕是一个精神不正常的母亲,也能满足她精神的缺失。母亲离开她二十一年了,漫长的二十一年,物是人非,唯一不变的是她们永远是骨肉。她心疼母亲,这么多年,不知道母亲受了多少苦!她小心翼翼,再也不敢提及让母亲伤心的事情。
接下来,苏梦蝶与母亲相依为命。很奇怪的是,自从母亲来到,再也没人敢在她门口放白色玫瑰,再也没人半夜敲门。
罗文芳正常的时候非常爱自己的女儿,给她做饭,洗衣,没事就爱怜地看着她。不正常的时候脾气非常古怪,动不动就把苏梦蝶的东西摔碎。一点点刺激就会引起她的暴怒。有一次她还从厨房拖出菜刀,愤怒地喊着:“苏富阳,你再打我?你再打我?我要跟你拼了!”她对苏富阳那种恨是深入骨髓的,无法化解的。
中途苏梦蝶又独自去嘉陵看守所看了下苏富阳,苏富阳问她找到母亲下落时候,她撒谎说没有,因为她实在不愿意提及母亲对父亲那种刻骨铭心的恨意。她也不愿意告诉父亲,母亲因为受了刺激得了严重的精神病。
这天王主编把她见到办公室外面,说:“小苏,你最近气色很不好,是不是太累了?听说你把你找到你妈妈了,只是她精神有……”
“不,她精神很正常!”苏梦蝶第一次在主编面前带着生气的情绪说话。
王主编连忙改口:“对不起,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也是心痛你,你最近工作很不在状态啊,梦蝶。如果你实在困难,其实完全可以把你母亲放在精神病院,你安心工作,经常去看看她,也是一样的道理!”
“王主编,”苏梦蝶很费意地说,“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工作抛下亲人不管不顾的人吗?你知道进入精神病院就意味什么吗?就意味她真的是精神病了!”
“小苏,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王主编说,“我们在一起工作几年了,你也知道我是个不爱说闲话的人,我只是看你面色憔悴,心神不定,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照顾病人?你太敏感了,我让你送她去医院,并不是不管不顾,而是对你们两个都好!你怎么变得这样敏感?”
苏梦蝶说:“因为你没有经历我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你才会说我敏感!请问,主编,你有经历过跟你母亲分别二十一年这种事情吗?如果你经历了,你就不会说我变得太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