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没见过她哭
咖啡厅里，周琴韵殷勤地拿出几个购物袋放在桌上，“这是妈妈给你买的衣服，也不知道大小怎么样，你先拿回去试试。”
对面的的男生却一点余光也没分给她，周琴韵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小译，妈妈的工作马上就能在r市稳定下来了，你搬来跟妈妈一块儿住吧，好吗？”周琴韵满眼希翼地看着对面的男生。
“我不会跟你住的。”程译冷漠地盯着面前的甜点，一点伸手的欲望都没有。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人还是只会拿东西哄他。
以前，周琴韵的情绪不对小程译是能察觉出来的，可他并不知道要怎样安慰妈妈。只能在妈妈死死抱住他瘦小的身躯哭诉的时候，在妈妈怀里安静得像个玩偶。
等到周琴韵回过神，发现小程译没有半点动静，她又会心疼地带小程译去玩具店、零食店，她以为对小孩子来说那些就可以是补偿。
“小译，你真的不能体谅我吗。”周琴韵听到程译的回答，垂下头痛苦地捂住脸，“我那个时候真的是太崩溃了，才会发泄到你身上，我对不起你。”
“可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周琴韵情绪开始激动，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
程译听着她有情有理的忏悔，苦笑出声：“四年前你怎么不来？”
“我现在很好，你可以去过自己生活。”收起被触动的情绪，程译推开椅子起身。
自从程译十岁那年父母离婚，周琴韵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没有给他带过只言片语，偏偏在他快成年的时候来找儿子。
程译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随意在一个公园的长椅坐下。他拿出手机，没有犹豫地拨出了林希的号码。
声音响了几十秒，无人应答。
天暗得很快，去的时候没觉得离得有这么远。林希看着李经南坐车离开，转身往回走，突然从拐角处走出一个人。
“程译？”林希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在等你，怕你没带手机钥匙回不了家。”程译拿出钥匙开门，示意她先上去。
他们这片老旧的小区，单元铁门的按键早坏了不少，只能用钥匙打开。
林希随手一摸，袋子里果然空空如也。回想起出门时的场景，她不禁有些尴尬，居然什么也没带就出门了。
暗黄的楼道灯光下，程译抬头看去，女生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泛起微红，他目光暗了暗。
“回来啦，赶紧洗手吃饭。”奶奶听见开门声，快步走进厨房。
林希换了鞋跟上去帮忙，“奶奶，你们怎么不先吃，我回来自己随便弄点就行。”
“哎呀，一起吃才热闹嘛。”
听了奶奶的话，林希心里一酸，笑着说：“奶奶做饭是最好吃的，是吧程译。”
“嗯，外面的菜根本吃不下去。”程译点点头，默契地配合林希转移话题。
回到房间，林希在床上找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李经南发来的消息和程译的一个未接电话。
以为是程译发现她不在家才打的电话，林希没放在心上，点开李经南的对话框。
大帅：我画忘拿了，要不你给我送来？
大帅：我在路口的便利店等你。
林希从中抓到关键词，看向书桌，那张画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
结果还是没把画拿走，下次给他好了。
她过去把画收好，从抽屉拿出一张白纸，开始动笔。
把林希送回家，李经南才打开一直静音的手机，顿时弹出了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
鱼鱼向前冲：你真不来？
鱼鱼向前冲：早说我也不来了，挺没意思的。
齐何枫：南哥，你来了吗？
他直接忽略萧疏余的消息，给齐何枫发了个红包，说明今天有事。在划到最后一条时停住了手。
老妈：经南，回妈妈消息。
李经南推开门，简约冷清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
听见动静，叶瑜回头看着自己快半年没见的儿子，“怎么不回妈妈消息？”
“知道你回来了，工作顺利？”李经南见怪不怪地换上拖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
叶瑜三两下破功，跟在儿子身后不依不饶，“妈妈出差五个月回来了，你就这点反应？”
她早年事业家庭双丰收，经常出差很久才休息一次，本来想第二胎生个女儿，结果又是个儿子。
“是挺久的，爸和李维和呢？”李经南装模做样的顺路检查了几个房间，选择快速转移话题。
“儿子大了，不跟妈妈亲了。”叶瑜唉声叹气，嘴里嘟囔着：“还是你小时候好，傻傻的，喂你什么都吃。”
因为某人的不负责，李经南小时候因为吃太多去了医院
“他们俩应该还不知道吧。”李经南故意隐去后半截话，关了房门。
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他转头给李维和发过去一条消息。
大帅：老妈回来了，记得跟爸装惊喜。
退出界面，看到了跟林希的对话框，李经南才想起来，本想利用没拿画这个理由把人哄出来，结果却让他发现了林希脆弱的一面。
他伸手摸到胸口，在听到林希带着浓重鼻音的哽咽那一瞬间，胸腔下没来由地产生一阵心慌，那真实的跳动仿佛现在还能感觉到。
认识林希以来，李经南见过她的面无表情，她的冷漠，她的各种笑，她恼怒的表情，却从没见过她哭。
他感觉自己正慢慢接近林希这个人外壳下的模样。
门外传来热闹的说话声，片刻后又安静下来。
李经南起身推开门走出去，客厅里，李维和在沙发上跳脚欢呼：“老妈万岁！”他从叶瑜带回来的一堆礼物盒里拆出了想要的手办。
厨房里响起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磨砂玻璃门后显出他爸李沉运在里面忙活的身影。
安静温馨的画面出现在这个家里，让黑灰色的装修家具泛起温暖的颜色。外人只知道他父母是商业联姻，却想不到俩人早在大学时期就已经恋爱。
晨郓集团是李经南爷爷李胜庚白手起家的产业，没想到儿子没有经商的想法，一心想当个画家。幸好儿媳妇事业能力强，但是李胜庚理想继承人的担子仍然放在李经南身上。